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知道……不過我也該停下來好好休息，想想送到底想要什麽。”
蘇晴空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出神，想世界上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他有自己的理由，而無論這樣的理由是什麽都會讚同他。
看著厲北宸轉過身，幾分鍾後才在蘇晴空的目送下走出大門。
此情此景，蘇晴空的新老板心中的石頭才落了地。
……
之後，厲北宸每周都來這裏坐一會兒，次次都是帶著一束沾著飽滿水珠的紅玫瑰，鮮豔且醒目地殘存在蘇晴空記憶的縫隙裏。
李卓覺得自己都要無辜死了，自己老板追媳婦，他卻要去挑花。
蘇晴空和厲北宸從沒有過多的互動，總是在沉默中交換著幾句言談。
各自帶了幾分默契，像是熟識的舊相識，又像是從未相見的陌生人。
這樣的日子過了許久許久，久到成為了一種習慣。而習慣這種事本身就是可怕的，它會讓人陷入無可救藥地自我麻痹，從潛意識裏就開始期盼，期盼日子會理所當然地走向自己想要的結局。
而蘇晴空，竟然開始享受這樣的默契。
是的，蘇晴空發現自己開始習慣了，習慣每天都見到厲北宸，習慣他在每周相同的時間裏逆著陽光走進自己小辦公室，再舉著那一束花走出去扔給李卓，輕盈得像陣風，然後在屋內留下一點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雪鬆香氣。
蘇晴空發現自己還是忍不住在想他，想到自己都模糊了“想”這個動作。
其實想念是可以實體化的，比如它現在是厲氏公司的爭執與情話，是曾經她帶給他的方形荷包蛋，是他淺金色的布丁……
蘇晴空咬著唇，看著各大報紙上刊登的厲家要和懷特聯姻的消息，孤獨和著那些再也回不去的過往吞咽下去，味道又苦又澀。
終於，還是來晚了嗎？
這情況站在他很喜歡停留幾秒的那棵樹下，望著那些幾乎敗淨了桂花的光禿禿的枝權發呆。
星空在眼前攔不住地流，滑滑溜溜的，追著那些星辰移動的方向，思緒便也像銀河一樣滑滑溜溜的。
滴答滴答。是時針走過的聲音在響。
她喝酒了嗎？還是是突然醉了？
……
“曆北宸你別看書了，難得的周末你也要看書?”記憶中的自己蹭來蹭去，把他蹭得跟她一起心浮氣躁。
自己不肯好好跟他說話，拉著他的手便往他坐著的椅子上擠。好在椅子足夠大，厲北宸配合地把書合上，又配合地為蘇晴空挪出位置，她便更坦然地縮在他懷裏，側臉貼在他胸口，一邊聽著他心髒在用自己熟悉的節奏跳著。
夏夜的氣味比想象中的還要甜，像蜜糖一樣掛下來，散落成滿地的清夢，晶晶亮亮的一層。桂花的香氣跟晚風一樣輕，浸得露台的這個角落也一樣甜絲絲的。
星辰無聲地在蒼穹上閃耀，它們無憂無慮地循著自己的軌跡行走在天地間，曆經漫長旅途有分毫光芒到達蘇晴空的這個星球，自由的，孤獨的，寂寥的。
他的手很大，覆著我的手的時候幾乎要長出一個指節，燥燥的溫熱，厚實又安心的感
“你在做什麽?”蘇晴空抬頭便撞進他的目光。
“你來猜猜我寫了什麽。”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好像有點無奈的樣子，仿佛下一句就有“幼稚”兩個字脫口而出,遺憾的是他耳尖上可疑的一點點紅出賣了他的口不應心。
他啊，也是個不會說謊的人
“快回答我啦。”蘇晴空皺皺鼻子撓他的手，再次仔仔細細地寫上了一行:你喜不喜歡我？
他一瞬間仿佛憋不住笑，又掩飾般地輕咳，隨即低頭用輕柔的吻代替回答。
若有似無的桂花香氣浸潤在微涼的空氣裏，於是唇齒之間也暈開了甜膩的味道，足夠清淡也足夠濃鬱，蘇晴空沉溺在這樣的醉意裏，連皮膚在月光的照耀下辣辣的。
……
回憶過後，蘇晴空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醉了?如果沒有醉，眼前的場景為何統統變得不真切起來。
小雨了嗎？
抬頭看看晴朗得沒有絲雲的清透天空。如果沒有下雨，自己的臉頰怎麽濕了。
蘇晴空開始頻繁地逡巡於厲氏樓下那條熱鬧的金融街。
夢遊般沿著那條街道走過一遍又一遍。紅燈的時間足足有100秒，她隻需要每天混跡在隻要20秒鍾就可以匆匆衝過路口的人群裏，用一個100秒，兩個100秒，一個又一個100秒，慢吞吞又地從路口的這一頭走到另外一頭，循環往複樂此不疲。
每天的等待100秒或許可以稀釋20秒的光陰，卻湮沒不了人的情緒上繁雜的痼疾。
本以為是鬧劇，沒想到卡莉達真的天天出現在厲北宸那邊。
思念象黑洞般把蘇晴空吞噬，口不應心的警覺早就被習慣消磨殆盡。
知道這條路的終點很可能指向一個死局，可是她不在乎，向諸神祈禱，許個微不足道的心願。
又過了一個月，天上下了雪，蘇晴空在金融街附近最大的商場門前停住，將近兩層樓高的巨型城堡雕塑通身掛著彩燈，在漆黑的夜裏明明暗暗地閃爍，像是童話故事裏真正的城堡一樣夢幻。
本該是冷清的夜晚，人流卻少有地密集起來，歡聲笑語地攘攘而過。
抬頭看著不遠處依舊燈火通明的厲氏大廈，隱隱地又一次開始想他。
她想他現在是不是依舊在約談客戶，是不是依舊在批閱文件，是不是在工作間隙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萬家燈火，是不是歲未繁複的工作中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
“你怎麽在這裏？想回來了嗎？”果然是不能總在背後念著個人的，念得久了，仿佛神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心願，讓每一次的相見都美好到如墮深夢。
“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過了這麽久，沒敢進去。”
蘇晴空怕門衛再說一次讓她走。
“我和卡莉達的事情，不會是真的。”厲北宸深知自己和蘇晴空這輩子注定糾纏不清。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事情，我相信你，不然我也不會回來……走吧，再遲就要錯過了。”
厲北宸拉住蘇晴空的手，怕她在厚厚的積雪中摔倒。
“你沒帶圍巾？”
“沒事。”
“要是感冒了怎麽辦，你小心點。”
蘇晴空摘下圍巾，一半繞在他頸中，另一半依舊掛在自己的身上，看著他顯而易見的驚愕眼神暗喜陰謀得逞，她親手織好的長圍巾終於派上了用場。
曾經她害怕被抓怕，現在她一點都怕，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厲北宸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