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含驚解簽
那先生帶她們去的,是先前去過的神殿；隻見他恭敬的從佛像前取過求簽用的竹筒,走到穆青前,對著她懷裏的若悠試探的說道:“抽十根出來,我替你測測之前的十生十世。”
穆青臉色一白,出聲勸阻道:“先生,她還太小,恐怕聽不懂。。。”
話還沒說完,她便驚悚的看見,若悠陰笑著伸出嬰兒肥的小手,悠然的向竹簽抓去,一收手,不多不少正好十根；穆青不由的驚得張大了嘴,想叫卻不敢叫。
這。。。這。。。這還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麽,是她那出生不過七天的孩子麽?
灰衣先生握著竹筒的手也不自覺的一抖;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接過若悠手中的十根竹簽。
許久許久之後。
他震驚的擱下手中,反複看過不下六遍的十張簽文,站起身來不住的歎氣搖頭。
穆青嚇的不輕,連連追問情況。
偷偷瞟了眼看似人畜無害的若悠,那先生說道:“大凶,乃不詳之妖物,必定禍國殃民,不鬧得生靈塗炭她不會罷休。”
這一次,穆青是再也無力氣支撐,一下就跌倒在地,雙目無神的望著虛空,卻還不忘護著懷裏的女嬰。
而懷裏的若悠卻“咯咯,咯咯”的笑出了聲,暗道這先生還不錯,算出了她的打算。
“先生。。。為。。。為何?”穆青有點語無倫次。
好在那先生懂了她的意思,向她解釋說道:“方才我替她測了之前的十生十世,生生都是冤死,世世都成怨鬼;每一世的怨氣都集聚與此生,難休難了。”
若悠和穆青同時一愣，穆青是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有那麽淒苦的前生。
而若悠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十世都是冤魂厲鬼,看來上天還真是對她“不薄”啊!
“先生。”穆青收起她還來不及流下的眼淚,再次跪在他麵前:“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兒。”
沉吟半響,那先生無奈說道:“掐死吧,她的怨念之氣正在與日漸增，隻怕不過多日就要。。。”
“不！”穆青驚呼否決,跪著向前兩步:“我兒十世淒苦,竟然今生是我兒,我又怎可將她掐死,再給她平添怨念?”
“可她會弑母屠父,通殺手足,血飲親姊。”說著,他似有深意的看了眼一旁叫做萩兒的懵懂女孩。
穆青淡薄的身軀開始顫栗,她也無助的回頭望了眼身後的萩兒,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可以掐死妹妹。”萩兒見娘親回頭看她,童貞的眼底閃碩著堅決;之前娘親與那先生的對話她是懂了一些的:“妹妹要飲我的血就叫她飲好了,不可以殺妹妹。”
“萩兒。”穆青最終還是哭了出來,為大女兒的無畏,為小女兒的淒苦。
很奇特的是，聽見這段對話,穆青懷裏的若悠竟然止住了她陰森的笑意,反而是一臉沉思的望著萩兒,似乎在考慮以後要不要放她一條生路。
“先生,我不會掐死她的;相反,我會好好護著她,求先生給我兒一條生路,她殺我,我無怨無悔,可別叫她禍害眾生,給自己遭那一身的罪孽。”穆青也決絕的說道。
“好,好,好。”那先生拍手叫好，目露讚許之金光:“其實我之前是在試探你而已,你這小女兒是十世怨鬼沒錯,可千萬不能再叫她枉死,否則戾氣爆增,那便是妖物魔物,難降難滅啊!”
穆青一愣,複而問道:“那先生用意何在?”
“她戾氣太重,若是再次枉死就會怨氣衝天,成一妖物;我試探於你,如果你方才有一絲的猶豫,便說明你倆沒有母女緣分,我就會出手將她帶走。”他緩了緩,度步走到萩兒身邊,欣賞的蹲下身道:“可我看你們母女都對那女嬰情深意切,而且化解她怨氣最好的辦法還是動之以情,用親情,愛情,友情,嗬護她,關心她,方可消她仇恨,免她苦楚。”
“真的?”穆青一喜，那樣說來,她的女兒是有救的?
“不過。。。”那先生頭一低:“十世的怨氣太重,要趁它成長起來之前,先封住那股戾氣;你們跟我來。”
說完,他就走到一個小和尚麵前,施禮道:“小師傅,請稟告方丈大師,就說莫測求見。”
“這位施主,方丈正在閉關,怕是不會見你的。”小和尚還禮，歉意的說道。
“那麻煩小師傅給方丈大師說一聲,就說他等了四十年的人出現了。”
“那請莫測先生稍等,我去通報。”說完,小和尚就急忙的跑開了。
寺廟上下都是知道的,那方丈早在四十年前就得道了,本應要去西方極樂世界,卻說領了佛祖旨意,要在寒山寺等一人來,便遲遲未曾歸西,這一等就是四十年。這樣一算來,方丈大師已經一百四十歲了啊。
很快,那小和尚就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一合掌,恭敬的道:“幾位施主請跟我來。”
沒走多久,他們就來到了一個簡陋的茅草屋前,還未敲門,裏麵便傳出蒼老有力的聲音道:“進來吧。”
那莫測先生回頭對穆青安慰一笑,率先進了屋，穆青也緊跟了進去。
卻見簡陋的屋簷下有一草席鋪著的木質床榻,床邊的四方木桌上放著一個缺口碗,而床上盤坐著的是一個眉毛很長且花白的老和尚,他額頭和嘴周的鄒文堆積,囂張的將沉沉歲月刻在他的臉上。
說來也奇怪，雖然這寒山寺地處偏僻,卻也是一座頂頂有名的大寺廟，那老和尚住的簡陋不說,穿的還極其破舊，隻是穿戴很是整潔幹淨,這點和莫測很像。
“師父。”一進屋,莫測便恭敬的向那老和尚施了一禮。
“嗯,莫測啊,為師讓你等的人可是到了?”老和尚閉著的眼睛一直未曾睜開。
“遵從師父意思,徒兒隱瞞您我師徒關係多年,潛守在寺裏,今日終於等到所等之人。”說著,莫測從穆青懷裏小心翼翼的接過了若悠,一入手,那徹骨的寒意就傳遍了全身,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假裝不在意若悠那陰森的笑意,將她抱到了老和尚麵前。
老和尚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一見若悠陰森嗜血的盯著莫測在笑;就伸手將她接過,隨後大喝一聲:“莫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