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完全屬於她

  竟也奇怪,步溫書三言兩語,似乎他們不曾分離。步溫書說的輕描淡寫,唐白薇後來忍不住查了一下國內新聞,才發現她不在海城的時間裏,步溫書遇到的事多麽驚心動魄。麵對眾多的嗬責,他不但挺了過來,時候表現得很淡然。如果她不問,也許他不會說。


  她困在感情網中與自己情感鬥爭,瞧不清外麵更寬廣袤的世界,躲在自己風平浪靜的心裏,默認自己的安全的。忽然那麽一刻,她很自責。自責他需要陪伴的時間,不但沒有幫到他還成了拖後腿的那一位。天性和自我拉鋸,唐白薇認為自己變堅強了,可以自己拿捏主意,不再依賴任何人。然而她的堅強一觸就破,她隻是戰場上潰敗的逃兵,懦弱到了極點。一旦受到不如意的創傷,又竭盡全力躲開。而步溫書從來沒放棄過她,一次又一次把她撿回來。


  唐白薇想問他關於海城的事,他說,你隻要想著我就行。一句話把她堵得無話可說,步溫書是不會詳細說了。


  與此同時,她看著步溫書疲憊的神情有些愧疚。她不知道步溫書會呆著這裏多久,國內的工作他不可能放下,但是此時他緊緊閉著眼睛在她身邊沉睡,看上去異常疲憊。她從來沒有見過步溫書連續幾次都睡得那麽沉。


  她不禁思緒亂飛,首先聯想到莉齊和弗迪對他的恭敬態度,脈絡清晰了,唐白薇以為機場那次成功逃離不過是步溫書做樣子給她看的,為什麽如此迂回?就算他當時來不了也能讓她知道自己被抓住了。


  唐白薇一直想不通的問題,耳邊是他沉穩的呼吸聲,忽然有了答案。


  他把她放在心間上。


  步溫書在她心裏是無所不能的男人,因為他無所不能所以總是喜歡別人按照他的方式轉動。但世界上哪有無所不能的人?隻要是人類,就會遇到各式各樣的麻煩。情感麻煩,工作麻煩,健康麻煩等等,而她不聽話也是給他帶來麻煩,他遇到輿論攻擊也是麻煩。但是他從來不把他遇到的麻煩告訴她,所以她總是以為他無所不能,霸道至極。步溫書過於強勢的手段逼著她做她按著他預設好的方式走,這種強硬讓她深感負重。


  學生時代的自己說不出的輕鬆愜意,但是回到國內後,唐家的事情,他的逼迫都成了與她無憂無慮學生時代的悖逆。她把時間花在學習上,業餘時間嫌少接觸別人,所以她更多的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沒有意識到,出了學校,她要麵臨的就是鮮活的人際和社會關係處理。


  遇到了問題,她的懵懂應變就是逃避。並且深深依賴這個武器,以為避開了就萬事安全了。她沒有反思自己的錯誤,而是把遇到的問題歸咎在別人……尤其是歸咎在步溫書身上。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壓力幾乎都壓在步溫書肩頭。


  哪怕步溫書的出發點是占有欲,但是步溫書真的不欠她了。除了父母,沒有誰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但是她父母對她並不好。而步溫書很多時候好到超出所有。


  步溫書深陷沉眠時,唐白薇忽然心靈開竅。她對步溫書的抗拒,源自自己無法適應步溫書的做法,歸根到底是自己的處理麻煩的不擅長。


  她已經完全想明白了,為了引導她走出來,他一步步做的事。除了不讓壓力降臨她身上,他給她建造了一個舒適的環境,莉齊.貝利,弗迪南德、博林布魯克都是鑄造環境中的一環,為了她,自己累到深睡,他有心了,而她未曾向他道謝。


  唐白薇忽然有些心軟,從一開始她一直在逃離,憶起過往後更是不願原諒,但步溫書真是罪不可恕的人嗎?她眼神迷離,手撫在肚子上。


  唐白薇微妙的變化步溫書不得而知,因為唐白薇還是每天板著麵容,似乎不太高興他的到來。但唐白薇每天都在暗悄悄觀察步溫書,觀察這個除了家人以外最熟悉的人。她宛若旁觀者發覺步溫書在麵對她不同表述方式也會有不同的變化,她的內心升起一股隱秘的情緒。他們就像相連的個體,互相影響著。


  唐白薇暗地裏的觀察實驗還沒得出結論,一位不速之客來臨了,赫然是步溫書的父親。他們正在談話,唐白薇從遠處張望了一下,步海生怎麽找來這裏了?她不想和他見麵,她覺得自己身份還挺尷尬的,以前和步溫書訂婚的不是她。而且步海生似乎很不喜歡她。她也不想帶著孩子去找罵。


  沙發上對坐的兩人神色不佳。


  步海生臉色鐵青,“你真的要把我的心血捐出去?”


  步溫書冷聲道:“步氏有大半的資產是我賺的。”


  “那你是靠我的錢發家的。”


  “我隻捐我賺的那份出去。”


  “不可以!”


  步溫書眼眸轉暗,黝黑的暗芒一閃而逝。“哦?為什麽不可以?”


  “因為……!”步海生有點支吾,最後氣道,“你是我兒子,要聽父親的。”


  “等你盡到父親責任再說。”


  “你是怪我嗎?怪我當年和你母親……”


  “閉嘴。”步溫書站起來,麵無表情道,“你想被我打第二次嗎?”


