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線生機
“小白，怎麽了？”古月來也立刻察覺到它的變化。
小白輕啼作答，告訴他剛才突然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著他們，可是現在又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古月來也朝那個方向看去，確實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又想到大黎山方圓百裏之內久隻有他們古月一家，於是才道：“小白，你是不是看錯了？”
獸類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隻見小白銳利的眼睛鄒然明亮，一股看不見的力量以它為中心，瞬間蔓延至方圓數裏，直到真的沒有發現有其他人之後，小白才收回心神，告訴古月來沒事。
而在距離雪桐樹極遠的地方，一道白色身影幾乎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飛掠著。
“好一個幻雪，竟如此敏銳，是察覺到我的惡念了嗎？”這人一邊疾馳，一邊自言自語，在他的了解中，幻雪乃冰魂雪魄，能明斷世間善惡，它們絕不會允許任何心存邪妄的人靠近自己，人類更是尤其被它們厭惡。
“有趣！還是頭一回聽說幻雪會親近人類……”
……
又陪著大白嬉鬧了一會之後，古月來才坐到了小白的身上，原本需要半個時辰的路程，小白僅僅用了幾十息的時間，就載著他來到裏距離古月宅不遠的一片空地上，告別了古月來，隨即才化作一道白虹，轉眼消失在天際。
古月來默默朝自己的家中走去，當他走進大門，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古月來的眼前，他一襲白衣，黑色長發披散在後，就那麽直視著古月來。
他就是古月來的大哥，古月歌！
六年過去，當初那個還總是帶著一點輕佻的陽光少年，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穩重，麵容也更加剛毅，那睿智的雙眸完全不像是二十二歲的他該擁有的。
“大哥！”古月來瞬間大喜，激動得朝古月歌跑去。
古月歌這才露出笑容，一把將古月來抱起，然後捏著他的鼻子道：“半年不見，阿來又長高了！”
古月來有些不樂意了，“大哥，我已經不小了，你別總是捏我的鼻子，怪難為情的！”
“喲！都知道難為情了，看來我們的阿來是真的長大了啊！”古月歌頓時被都樂了，雖然這樣說，但那捏著鼻子的手卻沒有鬆開。
好不容易才從魔爪中掙脫開來，古月來一臉希翼的看著大哥，“是不是已經找到治療娘親的辦法了，娘親是不是馬上就沒事了？爹爹呢？怎麽沒看到爹爹？”
古月來每問出一個問題，古月歌臉上的笑容就消退一份，直至最後連重逢的那份喜悅都完全消失，然後出神的看著古月來，似乎連他自己都不知該如何作答。
“真是相親相愛到讓人羨慕的一家人啊！”不和諧的聲音在這時響起，一個和古月歌年紀相仿，並且同樣身著白衣的英俊青年走了過來。
古月歌眼神一變，不動神色地放下古月來，然後看向那名青年，沉聲道：“你去哪了？”
青年笑眯眯的看著古月歌，與其對視了片刻才緩緩道：“你猜！”
見古月歌似乎不打算猜，青年又將目光轉向了古月來，笑眯眯的神情仿佛永遠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小弟弟，你就是古月來吧？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張帝青，是你哥哥最好的朋友，嗯……！也是最具威脅的對手！很高興見到你，你生得可真可愛啊，可愛到讓我的內心都出現了絲絲憐憫呢！”
古月來聽不出他那陰陽怪氣的話中究竟是想表達什麽意思，他隻知道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自己就莫名的討厭他，因為他笑眯眯的樣子總讓古月來覺得危險與不安。
“閉嘴！”古月歌對張帝青低喝一聲，然後又對古月來說，“先到媽媽那裏去！”
古月來乖巧的點了點頭，就朝娘親的房間而去，他很聽大哥的話，正如大哥很聽他的話一樣，從小到大，無論多麽過分的要求，大哥總是會想方設法來滿足自己，在他心目中，大哥的地位是誰也無法代替的。
但張帝青並不打算就此罷休，他擋住了古月來的去路，笑臉依然，道：“傳聞六年前大黎山異象恒生，古月家降下一奇子，自小便能與萬獸通靈，擁有如此神奇的能力，此子卻偏偏無法修行，我很是好奇，小弟弟，可否讓哥哥探一探究竟啊？”
不待古月來回答，隻見笑眯眯的張帝青突然閃電般出手，印在了古月來的天靈蓋上，古月來隻覺得自己前方猶如一座巍峨大山矗立，強烈的威壓讓自己完全無法動彈，而自己的性命就在對方一念之間。
“你做什麽？”古月歌一步上前，一股絲毫不弱於對方的氣勢自他身上湧起。
