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不能人道
晴雨的聲音裏,已經沒有了絲毫波瀾,就像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那夜裏,我與唐修展提前約好了,在後園的假山裏麵約會。”
“霓裳館一到夜裏嚴婆子便會落鎖,你是怎麽出去的?”老太妃追問。
“我與嚴嬤嬤走動得近,趁她不注意,拿了她的鑰匙,偷偷地配了一把。這樣出入的時候就自由了。”
老太妃一聲冷哼,帶著不滿。
晴雨話音一頓,便又繼續道:“可我沒想到,我開鎖的時候竟然驚動了那條大黃狗,吠了兩聲,將淺月吵醒了。她出了院子查看,發現後門的鎖開了,就悄悄地也進了後園,發現了我與唐修展的私情。
她一時驚慌,腳下一滑,被我們二人聽到了,知道此事若是傳揚出去,那絕對沒有活路。我們將她拽進假山裏,我苦苦地央求她,求她能夠守口如瓶,放我們一條生路。
淺月竟然義正言辭地譴責我們忘恩負義,對不起王爺。當時,我腦子就一熱,唯恐她回去之後胡八道,再泄露了口風,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讓唐修展毀了淺月的清白,將她一並拖下水。
隻有她也有把柄落在我的手裏,她就不敢在王爺麵前胡八道了。所以,我就幫著唐修展一起,塞住淺月的嘴,捆住她的手,將她玷汙了。”
老太妃氣得渾身直抖,一揚手,便將手邊的一盞茶潑在了晴雨的臉上:“淫、婦!毒婦!你比蛇蠍還要狠毒!”
晴雨愣怔著,毫無生氣,也不抬手,就讓茶水順著自己的頭發留下來,衝刷著臉上的淚痕。
“我原本真的沒想要淺月的性命,也不過隻是為了自保而已。哪裏想到,她性子竟然這麽烈,以死明誌。我也後悔,但是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就絕無選擇。
我以為,淺月死了,事情也就了了,隻要我與唐修展收斂一些,不再讓人捉住把柄,就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我燒掉了淺月生前所用的所有東西,毀滅了所有的蛛絲馬跡。花姨娘也聰明地沒有追究淺月的死因。
可惜,造化弄人。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誰的?”老太妃焦急地追問。
晴雨一聲冷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言不發的夜放一眼,譏諷道:“自然是唐修展的。”
“啊?”老太妃一聲怒哼,憤憤地拍了手邊茶幾一巴掌。
夜放卻依舊麵無表情,連一點波瀾都沒有。
晴雨苦笑一聲,繼續道:“我明白,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所以自己試了挺多辦法的,可是一直都沒有如願。就在這時候,您來到霓裳館,許以側妃之位求子,令我有些心動,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你想魚目混珠,謊稱是我夜家的子嗣?”老太妃怒聲詰問。
晴雨木然地點點頭:“是。”
老太妃恨恨地跺腳,帶著惋惜:“好算盤!”
“繼續。”夜放沉聲道。
晴雨抬臉看了一眼夜放,一聲冷笑,然後又扭臉看花千樹:“從她一進霓裳館,我便暗中挑唆挽雲與她作為,希望能將她趕出去。可是這時候生了變故出來。花姨娘竟然發現了後園裏的山洞。我當時很害怕,不知道她是故意調查,還是無意間發現的。
我告訴唐修展知道,他也很害怕。因為我與花姨娘一向不睦,素有過節,他就決定找個借口接近花姨娘,探探她的口風,再做打算。
我雖然明知他有意接近花姨娘的用意,但是心裏仍舊有些不舒坦,就想了一個惡作劇捉弄她,誰知道,陰差陽錯,竟然又讓她發現了我衣裙上的端倪,更加引起了她的懷疑。
唐修展接近花姨娘不成,就去她的婢女核桃跟前問話,當他得知花千樹已經留意到我害喜的症狀,懷疑我有了身孕。我們便決定將她趕出王府。
經過思慮,唐修展便假扮女鬼,引起鸞影驚嚇,一方麵引起大家恐慌,便於我們日後夜間相會,另一方麵,調虎離山,然後翻牆從我院子裏繞道前往廚房投毒,栽贓到花姨娘的身上。可惜這一次又不遂人願,竟然有人心甘情願地替她認罪,保她安然無恙。
至於後來,她是如何懷疑到了唐修展的身上,我也不太清楚。隻是那夜裏,她故意玩笑,嚇唬我被毒蜘蛛咬傷,而我忌憚著身孕,不敢請府裏大夫看診,又一次引起了她的懷疑。還好,我經過深思熟慮,終於下定了決心,這個孩子留不得。就在當夜裏,服下了提前準備好的紅花湯。
結果第二,花姨娘就攛掇嚴婆子,帶著府裏大夫登門,為我把脈。幸好,那時候胎兒已落,大夫除了看出我脈象虛弱,氣血異常,並未發現我落胎的跡象。僥幸逃過這一劫。
但是我們知道,既然花姨娘已經懷疑到了唐修展的身上,就絕對留不得,否則定有一日,我們兩人的事情要被她公諸於眾。所以這一次,我們就下了狠心。後麵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晴雨聽憑王爺與老太妃處置。”
這話得沒有一點痛心疾首的悔改之意,聽得老太妃一肚子火直往腦門上麵竄。
“有種,真有種!”老太妃顫抖著手指點著晴雨:“我王府給你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可待你不薄,多少人羨慕不來。可你卻勾三搭四,為了一己私欲,殘害無辜,害死一個淺月還不夠,如今還又處心積慮,差點害死花姨娘。你這種蛇蠍婦人,又楊花水性,壞我王府清譽,萬死難辭其咎!就應當浸豬籠,千刀萬剮!賤人,毒婦!”
梁嬤嬤慌忙輕拍心口,聲勸解。
晴雨揚起臉,已經是淚流滿麵。
“害死淺月,我的確愧疚不已,願意一命抵一命。但是老太妃罵我勾三搭四,我不認!”
“竟然還敢頂嘴?”老太妃恨聲吩咐梁嬤嬤:“給我狠狠地打,先打爛了她的臉,看她還如何朝三暮四!”
“我朝三暮四?”晴雨苦笑一聲:“老太妃可知道,我為何那麽篤定,我懷的孩子是唐修展的,而不是王爺的嗎?知道我為什麽不敢聲張,悄悄地落了胎去嗎?”
夜放微蹙了眉頭,揚聲吩咐:“來人,將她拖出去。”
“別啊!”晴雨從地上站起身來,陰冷地望著夜放:“你將他們全都叫進來,就不怕你有隱疾不能人道的事情傳揚出去嗎?”
“啊?”
一直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花千樹情不自禁就是一怔。
七皇叔有隱疾?不能人道?
打死她也不信!開什麽玩笑?
七皇叔不是有隱疾,而是癮太大!跟打了雞血似的。
一旁一直窩在椅子裏同樣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的鳳楚狂也精神一震,好像也被打了雞血,眼睛瞪得滴溜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