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承認我不是好人
訂婚儀式就那麽一環一環進行，終於到了8月16日。兩家商量好訂婚從簡，隻邀請了雙方親友，步溫書這邊人極少，不過唐家的親戚很多撐起了場麵。
唐白薇被唐母趕出去招呼客人，其實她人都認不得幾個。親戚們倒是和她攀談，但是太熱情了讓她有些吃不消，很快底細被套出七八，知道她在美國念過書，不少人還托付她買些奶粉。唐白薇差點以為自己成了代購。
不過這也是第一次有除了朋友以外的親人談到國外的生活。唐白薇不反感。
這麽閑聊中，訂婚的主角終於出場了。
接近黑色實際上是近珊瑚藍的成套西裝包裹著高挑的身軀，頭發用發膠整齊定住，露出飽滿的天庭。步溫書昂首闊步，舉止投足貴氣十足。
尤其那雙眼眸看人的時候，似乎在深情的凝視，讓人沉醉其中。
步溫書不論在哪裏，他就是發光體，隻要他出現，人們的目光都會匯集在他身上。正如這次，他剛走出來，說話的聲音都安靜了許多，那些圍著唐白薇的親戚也注意到這個男人。
不少人稱讚了一句，英俊堂堂。
唐白薇不會像他們一樣，對步溫書的誇獎溢於言表。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此時的步溫書看上去非常出眾。
起碼她做不到他這樣氣定神閑站在眾人的目光中。
步溫書站在台中央，先是環視整個場景。唐白薇低下了頭，無聲躲在一個塊頭比較高大的人後麵。
步溫書隔著人群看到了她，頓了兩秒。調整話筒的高度。
“感謝各位參與我的訂婚儀式。”他朗聲道。
司儀正等著他繼續說呢，沒想到他說完了。
呃，就一句話？這是他見過最簡短的發言了。他見過的男方很多類型，說話結巴的有，語無倫次的有，劈裏啪啦自顧自說一堆的有，緊張到說不出話的也有。但沒有誰像他這樣，在台上一點也不怯場，但是也沒說什麽實際的東西。你說說老丈人啊、丈母娘啊、未來的老婆之類的，很多話可以聊的嘛！
司儀還想拉著他說一些趣事，增加一下氣氛，步溫書已經用眼神示意開始了。
司儀隻好宣布下一個環節。
唐父挽著新娘子出現，她踏著紅地毯，牽著唐父的手前進。唐白芙明亮的眼眸落在台上的男人上。這是她第一次好好看他，注視他的存在。優秀的外表，優秀的背景，配的上優秀的她。
父親挽著姐姐的手，唐白薇心想，父親似乎從小就沒有和她肢體接觸過。有一次父親從外地回家，他們好多天沒見，唐白薇一時忘了警告忍不住抱了他的腿，卻被踹開了……
也是從那時起，她知曉父親是不喜歡她的。
唐白薇搖搖頭，甩開紛亂的心緒，她估計是昨晚看著小盒子發呆，精神不濟，所以才走神了。
她看著漂亮的姐姐，今天的姐姐格外動人。
定製的暗紅色旗袍包裹住玲瓏身段，珊瑚色紅唇襯得她膚質細膩，氣色極佳，漆黑的長發盤起，耳垂一點珍珠項鏈，整個人高貴典雅。盡管還沒穿上最美的婚紗，但是穿旗袍的美麗毫不遜色。唐白薇眼裏閃過驚歎。這一切和她想的一樣，她的姐姐就像是從盈盈水澗中逶迤行走的大美女，大氣端莊。
父親帶著姐姐從唐白薇旁邊經過，她注意到了姐姐看向步溫書的眼神。
郎有情，妾有意。金童玉女，兩廂情願。距離她的願望又近了一步。她應該高興，心跳卻又再次小小的抽動。
她捂著心口，想壓下這種煩悶的心跳聲。心髒不受她控製地跳得更快。嗡嗡嗡的，她耳邊都是心髒跳動的聲音。
