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親手刺痛的傷
沐家雄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從外麵回家的沐霓陽，眼裏的情緒閃爍不定，金婉秋滿臉愁容地看著兒子臉上的笑容。
沐霓陽看到父母從來沒有過的嚴肅，心裏有點慌亂，不安在胸腔迅速蔓延。
“小陽，你過來。”沐家雄收起心裏的糾結，臉色沉了下來。
沐霓陽在母親身邊坐下，沐家雄指著茶幾上的一個文件夾“你自己打開看吧。”
沐霓陽有種不詳的預感，這個文件夾裏的東西一定是自己不想看到的，如果他打開了的話對自己來說一定是天崩地裂的毀滅。
“為什麽這麽做？”莫熙夜冷眸緊緊盯著眼前這張臉，雙拳放在身後攥得青筋暴起。
季清泠抬頭看著他，眼裏沒有往日的懼怕和慌亂“我隻是在按你的命令行事。”
莫熙夜冷哼“說的真好聽，那些照片，資料也是我讓你給沐家雄的嗎？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季清泠咬唇，眼底閃過一抹自嘲“少爺，您不是說讓我盡快結束嗎？”
莫熙夜吃了個悶棍，這個女人最近越來越猖狂了，是怪自己放得太鬆了嗎？
“今晚我會潛去拿到您想要的東西，別忘了您答應我的，這事一結束您就帶我離開。”
莫熙夜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所有的怒火都在胸腔蒸發，突然開始後悔把她叫回國，怎樣折磨都好，為什麽要用這種近乎自虐的方法折磨著她？想叫她收手和自己離開的話在喉嚨裏醞釀了半天，剛想說出口卻被敲門聲打斷。
江伯看了一眼季清泠欲言又止。
莫熙夜看向季清泠“去吧。”
季清泠轉身離開沒有任何留戀，和剛才和沐霓陽道別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莫熙夜心裏即憤怒又心疼，良久才收回視線看著江伯“爺爺那邊怎麽說？”
沐霓陽難以置信地看著手裏的文件，翻頁的手不停地顫抖，通紅的雙眼清晰地印出了心裏巨大的痛苦“不會的……怎麽會這樣……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他憤怒地衝沐家雄咆哮著。
“啪！”文件被他狠狠地扔在地上，文件上每隔幾行字就會出現一張季清泠和莫熙夜翻雲覆雨的照片，在首頁甚至有那張在莫家看過的舊報紙，他怎麽也無法把那個棄女和現在的季清泠聯想在一起，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後麵那些照片，手拿帶血刺刀把別人砸在身下麵目猙獰的人、握著冰冷手槍指著別人腦袋的人、渾身帶血站在一堆冰冷屍體上的人……這些冰冷嗜血的人……怎麽會是他的清泠？
沐家雄站起身撿起地上的文件夾“還是不相信嗎？”說著拿出手機放出一段錄音。
“既然來了還不進來？”
“你，明天去博盈高校報道。以莫家大小姐的身份！”
“是。”
“你的任務是取得沐霓陽的信任，然後拿到沐家的高級機密文件。”
“是。”
……
“你愛上沐霓陽了？”
“怎麽可能，接近他不過是為了拿到你要的東西。”
“你最好記住，你永遠是我的人！”
“我當然清楚！”
……
“你……”
“盡快拿到東西……我帶你離開……”
“……好，再也不回來”
簡短的幾句話卻再明顯不過，季清泠從未愛上他，她是故意接近他，原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一個小時前他們還在幻想著美好的未來，原來都是夢……真的是夢……
沐家雄看著滿臉煞白痛苦的兒子，這磁帶是經過季清泠處理的，她很了解他，什麽話說出來才真正致命就說什麽。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拿起遙控器按了一下，寬大的液晶電視映出書房的樣子。
金婉秋倒吸一口氣，全身癱軟地靠在沙發上。
沐霓陽看著電視裏那個身影怎樣靈巧地避過門口的保安和攝像頭潛入書房，熟練地拿出小手電對著書房一番掃射。
手顫抖地伸入口袋拿出手機，曾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卻怎麽也按不對，好不容易撥出去後等到的確實暫時無人接聽。
“清泠……接電話……我求你接電話……”
“那不是你……怎麽會是你……”
“接電話啊……”
“你怎麽不接電話……”
沐家雄撇開頭不忍心看著兒子這副樣子，金婉秋走到兒子身邊想抽走他的手機“小陽……”
沐霓陽魔怔了一般緊緊攥住手機一遍遍地撥打“接電話好不好……”
“那個不是你啊……”
“啪！”沐霓陽狠狠地砸掉手裏的手機，痛苦地蹲下（和諧）身子揪住頭發，雙目赤紅地盯緊了電視上那個正專注地靠在保險櫃上聽聲音的女人。
“你再說一遍！”莫熙夜震驚地怒吼道。
“是老爺說的……先生和季清泠的母親是老同學，並沒有任何不正當的關係，之所以會關心她們母女也隻是同情而已。”
莫熙夜跌坐在旋轉椅上，怎麽會這樣？這就是他仇恨的真相嗎？他費盡心思折磨的女人居然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麽這麽心痛？為什麽會喘不過氣？莫熙夜緊緊揪住胸前的衣服雙目圓睜毫無感情。
“少爺……”江伯擔憂地走過去，莫熙夜卻推開他“出去，讓我一個人待著！”
江伯還想說什麽卻不知道說什麽，無奈地歎了聲氣走了出去。
“砰！”巨大的響聲從後麵傳來，江伯擔憂地看了一眼關上的房門，轉身離開。
