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失憶症
在跑過一條馬路後，我的雙腿停在了一棟大樓前麵。
我抬頭向上看去，沒錯，和我記憶中的那棟大樓一模一樣。就是這裏麵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抬腳向裏麵有去。
這是一棟六十多層高公寓樓，我站在電梯裏，直接伸手按下了33層的按鈕。
沒有尋找，沒有猶豫，就像我經常來這裏一樣。
叮咚，電梯停在了33層。我走出電梯，輕車熟路的左拐在右拐，停到了3308號門前。
我的手掏向了我的褲子口袋，好像在找什麽。
在找什麽呢？
在我的手，在我的褲子口袋裏摸索了一陣後，我的大腦才明白過來，我是在找鑰匙。
鑰匙？
我抬頭審視著這扇深藍色的門，難道，這才是我的家？
口袋裏空空如也，鑰匙肯定是沒有的。我看著這禁閉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試探性的敲了敲門。
“誰啊？”門內傳來了一聲蒼老的女人的聲音，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個聲音異常的熟悉，熟悉的讓我有種安心的感覺。
哢嚓，門打開了。門內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臉上戴著一副老花眼鏡。背有些駝了，佝僂著腰，抬著頭望著我。
門裏的老太太扶了扶眼鏡，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濕潤了，我盯著麵前那個老太太，嘴裏充滿了苦澀的味道。我激動的渾身有些顫抖，我想都沒有想，對這那個老太太喊到：“媽！”
老太太似乎有些震驚的樣子，但還是把我迎進了門。
我熟門熟路的從鞋櫃裏拿出屬於我的棕色拖鞋，脫掉外套掛在衣架上，拐彎走到客廳，從茶幾下摸出遙控器，就像我做過千百次的那樣。
坐在沙發上後，我才仔細打量起了客廳的樣子。鵝黃色的牆壁，白色的壁燈，白色瓷磚的地板。對了，是這了！這裏才是我的家！
我激動的看向現在門口的老太太，期望她能喊出我的名字。
老太太隻是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我做完這一切，紅了眼眶。
“小夥子，你找誰啊？”老太太抹幹了眼淚，突然問到。
我被著突如其來的發問嚇了一跳，呆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怎麽會不記得我呢？
她怎麽會不記得我呢！
我上前一步，伸手握住老太太的雙肩，搖晃著說：“媽，是我啊！我是，我是大明啊！”
老太太被我搖晃的有些發蒙，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立刻變得熟絡的說：“哦，大明啊，你是來看大強的吧！他在裏屋裏躺著呢，走，我帶你過去！”
大強？他是誰？
疑惑中，我跟著老太太到了側麵的臥室裏。
“大強啊，你看誰來了！”
我側過頭，繞過麵前的老太太向前看去。前麵的床上躺著一個黝黑的漢子，頭上裹著繃帶，一條腿上還打著石膏。
他是誰？我在腦海中僅存不多的記憶裏搜尋著，爭吵的兩個人，白色的襯衫，大片的鮮血，跪在我麵前的男人……
我猛地抬起頭，盯著床上的那個人，是他！一直閃現在我腦海中的那個人就是他！
這個人是她的兒子？看樣子老太太好像不認識我，我的頭又隱隱的疼了起來。看來她並不是我的母親，但這個家我肯定是來過的，那種熟悉的感覺是不會錯的！
“你倆聊會天，我出去給你們弄點水果。”老太太笑眯眯的出去了，出門的時候還小聲嘟囔著“好久沒人來看我家大強嘍，真好，真好啊……”
我不知道我們是為什麽而爭吵的，但是爭吵的結果是他受了傷躺著床上，而我什麽事都沒有。
或者手臂上的劃痕是他造成的？
不管了，隻要我比他傷的輕，不管原因是什麽，最終都是我的錯。
我坐在了他床邊的凳子上，有些慌亂的開了口：“你過得怎麽樣？“
“我不認識你。“他這樣對我說。
“你看，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看了眼他被石膏固住的左腿，心中不禁疼痛難忍，“如果需要什麽，我可以努力地幫你。“
“我不認識你。“那陌生的雙眼中沒有一絲力氣。
“呼……“我長長歎了一口氣，近乎哽咽著說，“我知道，你一定會恨我，但是……但是……“
“我真的不認識你。“
我該怎麽樣才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來，吃點水果吧小夥子！”臥室的門被適時的推開了，老太太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了進來，放到了床頭櫃上笑盈盈的看著我。
老太太坐在床上抓過我的一隻手，緊緊的攥著，老人滿是老繭的手硌的我生疼。
“已經老長時間沒人來看我家大強嘍，還好有你這個朋友來看他。”
看來這個老太太不知道事情的真像吧，我有些愧疚的想著。如果她知道她兒子的傷是我弄得話，她還會這麽笑盈盈的接待我嗎？
看著老太太慈祥和藹的樣子，我心裏滿是內疚：“對不起……”
“孩子，不怪你。”老太太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手“要怪就怪那個和我兒子打架的人，還有那個女人！都已經分手了還來糾纏我兒子，害我兒子白白挨了一頓打，害他吃這個苦……”
說著說著，老太太竟然抹起眼淚來。
我頓時慌了，看到床頭上有一盒抽紙，忙拿起來，抽出兩張遞給老太太。老太太道過謝，接過抽紙，擦幹了眼淚。
床上的男人有些不滿的抱怨著：“媽，你跟他說這個幹嘛，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胡說！”老太太喝止住了男人“一看他就不是第一次來你家了，受了傷還來看你的好朋友，怎麽能說不認就不認了？”
男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過頭去憤憤的說：“你們都出去，我要睡覺了！”
我還想說點什麽，卻被老太太推了出來。
“大強受了傷後就著破脾氣，唉，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啊！”
我擺著手說不會，老太太咧開嘴笑了：“小夥子，中午就別走了，留著吃飯吧！”
我推辭了一會兒，見推辭不過，隻好答應了。
很快，飯好了。
桌上都是些家常便飯，但在我看起來總有種很懷念的感覺。
“都是些粗茶淡飯，小夥子你不會吃不慣吧？”
“不會不會，”我加起一筷子蒜薹炒肉，誇讚到“老太太手藝真好，炒出了大飯店廚師的味道！”
老太太笑的臉上開出了一朵花，一邊給我加菜一邊說：“多吃點多吃點！”
我低頭吃了幾口，又想起了屋裏的大強，問到：“老太太，不給大強端點過去嗎？”
“你來之前他剛吃了早晨飯的，等他餓了我在給他做。小夥子你快吃，飯還多著呢！”
我笑著應著，低下頭又扒了好幾口飯。
老太太越對我熱情，我心裏的愧疚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