“放輕鬆，放輕鬆！”張帝青撇了古月歌一眼，才又將視線轉到古月來身上，“數萬年來，古月之名下，可是從未出現過庸者，讓我最後再確認一下，這小子.……究竟哪裏不一樣！”
古月歌雙拳緊握，最終還是散去了自己的氣勢，然後極其複雜的看著古月來。
古月來稚嫩的臉龐流露出痛苦的神奇，龐大的能量湧入體內，他根本無力反抗，甚至連掙紮都做不到，好在對方似乎隻是在探查，並不是要傷害自己。
片刻之後，張帝青收回了印在古月來頭上的手，一臉驚歎：“世間竟有如此純淨的靈魂！難怪.……難怪能與萬獸通靈，就連幻雪這等仙獸也會與之親近。”
所有氣勢散去，古月來才恢複了行動能力，忍不住向後退去，心有餘悸地看著張帝青。
古月歌連忙抓住古月來，看到他真的沒事才拍了拍他的腦袋，輕聲道：“到媽媽那裏去。”
古月來連忙點頭，飛也似的離去了。
“可惜了！內無靈台，無從塑身。如若不然，他的天賦恐怕讓我等也會感到望塵莫及吧！”張帝青看上去一臉的惋惜。
“哼！”古月歌並不做聲，對於弟弟不能修煉這件事，他自然是比誰都清楚。
“話說回來.……”張帝青再次看向古月歌，笑眯眯的眼神中卻有殺意湧動，“你剛才是真的想對我出手？”
古月歌絲毫不懼，沉聲道：“我說過，所有的一切，我自會有個了斷！而且必須是由我來了斷！”
四目相對，片刻之後張帝青眼中的殺意才漸漸散去，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道：“好了，別這麽嚴肅嘛！塵緣難斷，我理解，看來即便是你，也難以做到真正的放下啊！”
古月歌將雙手束在身後，緩緩閉上了雙眼，不再言語。
張帝青伸了個懶腰，道：“好了，該確認的已經確認，我也該回去了，三天！給你三天時間，這也是對你最後的考驗，不要忘了，我們的目標可是……長生！”
說完，張帝青便騰空而起，轉眼不見了蹤影。
古月歌這才緩緩睜開雙眼，看著張帝青離去的方向，雙眼微沉，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來到母親所在的房間，古月歌站在房門外卻久久沒有踏入，一向果決的他此刻卻害怕麵對。
“小歌，進來吧！”李若蘭微弱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
古月歌這朝裏麵走去，剛一進門，小家夥古月來就快步跑了過來，一下撲到他身上，隨後又帶著一絲警惕朝外麵看了看。
“他已經走了！”古月歌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後牽著他的手一起朝裏麵走去。
站在床榻之前，看著已經虛弱到幾乎隻能臥床的母親，古月歌突然雙膝跪地，頭跟著深深扣了下去：“不孝孩兒.……回來了！”
李若蘭靠在床上，沒有讓古月歌起身，而是對古月來道：“阿來，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對你大哥說。”
突然沉重的氣氛讓古月來很不適應，在他的印象中，大哥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向娘親請安，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又看了埋頭不起的大哥一眼，才緩緩退了出去。
古月來走後，李若蘭看著古月歌，眼神變得憂傷，道：“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些，你就跪著吧。”
古月歌雙拳一緊：“您……都知道了？”
李若蘭將手放在胸口，神色越發傷感，道：“既已結發，便是同心，我又怎能不知？隻是沒想到，蠻牛.……他會先我一步而去。”
“孩兒無能！”古月歌雙拳重重地錘擊地麵，因為激動，聲音都變得嘶啞。
“不，你永遠是父母的驕傲！”李若蘭搖了搖頭，“怪隻怪世事不仁，想我古月家世世代代，不問凡塵，深居簡出，甘願被世人所遺忘，可到頭來卻還是落得這番下場。”
古月歌猛地抬起頭，他的雙眼已是通紅，可眼神卻極為堅定，“就算拚盡最後一滴血，我也會護母親和阿來逃離出去！”
“逃不了！”李若蘭艱難地閉上了雙眼，“阿來已經被種下了靈印，即便天涯海角，也難逃他們的追蹤。”
古月歌渾身一震，還是大意了！想到之前張帝青對阿來的所為，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自他心頭湧起，“他們就一定要這樣趕盡殺絕嗎？”
李若蘭伸手在床的邊緣拍了拍，“來，坐這裏。”
古月歌連忙起身，坐到母親身邊。
李若蘭看著自己的孩子，握著他的手，輕聲道：“其實你知道，即便阿來沒有被種下靈印，我們也不可能逃離出去。”
說到這裏，李若蘭雙眼一凝，直視著古月歌的眼睛，道：“所以，我要你做一件事，一件能給你和阿來帶來一線生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