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句從此無幹戈

  蘇涼煙還在想著周遭景物快速向後退去的感覺，思量著也該早些向鬼醫學了輕功，這樣便是撒丫子跑起來，也總歸是快了不少。黑衣人卻已將她放下，稟報後便悄無聲息地隱匿起了身形。 蘇涼煙腳甫一落地，便身形一晃以手撫額，眼見著便要倒下，生生一副弱不禁風久居深閨的小姐受了驚嚇的淒楚模樣。 然而，周遭除了那個背對她的青袍男子卻是再無他人，而那男子至今都未曾對她有過一絲言語，蘇涼煙情知他是決計指望不上了，於是狀似慌忙地攙住身旁的一株桃樹，才不至於委頓在地。 “不知二皇子殿下今日找涼煙來，所為何事？”蘇涼煙穩住身形後，思索良久，怯生生地開口道。 “你怎知我的身份？”男子沉默片刻，終是開口，卻是不答反問。 蘇涼煙的麵上掠過一抹嬌羞：“殿下的狂草造詣頗高，煙兒對殿下的才情傾慕不已，平日裏也收羅了些殿下的題書觀摩參詳，因而對殿下的字跡自是能辨出幾分。” 按理，若是一個尋常男子知曉有女子這般傾慕於自己，便不把她放在心上護著，對她也多少會有幾分憐惜。 可惜北辰墨淩不是尋常人，更可惜的是，聽完蘇涼煙這番小女兒心思盡顯的訴衷情，他想到的卻是那日蘇慕言絞著帕子問他：“言兒能否要一幅淩哥哥的墨寶？” 他笑著應了，看見眼前人歡呼雀躍的模樣，不禁略帶疑惑地問道：“不就是幾個字麽，言兒緣何高興如斯？” 蘇慕言方才的笑容頓時不見，低垂著頭道：“涼煙妹妹日間總是在府裏說她對淩哥哥的字無比熟悉，清楚淩哥哥寫的每一個字，彼時言兒尚無身份去與她相爭，也隻能黯然，如今有了淩哥哥在，言兒也想要淩哥哥親手寫的字，可以日日看著，把它們和淩哥哥一起深深地刻在言兒心裏，這般，誰都搶不走了…” 北辰墨淩想到蘇慕言逐漸哽咽的聲音和發紅的眼眶，想到正是身後之人令他的言兒如此委曲求全，不禁厭惡更甚：“身為蘇府小姐，暗自收羅外男的物件，你將女兒家的矜持置於何地？明明受著三從四德的訓誡，還偷溜出府與外人相會，若今日有人撞破，你將女兒家的閨譽置於何地？” 蘇涼煙吃驚地捂住嘴，聽著北辰墨淩咄咄的語氣，半晌才如夢初醒般無助地辯解：“殿下，不是這般的！煙兒知曉今日定是殿下才敢前來赴會的，再說了，殿下與煙兒有著婚約…” 北辰墨淩粗暴地打斷蘇涼煙：“婚約？本殿何時與你有過婚約？若你說是之前，那封休書你該是收到了吧？你不是自詡能認出本殿的每一個字麽？那你可曾看清，那字字句句，都是本殿親筆所書，若你執意說這婚約，你現在也不過是一個被本殿休棄的棄婦罷了！” 停頓片刻，北辰墨淩語氣稍緩：“雖說天啟如今民風開放，但棄婦畢竟不好聽，不若你與本殿一同求了父皇，解了婚約，也省得累了你的名聲，蘇三小姐以為如何？ 蘇涼煙被北辰墨淩的話驚得跌坐在地，麵紗下的美目已然有了淚痕：“煙兒從未做對不起殿下之事，殿下為何要這般待我？” 北辰墨淩嗤笑：“你覺得一個不受寵的庶女，也配的？” 得上本殿涼煙怔住，良久，絕望地開口：“既是殿下希望如此，那蘇涼煙會手書一封，煩請殿下帶給皇上，蘇涼煙會在信中陳明此事皆是涼煙與殿下無緣，亦是蘇涼煙主動提出。” 北辰墨淩方才滿意地開口：“如此，最好。三日後本殿會派人來取，有勞蘇三小姐了。”一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謙謙公子模樣，全然不見方才的暴怒。 蘇涼煙正獨自拭淚，北辰墨淩騰身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