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寶萊觀

  豔陽懸掛，寶萊觀內“沙沙”聲響。一個身姿雄偉的男人手持掃帚，昨夜晚風吹進的樹葉掃到半空，男子把每片樹葉都看作敵人以長槍刺來，掃帚舉到空中連搖數下，守勢展開，無數樹葉被掃帚貫注以強勁勁氣，箭一般射向十步遠的庭落的樹下樹葉堆中，“嘟嘟嘟嘟”的樹葉穿透樹葉堆的聲音，手中掃帚一挑，一步遠的樹葉又被掃到眼前，攻勢再張，勁風不停刺出。男人終於揚氣開聲，加劇攻勢，腳步連展向前邁進，神色焦灼生怕有一點遺漏，掃帚大幅加速，連劈數下，每下均準確劈中。攻勢完畢後，男子大喘粗氣，身上的攝人凶氣卻縈繞不散。


  “陶清正，你的心又亂了。這次又是因為什麽？”一個親切的聲音從身後的房門傳出。


  陶清正看到慈眉善目、兩鬢俱白的高瘦道士端著茶具走出，神態從容，步伐穩健的越過自己，徑直坐上木墩上，茶具放到石桌上，三套茶具擺開，開始倒茶。


  陶清正望定師傅晨上風真人問：“師傅，今日有誰要來？”


  晨上風道：“三個老朋友。”


  陶清正被師傅的氣場感染，凶氣散盡化做閑靜，靜靜掃開四周樹葉。


  不過兩盞茶功夫，門口就來了三位客人，來人兩男一女，當頭是位身形高大的老者，毫無佝僂之態，白髯垂飄，雙目之中帶著無法侵犯的威嚴。隻是目光觸及這人的一瞬，腦袋立時轟鳴，跌跌撞撞地朝後退了兩步。這三人應該就是師傅說的“三位朋友”，隻是不知為何才見麵就要傷他。


  晨上風的聲音傳來：“量睿長老，一來就傷我弟子，是要我現在就閉門謝客了。清正快過來。”


  陶清風立到晨上風身後待定。


  晨上風又往另外兩人看去，左邊那位是位美婦，身材豐滿勻稱，容貌美麗，若非知道她真實年齡與量睿相差無幾，否則真會把她當成二十六七，渾身散發出清雅飄渺之氣，顯示她高高在上的身份。右邊那位身形雄壯，相貌粗豪，人比量睿矮了兩寸，看來正當中年。開口道：“筮卜長老，晉惠長老別來無恙啊。”


  量睿本在剛進門的時候就留意到他熟悉的身形，心裏就有些激動，可觸及他的目光，心下立時暗了下來，那是與世無爭、放下一切的眼神，說明他此來仍無絲毫收獲的可能性極大。強按心中失落，吸口氣提起勁說：“晨風，我是在替你教徒，沒有任何防備就接觸別人目光是有代價的，我這還隻是小小教訓，若是遇上真正要下殺機的人，怕他剛剛已經死了。”


  量睿口氣肅然道：“晨風，我們是來接你的。上界現在已經是暗潮湧動，所有有勢力的人都已經開始部署大戰前的準備，弘覺這個奪位叛臣已經坐不長了。我們需要你幫我們一塊輔佐祁王，掃除逆臣叛黨，重整上界。”


  晨上風早知道這是個避不開的問題，可是他仍然不想回答，因為答案在幾人心中早已了然，說：“你們才下界不久就來找我這個老朋友，何必一見麵就談些不愉快的事呢。難道我們這麽多年的同窗共事，就沒有什麽其他的可以談嗎？”


  見到眾人沉默，他語氣轉緩道：“現在天色尚早，先坐下來喝杯我剛為你們倒的苦茶吧。”


  苦茶，好一杯苦茶。看那晨風氣度神閑的模樣，晉惠心中就不是滋味，急躁說：“晨風，我們不是來找你喝茶的。這件事對我們太重要了。我們太需要你的幫助了，隻要你一句話，何止這一口茶，就是一年的茶我們都可以跟你喝，還能找上其他人來一塊。想想我們已經多久沒有在一塊談事了。”

  這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話從晉惠這冒失鬼口中說出確實增添了幾分令人信服，換作以前不問緣由的隨性的他肯定會答應，可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他明確的知道了上界命運的不可逆性是因為上界對待外界的根本性錯誤，答道：“這件事不要再跟我說了，我是不可能答應你們的。現在上界命運已經伴隨這次下界行動已經開始改變了，我也不需要再隱瞞什麽了，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已經變成普通至不能再普通的人了，我既無心也沒能力再管上界的事了。”


  量睿眼中突然亮起殺機，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個一旦不能成為隊友便一定要殺掉的人。就在他殺機湧現時，四周同時亮起了十多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們，像是隨時準備給予致命一擊。一時間變成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量睿哪肯退讓，他倒要看看晨風在下界這麽多年究竟培養了什麽出來。一聲低沉的嘯音傳向四周，聲音直達人心，足令絲毫沒有準備的人耳膜生痛流血。身形倏地加速，側身攻向晨上風，掌中旋卷風聲發出高亢的嘯音，驀地擴大，刹那間龍卷氣旋從他掌中擴散席卷晨上風全身每一處，以風勁撕裂全身每一寸布衣、肌膚。


  一聲怪嘯自晨上風身後響起，陶清正從晨上風背後跳出，雙掌掌氣如山沉甸甸的壓去。量睿掌內的旋風卷動大山後像被完全吸收消散停止，陶清正身不由己，打著轉向三丈外的外牆撞去，衣衫滿布破洞，臉上失去血色，隱見震駭的餘痕。


  晉惠擋在量睿的一側，手臂擋下剛剛自量睿發動攻勢時，從水缸裏射出的黑影，竟然時一隻大蟾蜍，這隻大蟾蜍隻有兩隻前腿和一隻異常粗壯的大後腿，如今這隻後腿正牢牢的抓住晉惠的手臂，蟾蜍的大嘴巴上的邊緣長了數枚黑色角質刺，哦，蟾蜍不該說成是嘴唇，該是上頜才對。它張大了嘴，口中噴出黑色的汁液。


  晉惠也不是易於之人，雖然蟾蜍的出現大出意料，好在他反應及時，疾吐一口氣，汁液倒侵，蟾蜍全身一麻，昏倒在地。


  筮卜手中的玉筒裏的玉簽叮叮飛出，見風便漲，十八支玉簽斜射插入地下，將一隻不知從哪冒出來意圖行刺的黃鼠狼死死封住，叫它動也動不了。


  量睿看了一眼道：“這裏什麽時候變成異獸園了。我們竟然不知。”又看向撞在牆上的清正，剛剛指揮異獸發動攻勢的很像是他的嘯音。


  晨上風一點也不把眼前對著自己的凶手放在眼中，悠悠道：“那你猜猜這裏有多少異獸？如果我死在這裏，你們也別想就此全身而退。抬頭看看我送你們的禮物。”


  一團黑影罩下，眾人抬頭就看一隻烏鴉在他們頭頂展開雙翅遮陽蔽日，更令人吃驚的是這隻烏鴉竟然有三對眼睛，分別為紅藍黃三種。


  量睿奇說：“你又不是馴獸師，怎麽可能培養大量異獸提供異能給它們吸收。”


  晨上風一臉說不出的輕鬆說：“有啊，異能在上界這不是人人都有嗎。”


  三人齊齊恍然，才相信他真的再也施展不了完形體了，筮卜上前一步問：“你真的把自己的完形晶破壞了？”


  晨上風點頭道：“沒錯，世上再也沒有神機手晨風，隻剩我這個普通的晨上風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