成功拿到了文件，小心地放進檔案袋裏，收拾好一切恢複成原樣正準備翻窗離開，卻聽到開門聲的瞬間，書房的燈也打開了，亮堂的瞬間她暴露在刺眼的燈光下。
沐霓陽站在門口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書桌後麵的人“你……不是季清泠對不對……”顫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期盼。
原本以為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的她卻在看到他的瞬間所有的冷靜通通瓦解。過去柔軟的頭發此刻十分淩亂，淚濕的臉上毫無血色，手裏緊緊攥著一打文件夾，這不是那個陽光般溫暖的男孩。
“你說啊！說你不是季清泠！”沐霓陽急躁地吼道“清泠這個時候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是不是？”
季清泠滿目心痛地走到他的身邊“對不起……”
眼前突然一片空白，對不起，對不起什麽？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他緊緊抓住她的雙手“你騙我……你騙我……你不是莫家的小姐，你不是真的愛我……你是有目的的……你拿到東西以後就要離開我……什麽嫁給我……什麽愛我……這些都是假的！都是騙我的！”他猛地推開眼前的女人，雙目仇恨地看著她手裏的東西，一把搶了過來，打開檔案袋，痛苦的臉突然自嘲地笑到“就為了這個東西……嗬~我居然連這麽幾張紙都不如……”
“啪！”地一聲，一打紙被甩在她的臉上，然後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拿去！都拿去！”
痛嗎？其實不痛的……眼前的東西逐漸地模糊起來，心裏有什麽化成了一汪清水從眼眶流出。
沐霓陽抓狂地揪住自己的頭發，怎麽會這樣……為什麽變成這樣……他心心念念疼愛的女孩，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有心機？
是什麽在撕扯他的心髒？好痛，真的好痛，那些回憶在這一刻全部變成了噩夢。
季清泠看著蹲在自己麵前那個絕望的男孩，她蹲下去伸手握住他冰冷顫抖著的手“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這樣對自己好嗎……我求求你……”
沐霓陽抬頭瞪著季清泠“你求我……你憑什麽求我？你有什麽資格求我？”
季清泠小臉煞白地看著沐霓陽，他……說什麽？
沐霓陽被憤怒衝昏頭腦，怨恨地看著眼前的女人“你要什麽我不給你？你為什麽不問我要？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利用我？”
“……”季清泠不能說什麽，她什麽都說不出來……喉間被什麽東西死死卡住，隻能發出輕微的哽咽聲。她握住沐霓陽的手被厭惡地甩開“滾！你給我滾！”他瘋狂地衝她咆哮道。
季清泠痛苦地不知所措，抬眼看到沐家雄擁著痛哭的金婉秋，她愣了一下，她這是在做什麽？她輕輕抹掉臉上的淚水，表情冷酷而嘲諷地看著沐霓陽，吐出的話字字句句猶如冰霜寒劍：“嗬，怪隻怪你愛上了我，真是愚蠢，這麽容易動情，就你也配做沐家的繼承人？”
沐霓陽受了刺激般看著季清泠，難以置信這般無情的話居然是從她的口裏說出來的。
季清泠勾了勾嘴角，繼續嘲諷道“看著我做什麽？你以為我真的會和你訂婚然後出國留學？甚至結婚？別傻了，你以為你是誰？”
“我以為我是誰……”沐霓陽喃喃地念叨“我以為我是誰……”
季清泠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真是可惜，這麽寶貴的東西你居然把它當垃圾一樣亂扔。”
“……”這不是他的清泠……這樣惡心的女人怎麽會是清泠？
金婉秋走上前一巴掌扇在季清泠的臉上“滾！快滾出我家！”
季清泠的心都在顫抖，那樣疼愛她的阿姨……被她這樣深深地傷害著，她毀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毀了他給她所有的溫暖，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季清泠用力推開金婉秋，看似狠毒卻並沒有多大的力氣，沐家雄扶住妻子對季清泠吼道“你別太過分了！”
季清泠冷笑道“就你也配打我？”
“你！”金婉秋氣極。
沐家雄憤怒地瞪著季清泠“你可以滾了！”
季清泠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很想待在這裏？”說著便往前走，走了沒幾步，忍不住回頭，卻看到沐霓陽心痛絕望的眼神，隻愣了一秒鍾，然而卻像幾個世紀一般那麽漫長，這份溫暖，這份初戀，始終隻是一個夢，壓住顫抖的雙手和身體，臉上的表情依然那樣嘲諷，轉身離開。
沐霓陽雙眼空洞地看著離開的背影，耳邊還停留著她曾經的嬉笑嗔罵，他幻想過所有的美好未來，可是萬萬想不到他們會這樣分開，他盼著她回頭看他一眼，他盼到了，他多希望看到她臉上痛苦的表情，哪怕有一點愧疚，可是沒有，她一直在嘲笑他的愚蠢，她對他沒有任何感情，他又怎麽能奢望她會為他心痛？
季清泠無神地從沐家走了出來，莫熙夜走下車，複雜的情緒難以表達，季清泠看著莫熙夜勾了勾唇角。
莫熙夜心疼地抱住季清泠“我們離開好不好？”
“好……”季清泠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