第32章 拆穿二
唐白薇心事重重，壓抑得想要尖叫，然而麵上越發沉默了。想延緩回家的路程，但路程不可能因為她的延緩而縮短，終究還是抵達終點，看到唐母端坐在沙發上背對她的身影，唐白薇很沒底氣。
“媽，我回來了。”
“坐。”
唐白薇硬著頭皮走過去，胳膊僵硬到不會擺動了，尤其她看見唐母麵若寒霜。
“我……我站著就行。”
“那就站著。”唐母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問你，你昨晚去哪了？”
“……”
看著沉默的唐白薇，唐母好不容易平複的血壓都要衝破頭頂了。她大跨步，扯開唐白薇的衣領，裏麵曖昧的紅痕清晰可見。
“我再問你，昨晚去哪了？”
嗬斥聲尖銳刺耳，刺入了唐白薇的心間。唐白薇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要不是她的臉色過於蒼白，一切都袒露無疑。她隻有兩個選擇，一是坦誠，二是謊言。
她幾乎條件反射性的選擇了謊言，因為比起撒謊，她無法接受坦誠的代價。
“昨晚公司舉辦酒會，我喝了一點酒，然後走了。”
唐母不容她逃避重點。“和誰？”
“和……公司的同事。”
“名字？”
唐母保養得當的手攥著唐白薇的衣領口，憤怒的眼神盯著那一片礙眼的顏色，唐白薇不敢碰唐母，隻能以別扭的姿勢迎合唐母的動作。
“趙威。”
“……趙威？”不是步溫書？她會錯意了？唐母攥緊的手悄悄的鬆了一點。再三求證後，得到的答案的確是趙威，唐母終於鬆開了她，懷疑道：“那我朋友怎麽看到步溫書抱著你？”
和步溫書一起？是誰看到的？什麽時候？她沒有印象啊！
唐白薇心裏慌的很，但表麵依舊鎮定——不排除是嚇傻了，她說道：“我當時喝暈了，姐夫帶我下去……趙威在下麵等我。”
撒謊似乎並沒有想的那麽難，隻是不斷的給謊言補充源源不斷的補充缺失的碎片。
唐白薇品嚐到了編織謊言的苦澀，她就像講一個故事，故事裏的主角和她分成兩部分，彼此對立又彼此相融。
一旦開了弓就沒有回頭路。
她成功用謊言應付了唐母，她知道唐母依舊半信半疑，但是這樣就夠了，在被揭穿前，她很快就會離開了。
唐母勒令唐白薇回來也是求一個真相，她也不願意事情是真的，所以她暫時相信了唐白薇的說辭，但是她對唐白薇的男女關係非常不滿意。
一個清白的大姑娘整天身上帶著這種痕跡哪裏像話？！上次醫院沒能好好教訓，看來這次要好好教育一下，免得哪天犯下不可彌補的大錯！
唐白薇被打了一頓，並沒收了手機。
唐母道：“禁閉三天，好好反思自己的錯誤！”不論小女兒跟哪個野男人混，她都要斷了。
唐白薇低聲應了一句，走回了房間。等關上門，她才敢揉一揉被打的地方，頭上，臉上，胳膊上，一條條痕跡，是唐母用擀麵杖打的。唐母是真的很生氣，所以下手毫不留情。
身上很疼，右手手腕內側護住腦袋的時候也被打了一下，似乎打到骨頭了，一直在顫抖。她蹲下身抱住自己雙膝，想穩定顫抖的身軀，膝蓋卻濕潤了一大片。
她發出小動物抽搐的嗚咽聲，小小的，細細的，那是從牙縫間違背主人意誌泄露的痛苦呻吟。
如果仔細聽，還有一句悔不當初的話。
“我錯了……”
唐母餘怒未消，這件事給她提了個醒，步溫書和唐白芙的婚事不容有失。
她可不想發生什麽丟人的事兒。
正想給唐白芙打電話，唐白芙先一步回來了。
唐白芙：“我回來了。”
唐母拍了拍臉，讓自己的表情沒那麽僵硬，臉上帶著由心發出的笑容。“乖女兒，你不是說實驗室的工作要忙嗎？怎麽有空回來？”
“不想我回來嗎？”
“哪裏的話，我隻是太驚喜啦。我恨不得你天天待在我身邊，但我也知道不可能，女兒長大啦，終究要屬於另一個男人。”唐母意有所指。
把人帶到沙發去廚房忙活了半小時，又是端茶，又是拿水果。在唐白芙連聲勸導下，才訕訕笑了，“我也是，看你太辛苦了。想給你準備點好吃的。”
唐白芙握著她的手，讓她也坐下，“不用你忙這些，我可不想讓媽你太勞累。等我結婚後我叫步溫書該請一個保姆，到時候你就坐享清福。”
唐母心中大為寬慰，還是她的大女兒好。
唐白芙裝作不經意間問起，“唐白薇呢？”
“我把人關房間了。”
唐母和她解釋了一番，又自責道：“都是我沒調查清楚，就把事兒囫圇的告訴你。不過你出來了也好，好好的維係一下和步溫書的感情，畢竟你老呆在實驗室也不是個事兒，這人呐，分開久了，情分就得生疏。”
唐母一番話說得語重心長，那是她的貼心話，她希望女兒有個好歸宿。唐白芙也明白這一點，她微笑道：“我相信他。”
