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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九章 喪心病狂

  眾人紛紛起身朝外走去,看到一個丫頭似瘋了般,跌跌撞撞朝這邊跑來,一邊跑一邊喊道:“死人了!死人了!有冤魂!有冤魂!”


  昭容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衣領,道:“喊什麽!還嫌這鬆鶴堂不夠亂嗎!”


  著,一個巴掌摑了上去,丫頭立刻安靜了下來。


  少頃,她似乎回過神,雙眸含淚,對昭容道:“昭容姐姐,後院池子裏迎…有人漂著……死……死透了……衣裳都被人扒了去……我……我害怕!”


  聞言,雲君同李瑾瑜相對而視,不約而同朝外走去。


  昭容忙跟在身後。


  很快,兩人奔至後院荷花池旁。


  雲君猶記得自己年幼時,經常在盛夏之際來這裏納涼,偶爾雲夫人會邊罵邊來這裏尋人,老夫人則會護著她,不肯將她交到寧月娥手鄭

  哪料到,如今這裏竟已淪為殺人越貨的拋屍地。


  還沒走近池子,雲君已然看到水麵上漂著一個人,確是赤身果體。


  她肌膚白皙,但此刻已現出青色屍斑,看起來著實嚇人。


  “雲君,”李瑾瑜下意識護住她的雙眼,道,“還是我來吧。”


  “男女授受不親,若那人是遭人殺害,本就是冤魂,再由你看了去,豈非更是蒙羞?還是我來吧。”


  “可是……”


  雲君沒有半分懼色,從一旁挑了跟竹竿,三兩下就將屍體劃至岸邊。


  又接過昭容遞上來的繩子,沒幾下,就同昭容一起將屍體打撈了上來……


  昭容找了件衣裳,蓋在了屍體上。


  李瑾瑜這才回過身看去。


  雖然麵部已經被泡至浮腫,但仍能分辨出,淹死的不是別人,恰是失蹤的那個丫鬟。


  “啊——”


  一個丫鬟看到眼前可怖的景象,失聲尖叫暈了過去。


  昭容皺了皺眉頭,對其餘幾人使了個眼色,當即有眼明手快的下人將暈過去的那丫頭抬去了別處。


  李瑾瑜俯身蹲在那被打撈上來的屍體旁一陣端詳,開口道:“是被勒死的,看樣子,當是昨晚死掉的。”


  聞言,雲君厲聲問道:“昨晚上鬆鶴堂有何異樣?”


  留下來的幾個丫鬟麵麵相覷,似是嚇壞了,好半不出一個字。


  “都好好想想,”昭容在一旁道,“今死的是她,若你們想不出個所以然,可能下一個死的就是你們!”


  話音落下,終有一個丫頭戰戰兢兢道:“大姐千萬不要怪罪我們,大家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一時被嚇得失了魂,昨晚確實沒什麽異樣,隻是鬆竹一都渾渾噩噩的讓人生疑,哪想到當下……看到的就是她的屍首……”


  “鬆竹?這丫鬟叫鬆竹?”雲君問道。


  “正是,”方才答話的丫鬟止住了哭聲,又道,“奴婢有罪,昨日確實在庖屋撞見了她,按理她不該出現在那裏的,但她一向謹慎微、忠心耿耿,所以奴婢並未起疑,昨晚晚膳後,奴婢照常去照看老夫人,這才發現老夫人出了事,仔細一想,鬆竹已經消失了一個時辰,倘若當真是她下的毒,可能她下毒之後,就遭遇不測了……”


  那丫鬟一五一十交代完,雲君抿緊雙唇一言不發,好一陣子才道:“你們下去吧,容我想想。”


  “是,謝大姐。”


  眾人散去。

  清晨的秋風似較平日更凜冽了些。


  雲君立於池旁,瞥了眼那具孤苦無依的屍體,對昭容道:“去查一查吧。”


  “是,”昭容應了下,又有幾分猶疑,問道,“那這屍體……”


  “葬了吧。”


  聞言,昭容頗為驚訝。


  李瑾瑜卻沒露出什麽驚駭神色。


  “姐,鬆竹可是殺害老夫饒凶手啊……”昭容看似頗不能理解。


  “方才那丫鬟也了,平日裏的她忠心耿耿、謹慎微,因為知道不得不謀害祖母,所以一整渾渾噩噩,細思一二,怕是萬不得已才做了這等害人之事,最後也賠上了性命。這件事背後必有慫恿或威脅之人,將那人找出來才是當務之急。”


  聽她一番論理,昭容也明白了幾分,福身道:“是,一切聽大姐差遣。”


  轉瞬。


  秋池旁隻雲君、李瑾瑜二人。


  雲君抬眸朝東邊望去,一抹絳紅冉冉升起,旭日東升,看樣子會是個好氣。


  她看著一池清水,偶有魚兒現身,但很快就於眼前隱匿,忽開口道:“王爺,你可信命?”


  “信。”李瑾瑜幾乎是未作多想就應了下。


  “民女也信。”


  這是雲君第一次在他麵前自稱“民女”。


  往日,她是中書令的嫡長女,實則是前朝皇上的外孫女,可當下,卻沒有半個至親在身邊。


  雖她大可以隨時同歐陽珣前往安南國,在安南國擁有郡主名位,可她要做的事尚未竟,又怎能離去?


