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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喜來酒樓

  你,還沒有來;那我,便會一直等。

  皇太子鄔燁在越王府青藤砂毒發的事情,終於慢慢在皇城霞飛醞釀著、發酵著傳開了。

  谷越城熱火朝天舉辦著越王壽宴的當天,寫著皇太子中毒詳細始末的奏疏,就被皇帝砸到了承恩伯身上。

  越王摺子上寫的詳盡。事發時,文慶殿伺候的四個丫鬟,兩個負責打掃的婆子什麼都不知道。房間里一壺綠梅茶、一個喝空了的茶杯和幾碟子點心查無可查,驗了又驗都沒有問題。

  又把文慶殿牽連的人都分開查問了,比對著證詞兩兩都能印證。再又去查看了近半個月來府里人員出入和採買的情況。

  最後再把廚房、茶水間接觸過茶點的人近一個月的大小異常,仔仔細細做了個大盤查。

  線索就出在這一個月上:二十多天前,府上發作了一個婆子。說是手腳不幹凈,五十板子,當時人就去了。府里見人死了,裹了個草席就丟到了角門。

  婆子家裡還有個老伴兒在廚房裡當差,就讓他領著冷了的婆子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婆子受冤,不肯瞑目。老頭子抱著婆子才要上板車,竟摔了一跤,婆子也就滾了下來。雙手和臉上竟是烏青。

  王府里杖殺個下人,原來稀鬆平常得很。偏巧,那婆子的老伴兒酥酪做的極好,那碟子酥酪又在那天擺在了文慶殿的桌上。後來就知道婆子死前還中了毒。

  原來哪是什麼手腳不幹凈,是貪嘴要人命。貴人放了塊點心在院子里逗貓,貓看都不看一眼,她偏去偷吃了。這一吃倒好,沒兩天,貴人就發現異常了。只能趕緊地找借口處理了。 首發域名m.bqge。org

  青藤砂又不是什麼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順著這份稀有、這份有違禁制,再一細查,就什麼都問出來:

  毒是下在茶水裡的,在垂花門的時候。白側妃借口要找白七敘舊,碰到皇太子,順便就奉了杯茶。也就略微抿了一口,直到皇太子和公主聊了半天以後才發作了。

  這個白側妃,本名叫杏兒,原本是承恩伯身邊伺候的。是當時還是個泥腿子的越王,因著機緣,求到了先皇后那裡,說想要娶她。

  杏兒是打小就被賣到承恩伯府的,沒有名字。承恩伯就給杏兒脫了奴籍,又給杏兒改名叫白杏兒,從承恩伯府出閣。全了杏兒的體面,也是全了越王爺的體面。

  這事發生在越王府的後院,照說王妃鄔離一個治下不嚴算輕了。偏是又關係著山上那位敏感的公主。這事陛下英明,總不至於冤枉了誰。

  至於這個誰,各花入各眼,大家清楚得很,陸國公也清楚得很。

  這事,是白側妃要害儲君,要誣陷王妃。把大公主和越王摘出來容易得很。但想要攀扯上靜蕙公主,難了。可正是這份難,才更顯得辦成這事的難為。朝堂上,陸國公不遺餘力。

  陸國公左一句陛下英明,右一句太子爺命苦。直說的承恩伯眼皮直跳。

  十幾年也不見怎麼親近的妹妹,就只喝杯茶。還就能喝出個劇毒來。這事放誰身上不唏噓難過?陸國公先點了這個十幾年,又提了提兩相不親近。

  太子爺是真命苦。命苦什麼呢。就有點耐人尋味了。不能說十幾年不親近命苦,這其中還隔著皇帝的明旨呢。

  陸國公還不至於剛正直言到這個上面。那就得往這個毒上去細想。

  自來醫毒不分家,那位可是蔚山上怪醫親自教養的公主呢。至於是不是賊喊捉賊、或是別的像是借刀殺人什麼的,那也就是真的命苦了。

  陸國公說的極明白,細琢磨起來,卻又極其含糊。

  陸國公在這頭,唇槍舌劍、舌燦蓮花,甚至巧舌如簧。另一邊,陸大公子也知道了消息,覺得臉上燒了一團火,心裡、口裡都被這把火燒的渾身滾燙。

  他隻身打馬來到了裴府門前。想到了什麼,又飛快地掉轉頭去了喜來酒樓。

  喜來酒樓依舊是賓客滿座。喜來,喜歡您再來。這時候已經訂不到包廂了,陸大公子陸然只好扯了東家的虎皮,說是白沐風要來。

  陸然點了壺梅子酒,又隨便要了兩隻涼碟,就由同福帶著進了雅間。

  七月的天,有些悶,倒也還不是很熱。同福靜靜地守在一邊小心地伺候。陸然靜靜的喝著小酒。還來不及琢磨出些什麼,白沐風就走了進來。

  陸然臉色說不上有多難看,但絕對算不上好看。白沐風好似看不見一般。熟稔地坐在陸然身邊。

  沒有多餘的杯子,白沐風拿起酒壺昂首就灌了一口。「這梅子酒是真的不錯吧。給你喝,倒是可惜了。」說完不等陸然回應,就舉著酒壺,往地面直直淋了下來。

  這根炮仗,從聽到越王的摺子開始就憋著一團火。等聽到陸國公當庭對自己的阿爹一陣編排,又含糊其辭地給皇帝上眼藥,這把火就燒的又旺了些。

  再等聽到陸大公子陸然來了他的酒樓,見到了這個真實的活生生的陸然,這根炮仗就炸了。

  「你們在霞飛隻手遮天,想要誣陷打壓誰就去誣陷打壓。何至於非要把那些,不相干的可憐的人牽扯進來。

  摺子上那一通狗屁不通的胡話,你猜在開谷的那些人,有一個半個相信的嗎?」什麼叫惡人先告狀?這就是狗先咬了人,還要叫喚。

  根本不等陸大公子說話,白沐風又噼里啪啦一頓斥罵:「杏兒姑姑用得著毒害太子,誣陷那人嗎?她早就對那狗東西寒了心。是裴娘娘先說了,那人可憐。」

  說到可憐,白沐風被烈火烹燒了一早上的火氣滋溜就全熄了。

  看了一眼陸然很不自然的臉色。又說道:「你明知道她,自小就那麼個身子。葯比飯吃的還多。爹不在意她,阿娘又沒了。你們還要算計這點已經被你們快折騰沒的兄妹親情。」

  白沐風還待說些什麼,陸然已喚了候在門外的同福進來。同福換了杯盞,又撤了幾碟小菜,施施然給行了個禮,才又躬身退出去。

  「有些人一出生便已註定要入局了。」陸然視線緩緩從窗外收回,重新給自己斟了杯酒。「梓安,你不必來試我。谷越城的事,我事前並不知情。但就算知道,我大概也要這麼做。」

  白沐風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也不再多做停留。轉身走開。

  幸好吧,陸然沒有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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