唐母道：“男人不光要相信，還得牢牢抓住。”
母女兩說了不少話，唐母的心算是放下了，但是也要唐白芙注意抓住自己的男人，別光顧著實驗室，給不長眼的女人給搶走了。至於唐白薇，唐母關幾天的決定唐白芙支持。
她還需要時間調查真相。事情有點出乎她的意料。唐白芙覺得那個女人有可能是唐白薇，但是沒還沒真的證據。而唐母已經信了八分，唐白芙可沒唐母那麽容易相信別人，她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唐白芙是個驕傲的女人，驕傲自己的外貌，驕傲自己的學曆，驕傲自己的事業。但是當自己的美貌困不住自己喜歡的男人，事業慘遭領導質疑，再到自己以為備胎的男人竟然出軌，而且出軌對象很有可能是自己妹妹的時候，她的怒火燃燒了理智。
但是她即將到家的時候，冷靜了下來。
如果戳穿了，那麽她和步溫書的婚禮會被影響，唐父不會接受這個結果的，她也承擔不起父親的怒火，所以就算和步溫書離了，務必要讓這件事得以最優的價值結束。
所以她不打算立刻揭穿這件事，她要掌握最大的籌碼。
唐白薇不太好過了，唐母沒有給她治療的意思，傷口疼痛感漸漸重了起來。唐白薇苦笑，也許這些皮外傷在唐母看來不過是小傷罷了。
唐白薇的房間靠西，能看到家裏的小院子的一角。她呆在家裏一整天了，沒了聯絡外界的工具，她也隻能看看書，但她根本看不下去。
她想透透氣，忽然，她眼前一亮，她看見了姐姐。
她抬手，不小心扯了一下傷口，齜牙咧嘴的伸著胳膊招手，歡快地揮著手。
“姐姐！”
她看見姐姐向她這邊看了一眼，扭頭走了。
唐白薇有些失落。
她對外麵的景色沒有一點留戀了，寂寞的回到房間裏。翻出藏在書頁裏的照片，那是一對雙胞胎小女孩。她們穿著同樣的衣服，帶著同樣的頭飾，比著同樣的手勢，露出相似的笑容。
看著看著，唐白薇也笑了出來，傷口也沒那麽疼了。
“姐姐隻是沒有看見我……”
摸著這張唯一的家人合影，她陷入了回憶。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爸媽小時候就似乎對待她們的態度是不一樣的，原本她沒察覺，隻是羨慕姐姐在爸爸媽媽懷裏的笑容。但是當她念書之後，漸漸接觸到更多的人。
她就發覺了父母對待她的態度與對待姐姐是不同的。
當純潔的紙上有了一點汙垢，那點汙垢就會年經月累的放大，最後把這張渲染成一片黑。
她羨慕姐姐，但是她同樣知道姐姐對她好。那年夏天她們兩個還一起跑到鄉下的森林裏麵去冒險了。雖然她迷路了，找不到姐姐……
這好像是誰把她送回去？
唐白薇迷迷糊糊的，才發現自己似乎睡過去了。
看著照片也能睡著，我真是越來越沒用了。她輕歎一口氣，把照片放回書內小心夾起來。
說起來那時還小，想不起來救了她的人是誰了？要知道那時候她迷路了很久呢。可惜不可能再相遇了，她得感謝那個人，不然她再也沒有機會看到她姐姐穿上婚紗的模樣。
唐白薇似乎回到了遙遠的時光，她的姐姐拉著她的手跑在繁密的山林裏，樹杈之間透露出陽光點點。沒注意到臉上越來越紅，呼吸漸漸低了下去。
步溫書又一次看了眼手機。下麵各部門的經理一聲不吭，按理來說，開會的時候是不能碰手機的，但是他們麵前的是他們的頂頭boss，沒人敢吱聲。
會議室裏麵坐了一圈人。讓他們有些無奈的是，他們的boss竟然是最年輕的一個，卻又讓他們最信服的一個。
這麽頻繁的看手機，看來是等一個重要的電話吧，或者近期有什麽大的訂單需要到老板親自出馬？
眾人心裏疑慮，正在講解的那位經理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哪裏講得不好。
會議結束前，分神的步溫書精準總結會議的方針問題，點了幾個錯誤的地方，並且講了正確的做法，下麵幾個盡力眼前一亮，拿著筆，迅速記下來。
等經理們魚貫而出，方助理道：“步總，剛才您提的幾個建議非常有建設性，我覺得十分值得投資。”
“嗯……你先出去吧。”
步溫書又看了一用手機。冷漠的神色多了一絲不耐煩。
怎麽還沒來？
嘖。
算了，女人就是麻煩，總要男人哄著。
他拿起車鑰匙，打算今天翹班。
至於工作……
總裁就是統籌公司的方向方針，如果事事親為隻能說明下屬太差勁，那就該另請高明了。
然而沒想到，步溫書竟然見不到人。
他想見的人還沒有誰能攔住的。
步溫書臉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