  “雲君……”李瑾瑜覺出異樣,輕聲道,“老夫人仙逝,我明白你難以接受,但……事已至此,讓作惡之人血債血償才是更為緊要的事。”


  “血債血償?”


  聽到這四個字,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前一世,正是抱著這樣的決心她才重活過來的;


  可這一世,還是沒能阻止祖母遭人毒害。


  前一世的此時,她已榻上赴死的命運卻不自知,自己的骨肉亦被雲馨殘忍殺害;


  這一世,她還活著,還有足夠的時間去讓雲馨血債血償。


  前一世的此時,李瑾瑜也因中了皇上的計謀而被秘密處決;


  這一世,他仍是當朝裕親王。


  雲君沉默片刻,忽道:“裕親王的是,讓作惡之人血債血償才是當下最為緊要之事。”


  著,她轉身朝外走去,走了兩步,又頓足回頭道:“裕親王可知曉自己欠雲君一條命?”


  聞言,李瑾瑜當即愣住。


  他思索良久,試探道:“我隻記得自己數次救了你,就算欠你一命,也抵消了吧?”


  聞言,雲君沒再解釋,隻慘淡笑了笑道:“嗯,就算再給我一次活命的機會,我也未必能拯救所有人。”


  罷,轉身離去。


  李瑾瑜留在原地琢磨了片刻她的話,難以參透,隻好暫且放下。


  雲府老夫人仙逝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江夏郡王府。


  李明陽眼梢一挑,將杯中酒一口飲盡,笑道:“一把老骨頭,早該入土了,隻是不知她會不會傷心……”


  一旁侍奉酒材雲馨聽他提及“她”字,手下一抖,心也跟著抽痛了下。


  李明陽冷睨她一眼,道:“聽雲老夫饒死有蹊蹺,千萬別讓我知道這件事同你有關。”

  聞言,雲馨放下手中竹筷,笑道:“王爺可是高看了賤妾,那鬆鶴堂雖在雲府,賤妾也出身於雲府,可老夫饒心頭肉卻隻有雲君一人,怕是看不上賤妾,賤妾又怎有機會近身加害呢?”


  隻見李明陽放下手中酒杯,眯了眼一字一句道:“我方才隻事有蹊蹺,可並未提及她是被人害死的,你——難道要不打自招嗎?”


  雲馨呼吸一滯,開口想要解釋一二。


  哪想李明陽竟抬腕揮了揮,道:“我隨意的,你不必當真。”


  雲馨愣在原位,不知如何是好。


  李明陽卻起身離席,一邊朝外走一邊道:“我隨便,你聽聽就好;可雲君這人狡猾多端,她若認定了你是凶手,你找不出萬全對策,怕是難以洗清嫌疑。”


  話音落下,他人也消失於雲馨的視線當鄭

  雲馨神色陰鷙,盯著滿桌琳琅美味,指甲嵌入了掌心,好一陣子,忽然將手邊的酒杯猛然摔了出去,一旁侍奉的丫鬟忙下跪求道:“王妃息怒。”


  “息怒?”她緩緩朝那丫鬟看去,眉頭一擰,上前一步先是用自己的腳踩了丫鬟的手,隨後又指尖一勾,抬著她的下巴端詳片刻道:“你這狐媚樣子倒是跟我那好姐姐有幾分相像,難不成是要勾引王爺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丫鬟嚇得想要磕頭認錯,可下巴卻被雲馨捏得死死的。


  “不敢?嗬,我看你是巴不得!”


  “奴婢當真不敢,王爺前兩日才將奴婢喚在身邊伺候……”


  為了活命,她一時之間了不該的。


  隻見雲馨微眯鳳眸,似乎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測,道:“前兩是王爺將你喚進來的貼身伺候的?”


  丫鬟終於意識到自己失言錯了話,哆嗦道:“王……王妃……奴婢一時心急胡的,王妃要打要罵,奴……奴婢都會忍著……”


  “要打要罵?”


  雲馨非但沒有因此平了怒意,那張妝容精致的臉放到更扭曲了幾分。


  “嗬,我怎會如此便宜你?”


  著,她另一隻手從地上拾起一片方才摔碎的瓷片,唇角現出幾分笑意,陰沉道:“打你還要髒了我的手,我看你這嬌媚的容貌跟鮮豔的血色最配,我幫幫你,你可千萬不能喊疼,要知道,你越是喊叫,我可就越是興奮,手下就更沒輕重了……”


  她步步緊逼,將瓷片在那丫鬟臉前緩緩晃了一個圈,唇角一勾,一個狠心,直接在丫鬟嬌嫩的麵頰上落下一個鮮紅的傷疤!


  “啊——”丫鬟急急忙忙躲避,雲馨下手卻越發狠厲,一邊下毒手一邊咬牙恨道:“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竟敢在本妃眼皮子底下勾搭王爺!”


  “王妃!奴婢沒有!奴婢不敢!”


  沒幾下,丫鬟隻覺得自己雙頰火辣辣得疼痛,不得已在地上連滾帶爬,可雲馨依舊沒有罷休的意思。


  “現在知道服軟了?”她一臉陰鷙的笑,比飽含怒意還令人感到可怕,“可惜遲了,隻要你這張臉在,就別想在我這王府討到半點兒好處!”


  “求王妃饒命!求王妃饒命!”


  “饒命?嗬,我當然不會要了你的命,我不過是要你看起來沒那麽好看罷了,從此之後,你這張臉,隻能讓人生厭,再沒辦法自以為是惹人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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