司儀介紹完雙方父母後，打算介紹一下男女雙方再交換一下戒指，訂婚就算成了。誰知道剛介紹完男方正要介紹女方的時候，男方向他抬手。
司儀愣了一下，打哈道：“男方太心急了，交換戒指還要再等一會兒。”
卻見步溫書徑直往宴客那邊走，司儀莫名其妙，戒指並不在那邊啊？
唐白薇心髒不太舒服，感覺自己有點頭暈，燈光照的刺眼，所以她低著頭加重呼吸努力平複加速的心跳。耳畔聽到細微的喧鬧聲她才抬起頭，正好看到步溫書走下台階。
他……在看著她！
唐白薇努力壓下的心跳不但還沒有平複，反而跳得更加劇烈了。血液在耳膜間跳囂想要衝破桎梏。
他為什麽走過來？
步溫書的步伐越來越近，她的心越來越緊張，緊張到手心攥緊指甲紮進肉裏也毫無知覺。
她隻看著他走過來，明明視線匯集在他身上，卻又像個旁觀者看到了所有人的表情。唐父唐母的訝異，賓客的驚訝……
他不能走過來！
就在步溫書逐漸靠近唐白薇之際，來了個不速之客。讓步溫書的腳步停下了。
“我反對這場訂婚。我懷了步溫書的孩子！”
更鮮豔的紅出現在宴會上，唐白薇順著聲音扭頭看到了聲音的主人。其他人幾乎同時和她做了同樣的動作。
是那個光鮮亮麗的明星。
楊嘉此刻少了一絲高高在上，多了一絲狼狽，雖然還是一抹難以忘懷的紅玫瑰，但是玫瑰的花瓣多了一絲灰暗的褶皺，讓她的孤高多了一絲遺憾。
她撲進步溫書懷裏，帶著哭腔，“你不能拋棄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還沒訂婚就爆出醜聞？
轟——
整個宴會炸開了鍋。
有些人幸災樂禍的目光常在人群中，場麵混亂。
唐母險些暈倒，她最要麵子，哪裏能見有人破壞她女兒的婚禮？唐父臉色很冷。“把那位小姐留下。”他不會輕易信她片麵之詞。
楊嘉扒住步溫書的時候，知道自己在走一步險棋，但步溫書沒推開，給了她希望。
唐白芙把手裏的花束摜到地上，氣的扭頭就走。她實在沒眼看這種場麵。已經不是一次了，總有人和她搶男人！而且還懷了孩子！
唐母看女兒真走了，氣暈了。
唐白薇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呆了，但是一看唐母軟倒在地，叫又叫不醒，連忙打電話給救護車。
唐父暗罵了一句，板著臉處理送走賓客。至於那個搗亂的女人，最好她真的有孩子，否則……哼！
唐父在送客，並且扣留了楊嘉。唐白芙氣跑了。唐白薇送唐母去醫院。步溫書看了一眼混亂的宴席，扔掉口袋金針別著的小花束。
隨後步溫書和唐父，還有楊嘉都到了醫院。楊嘉這時候膽子沒那麽大了，步溫書沒推開她，但是也沒護著她。而她竟然被扒光屈辱的按在手術室上檢查。
唐父拿到檢查報告後冷笑。
“陰性。你根本沒有懷孕！”
楊嘉其實已經有點心虛了，步溫書是說怎麽做隨她，但是她也感到步溫書並沒有那麽護著她。所以才打亂步溫書的婚禮的，她怕他結婚後，後台倒了。
聽到唐父的話，她脖子一仰，逞強道：“那又怎麽樣，以後我遲早會有步溫書的孩子的。”
唐父問一旁一言不發的步溫書。
“你怎麽說？”
步溫書：“隨你。”
隨你，隨你處置。唐父懂了他的意思。
楊嘉如墜深淵，原來她以為的始終是她以為。同樣的兩個字，卻帶著隨意。
她尖聲道：“你不信我把你所做的一切都曝光？”