  步海生怒指著他,另一手按著新心髒,為他不尊敬父親而惱怒。


  而步溫書已經發現唐白薇探出的小腦袋了,向她招了招手,她坐過去。步海生眼神一下子落在她肚子上,有點驚恐,“你懷孕了?”


  唐白薇心想,她果然不受待見。不過她還沒說話,步溫書不客氣道:“孩子又不要你養,你驚訝什麽。”


  唐白薇拍了拍他的手,等他低頭看她,湊他耳邊輕聲道:“能讓我和他單獨說說話嗎?”


  步溫書眉頭皺了一下,是他告訴步海生自己的下落的,就是為了後麵的計劃,但是沒想到唐白薇主動要求談話,還要他避開。“我就在一旁看著。還有你敢動她一根毫毛我馬上把整個企業一塊錢賣掉!”步溫書後麵那句話對步海生說的,氣的步海生差點喘不過氣來,等步溫書走到外麵還不放心往內看,他才喘了一口氣。


  擺出長輩的架勢。


  “你叫唐白薇是吧,雖然我兒子眼光不好看上了你,但是你不要以為母憑子貴就能一步登天。”


  唐白薇眨巴眨巴眼睛,“我要叫步溫書過來了哦。”


  步海生氣一窒,他原本想恐嚇恐嚇這個女孩的,以前傻乎乎被罵的女孩竟然反擊了?而且是打在三存上!


  唐白薇慢悠悠道:“您來應該是有求與步溫書,而且願意和我說話也是說服不了步溫書,希望我幫忙。但是您真的奇怪呢,希望能你,又用恐嚇的方式。這不是如同要馬跑步不給吃草還給鞭子嗎?”


  其實唐白薇是故意說那麽慢的,她發現自己的不足後,在步溫書身上摸索著調動雙方關係的方式。她發現語言和神態的變化最有用,起碼在步溫書身上初見成效,她現在用在了步海生身上。嗯,一對父子,對兒子有用的,對父親也應該有用。


  唐白薇沒意識到自己開始往腹黑方麵走了,她隻是不想坐以待斃。


  不過她的探索初見成效,也許是步溫書段位太高,她發現對上步海生,這個方式有用極了。在她用語言壓製後,步海生乖了很多,就算說話間不經意流露怒火,但是他把一切說出來了。


  唐白薇道:“嗯,我知道了,我會勸他的,您先走吧,最近步溫書心情一般,您留下隻會影響我。”


  臨走前,步海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最好能做到。隻要你打消步溫書這個念頭,我承認你這個媳婦。”話語間竟然少了一絲的鄙視多了一絲鄭重。


  唐白薇摸了摸肚子,步溫書真的要把整個企業資產全部化為資金捐獻出去?就算她不懂商業上的東西也知道資產折合現金應是大虧的,而且造成上萬人失業,影響非常大,這是極為不正常的經營模式。按理說步溫書不可能那麽做,但是步海生那麽緊張,肯定有緣由。


  不過說,她真的成功了也……她再次麵對步海生沒那麽害怕了。


  步溫書坐她旁邊,說道:“那張沙發換了吧。”


  “你和你父親關係不好?”


  “一般吧。”


  人走後連坐的沙發都要丟掉,不隻是關係一般吧。難怪步海生擔心步溫書腦袋發軸甩賣基業。


  見唐白薇沉默不語,步溫書握住了她的手,“你在想什麽?如果想借用步海生的力量跑,那你還是別指望了。”


  唐白薇看了他一眼,發了個單音。“哦?”


  步溫書眼神轉暗,摸著她肚子,“如果這次你再跑,我會把它當著你的麵殺死。”他不喜歡小孩,更不喜歡以後有小孩觸碰他的東西,但是現在好不容易和唐白薇見麵,唐白薇態度也很好,所以他忍耐下來了。但是如果唐白薇再敢不見……壓下暴虐的嗜血欲望,他麵色冷淡。


  唐白薇打了個顫抖,他說話的聲調過於平靜,對生命漠視的冷血相當恐怖。克製自己顫抖的聲調,壓下恐懼,她不能讓自己隨著直覺走,她要改變。不僅僅是改變自己,還要改變他。


  “我不喜歡你用小孩子的生命來威脅我,這會讓我傷心,並且對你印象不好,甚至生你的氣,然後再次想要逃跑,所以請你不要那麽說,這次我會好好聽你的話,隻要不違背我的原則,我都聽你的。”


  唐白薇安靜的看著他,眼裏盡是認真。


  注視著她褐色的瞳孔,兩人目光不讓,良久,步溫書暴虐的情緒在她安靜的眼眸下慢慢撫平,語氣很硬。


  “……我知道了。”


  唐白薇眼底閃過一點笑意,她討厭被步溫書強迫著改變,其實她也改變著他。如果最初見麵的步溫書,他絕對不會妥協,記得他們第一次的疼痛,就是步溫書肆無忌憚的罪證。但是後來她不願被他碰,他忍了下來。他忍住了。所以,步溫書可以改變,唐白薇也可以改變。


  如何和壞脾氣的步溫書相處?


  要順毛,還要口吻溫柔,視線盯著他讓他感受到你的認真,他也會很認真回應你。盡管步溫書不會站在她的角度看問題,但總算有了良好的開端。


  她這次真的不跑了。既然跑不出他的手心,那就讓這隻手完全屬於她。


  順便問一下賣掉基業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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