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憋死你!
假山外麵,腳步雜遝,全都被包圍了。
花千樹一抬手:“唐公子,請吧,晴雨姨娘和七皇叔都在外麵等著你。”
假山口上垂著的藤蔓全部被扯落,陽光照射進來。
他抬起臉,對麵的花千樹將臉用帕子抹了兩把,那張酷似晴雨眉眼的臉就變了,依稀恢複了一點她原本的樣貌。
他苦笑一聲,整張臉都灰敗起來。
即便是出去,也斷然沒有活路,隻怕是生不如死。
“色字頭上一把刀,怪我自己,當初沒有抵禦得了晴雨姨娘的美色,一失足成千古恨,一錯再錯走到今這個地步。毀了淺月姨娘,令她香消玉殞,為了掩蓋罪行,又一次次不擇手段,接近你,算計你,玷汙了我這唐公子的一身白衣。
我恨她,我也更不想出去麵對她,更無話可。我罪該萬死,隻能以死謝罪!”
話音剛落,整個人便直愣愣地衝過去,奮力往花千樹身後假山壁上一塊突出的石頭上撞上去。
花千樹完全沒有提防,措手不及,想要攔阻已經是晚了一步。
而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如煙,向著假山山洞直撲進來,不管不顧地擋在了花千樹的麵前,同時也擋住了花千樹向前施救的去路,更擋住了花千樹的視線。
是七皇叔夜放。
唐修展**崩裂,血濺白衣。
隻是這樣慘烈的一幕,花千樹並未看見,隻看見夜放寬展的肩,和勁瘦的腰身。
夜放轉過身來,不客氣地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不悅出聲詰問:“這種人死有餘辜,你還想救他不成?”
難道你奮不顧身地衝進來,就是為了阻止我救他?
花千樹敢想卻不敢問,睫毛無辜眨動,剮蹭著夜放的掌心。
“自然反應罷了。”
假山山洞狹窄,夜放的衣襟上好像也濺落了血跡。
他厭憎地皺眉,不耐催促:“這樣醃臢的地方,你還待不夠嗎?還不快點出去?不怕夜裏噩夢?”
拽著她一步當先,先出了假山。
花千樹聳聳肩,也乖乖地任他牽著出去。見到陽光,聞到新鮮幹燥的空氣,方才從適才的狼藉裏緩過神來。
夜放一刻也不逗留,應當是急著換衣服去了。
晴雨就被兩個侍衛押著,愣怔在一旁,雙目裏都是空洞的灰敗色彩,臉色比頭上包裹的白布還要蒼白。
適才假山裏發生的事情,她守在外麵不知道有沒有聽得清楚,但是唐修展最後一句話,語氣激動,聲音也有些大,她應當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女人可以心狠手辣,可以不擇手段,但是對待感情,總是要比男人傻一點。
她對於唐修展,究竟是否是真情,花千樹不知道,但是看她現在的神色,一定是心灰意冷的。
她怕是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冒著性命危險,私通的男人,在危難麵前,這情分竟然變得一文不值,他會毫不猶豫地向著自己痛下殺手。
而且,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兩人穿越了生死的私情,在他的眼裏竟然是一文不值的“美色”。大難臨頭,他寧死也不肯見自己一麵,這是在恨自己嗎?
這場感情裏,自己所付出的,難道比他少?
直到花千樹也轉身離開,才聽到晴雨在身後歇斯底裏地大喊一聲:“唐修展!你該死!”
花千樹聳聳肩,這情愛真的是人世間最靠不住的東西啊,前一刻還卿卿我我,轉眼便相愛相殺,兩人全都將對方恨得咬牙切齒。
一個覺得,自己中了別人的美人計,方才步步錯,落得這樣淒慘下場,卻不去反思自己的責任。
另一個,覺得自己猶如飛蛾撲火,為愛奮不顧身,沒想到卻是癡心錯付,一腔真情付諸流水,便因愛生恨。
這一輩子,自己一定要躲得遠遠的,獨善其身,誰也不愛。
她感慨著回了霓裳館,不顧別人詫異與探尋的目光,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也十分好奇這其中的來龍去脈,迫切地想知道,淺月自縊的真正原因,看看是否能印證自己的猜想。但是,她有點不想靠近夜放,算作逃避。
剩下的事情,與自己就沒有什麽關係了。
核桃正中規中矩地站在院子牆根下,老實得都不像是她。
“今怎麽這樣一本正經的?比府上那尊大佛還要嚴肅。”
核桃沒開口話,隻眼角抽搐,一個勁兒地向著她使眼色。
“怎麽了?迷眼睛了?”她漫不經心地問。
核桃又撅嘴,有點著急,表情滑稽而又好笑。
“塞牙了?是不是又偷吃肉了?真沒良心,你家姨娘我早飯還沒吃呢,就不知道給我留點,隻顧吃獨食兒,白疼你了。”
花千樹一邊牢騷,一邊推開門,悶頭闖進去。
一聲驚叫,院子裏的核桃先捂了臉,然後才捂了耳朵。
夜放**著上身,冷冷地轉過身來,不耐煩地訓斥一聲:“閉嘴!”
花千樹立即閉上了嘴巴。
夜放將手裏帕子丟進水盆裏,衝著她皺皺眉:“看夠了沒有?還不快點進來伺候本王更衣?”
在自己房間見到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男人,而且精赤著上身,花千樹除了最初的驚訝,並沒有絲毫的羞澀。
畢竟,他的身體肌肉曲線就算是再完美無缺,再令人血脈噴張,兩人勉強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所以,她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目不轉睛地盯著夜放精赤的上身有什麽不妥之處。
她隻是隱隱發怒,他為什麽要在自己的房間裏更衣?還是用的自己的帕子!
你夜放不是毛病多,嫌棄我不幹淨嗎?那你跑去其他幾位姨娘院子裏,擔保好幾個人圍著伺候你!還用得著你老自己動手嗎?
而且,你換個衣服,就不知道找個看門的?隨便誰都可以推開門看是不是?要長針眼啊!
核桃也是,嘴歪眼斜地抽搐半,就不能明明白白地一句話嗎?讓自己沒頭蒼蠅一樣闖進來,兩人全都尷尬。
夜放愈加不耐煩地輕咳一聲表示催促。
花千樹方才醍醐灌頂一般醒悟過來,瞬間手足無措:“我,我不會。”
這是大實話,夜放對於她的衣服穿脫都是得心應手,但是她從來沒有為夜放穿過一次衣裳。
夜放隱約有怒氣:“是不會,還是不願?”
非要扣個大帽子!上綱上線。
花千樹心底暗自腹誹,不情願地走過去,從一旁拿過幹淨的衣,笨手笨腳地展開,學著婢女們伺候更衣的架勢。
夜放站著不動,一副衣來伸手的架勢,挑剔道:“太矮了,想讓本王衝你彎腰?”
花千樹又暗自嘀咕一聲“傻大個”,自己踮起腳尖。
這套絲綢裏衣乃是雪白的蠶絲製作,輕柔貼身,腰間加了係帶。花千樹心裏有些緊張,笨拙地將細帶打了一個結結實實的死結。
等你迫不急待想嗯哼的時候,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