步溫書淡淡撇了她一眼。
“爸，她讓我處理。”
“那你可要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等唐父走了，步溫書抓著她後腦的頭發扯著她，冷冷俯視，“你是我捧起來的。我可以幫你起來，也可以毀了你，如果還想留著你這張好看的臉蛋，最好聰明點。”
“畢竟，你也隻有聰明這個優點了。”
楊嘉抖了一下。這些年她站得太高，忘了初次進入娛樂圈受過的委屈了。也忘了，自己的位置是怎麽來的。再見到唐父，楊嘉安靜的許多，她知道了自己接下來如何彌補。唐父很滿意步溫書處理的效率，男人有幾個女人沒什麽，但不許被女人騎到頭上。
步溫書沒把她放在心上，留在這，不過是想見某人而已。至於楊嘉，不過是個有點意思的小遊戲。
他知道某人一定在哭。果然，唐母病房外，唐白薇在默默垂淚。
步溫書蹲下身子，柔聲道：“何必呢，他們又不愛你。”
唐白薇：“你今天毀了一場喜事。”
步溫書：“是的。”
“但我在你臉上看不到不愧疚。”
“是的。”
唐白薇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
“你這樣很過分。”
“是啊。”
唐白薇：“你到底為什麽這樣做？”
步溫書：“你已經找到了答案，卻始終不願意正視。我的小薇，不要再逃避了，你逃不掉的。”
“你真的太壞了，嗚嗚……”
“我承認我不是好人。”
男人仰頭看她的俊顏立體，目光坦誠。坦誠到讓唐白薇害怕。
步溫書看著她哭泣的臉變得粉紅，撫摸她的秀發，一下又一下，手指調皮地鑽進她發間順著秀發捋至根部，挑起一絲放在鼻尖輕嗅，動作裏帶了一絲輕佻，他笑著道：“我在等你打開那個盒子。”
然後，她再也不能叫他姐夫。
唐白芙為了參加宴席，上了淡妝，不過這時候哭的有點脫妝了。不過步溫書沒嫌棄這隻小醜貓，輕輕地試擦她的淚珠。
順便把小哭貓變成大花貓。
好在唐母隻是氣急攻心才暈倒，很快醒了。唐白薇怕步溫書會刺激到她，不許他進去。練習了一下笑容，唐白薇想安撫唐母情緒，還沒說話，唐母神色一冷，對她厲聲道：“怎麽是你在這裏？唐白芙呢？”
唐白薇整個人僵成雕像。
唐母：“把唐白芙叫回來。我不想看到你這個衰星！我早就說了，你這種人帶衰，不應該叫你回來的！”
把唐母送到醫院後，她很擔心唐母情況守在門外。第一時間探望她的情況，然而唐母醒來看著她，嘴裏惦記的是姐姐。
小時候她想得到一點公平的愛。
等懂事後，她想，如果沒有公平的愛，哪怕施舍也好。
但是唐母冷漠的態度，連施舍都不願給她。
正如步溫書說的，他們不愛她，所以才不會在乎她的感覺？
唐白薇出去了一趟買了些吃的東西放到床頭，又挨了一次罵，認為她詛咒她要住很久醫院。
“把唐白芙找回來！找不到她，你也不要來見我了，我沒你這個帶衰女兒！”唐母命令式口吻說道。
等唐父回來後，唐白薇默默退出房間，無言往外走。哭是懦弱的表現，如果哭都哭不出來的時候呢？
她沒走遠，隻是在醫院樓底的樹蔭下，額頭輕輕抵在樹枝上。
“傻女孩。”一聲歎息，一個擁抱，一點溫暖。
唐白薇麻木的知覺被喚醒了，她投入步溫書的懷裏，用力回抱他，嗷嚎大哭。
哭得不能自已。
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