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真不擇手段
當南宮懿知道她的計劃時,已經沒時間用來震驚和思考了。
南宮無且就站在麵前,他身後的隨從捧著一個玉質寶盒,在眾目睽睽之下堵住去路。
今日是南宮懿的生辰,槐王府宴請八方,長安城中有頭臉的人物都來了,爭先恐後向攝政王獻禮。
“賢侄呀,本王送你一樣好東西,你可要好生寶貝著,快呈上來。”
南宮懿微笑著道謝,舉手投足盡是風雅。
玉盒打開的刹那,金丹的光芒和清香一同擴散,賓客中有人也好煉製丹藥,當下便吃驚道:“這是金丹?”
“上乘金丹。”南宮無且得意非常,捋著胡子道:“本王找來八十一個道人一同煉製了整整九日,耗費無數靈藥,才得了這麽一顆成丹,送與賢侄,也是王叔我的一份心意。”
眾人都知北戎王醉心求仙問藥,送丹藥很正常,且這丹藥一瞧就是上品,大家不免心裏羨慕南宮懿。
有人問:“不知,戎王殿下這顆丹藥有什麽神奇功效?”
北戎王沉默片刻,直到吊足所有人胃口,才慢慢道:“這丹可不是俗物,是我尋遍能人異士於古法中反複推導才煉出來的,能消除病痛,長生不老。”
眾人震驚,接著紛紛恭喜槐王得此寶貝,實乃天意。
南宮懿神色從容,並未將目光落在那顆讓眾人心動的金丹上,而是在不經意間穿過人群,看往月形拱門處,那有一道絕塵身影。
花嫵隔著人群與他對視,嘴角勾起客氣禮貌的笑意,一雙杏眼中的神色卻生動非常。
快收下啊,愣著幹嘛!
大戲已經開場,輪到你,你卻不演?萬萬不能夠啊。
花嫵把拂塵從右手臂彎甩到左手臂彎,端起茶杯做了個請的動作,暗示滿滿。
南宮懿默默歎氣,認命般收回目光,感激道:“多謝王叔重禮,懿這般收下,著實心中不安。”
“誒,不必不安,你是我大衍的攝政王,難道還不配一顆丹藥?陛下年幼,江山還要你看顧呢,你這身板如此虛弱,本王已憂心了幾年,有了這顆金丹,定能好起來,你也不小了,該成家了啊!”南宮無且哈哈一笑,大家也跟著笑。
槐王雖然位高權重,但自小就身子虛弱,是以過了及冠之年還未娶納妾,眾人嘴上不敢提,心中卻都在想槐王是不是真有什麽惡疾。
北戎王這般似意有所指,當中意思到底是嘲諷還是擔憂,眾人心知肚明。
他連這種理由都搬出來了,南宮懿“盛情難卻”,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下,隻好取出金丹,就著水服了下去。
南宮無且一臉欣慰,心中則滿是激動。
槐王一向謹慎,南宮無且不是沒想過他不肯吃該如何,所以才等到生辰當日,眾賓客圍坐時,借著氣氛逼上一逼,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看來長生的誘惑對任何一個人都是無法抵抗的,尤其是南宮懿這種病秧子。
就他那虛弱的身子,根本不可能抗住偏藥性,遲早得死。
散宴後,南宮無且心滿意足回了北戎王府。
——
當夜,槐王府一片燈火通明,據說槐王殿下忽然就不行了,氣若遊絲,昏迷不醒,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往槐王府趕。
花嫵穿得整整齊齊坐在院子裏望星星,往常這個時間她都已經睡下了。
一個黑色身影翻進院子,一劍架在她脖子上,淩厲的劍風撲麵而來。
“別說話,跟我走。”黑衣人道。
花嫵順從地站起來,舉著雙手,連道:“好好好,咱們走吧,我知道你們會來找我的。”
東梧冷冷盯著她,怕她耍花招,要不是殿下還暈著生死未卜,他恨不得在這兒就剮了她!
花嫵被東梧一路提到槐王府,又一路提到房間中,險些被勒斷脖子,才被不客氣地扔到南宮懿床前。
昏暗的室內,她看清屋裏有封管家、東梧、西柏,還有兩個她不認識的侍衛,個個佩刀,凶神惡煞地瞪她。
花嫵縮了縮脖子,心說獻丹的不是我,讓他吃丹藥的也不是我,凶什麽凶。
“殿下昏迷之前特地囑咐我等請道長過來,想必花道長有辦法的吧?”東梧說話冷颼颼的,字字都是殺氣,句句都冒冰碴兒。
花嫵忙忙點頭,從地上爬起來,“有的有的,隻要給他服了相應的丹藥解了丹毒便好。”
她從懷中取出一顆碧色丹藥,室中頓時清香滿溢,一看也是上品之物。
封管家端來水遞給她,她真心實意地道謝,心道這位管家人真好,禮數周全,還知道給她這個客人上杯水。
趕緊喝一口,壓壓驚。
東梧額上青筋暴起,壓著嗓子咬牙切齒:“那是讓你喂給殿下喝的!”
花嫵:“……”
“咳咳,我就試試水溫。”她滿心悲苦,諾大一個王府連個侍女都沒有嗎?服侍主子吃藥的活也要她來做?
她乖乖坐到床邊,輕輕把南宮懿扶起來,讓他半靠在自己身上,將丹藥化在水中,慢慢喂給他。
居高臨下看去,他細長濃密的睫毛覆在眼上,膚色略微蒼白,紅唇無力微張,這大衍第一位高權重的人物,此刻虛弱地躺在自己懷中任人揉捏,毫無意識地露出這樣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實在有點誘人啊。
“殿下什麽時候會醒?”西柏問。
“半個時辰定能醒了,他的身體需要調節兩種藥性。”花嫵自信滿滿,她在太淵觀就主攻煉丹術,這顆碧綠丹藥是她煉過的最高等級的解毒丹,一直留著不舍得用,解一顆假金丹的毒簡直綽綽有餘,南宮懿也不算吃虧。
——
一個時辰後。
“叫太醫進來看看,殿下的脈象怎麽好像又虛弱了?”東梧急著大喊。
花嫵被他吵醒,走到床前摸了摸南宮懿手腕,頓時愣住,變了臉色。
“脈象凝澀,氣息若有似無,怎麽會這樣?”
“你到底給殿下吃了什麽!”東梧狠狠瞪她,若沒有西柏拉著,早就衝到她跟前了。
花嫵往後一縮,手足無措,喃喃道:“解毒丹啊,應該可以解他的丹毒的,為何他的病情加重了?”
“你到底有何目的,要害死我們殿下!”
“我沒有!”花嫵蒼白著臉搖頭,突然慌張,她是引誘了北戎王把金丹送給槐王,讓槐王中丹毒把事情鬧大,可並沒想真的不擇手段害死他啊!
“你還有辦法嗎?花道長。”封管家問。
花嫵局促地站著,看到南宮懿睡得極不安穩,滿臉冒汗的模樣,腦中一團漿糊。
他為何不醒啊?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現在就是殺了她也沒用,先把她關起來,再找別人想辦法吧,封管家,派人去請方海道長和丹鶴道長來,看來殿下的身子還是不能托付別人之手。”西柏冷靜地安排。
“好,我這就去!”
花嫵被另外兩個侍衛架出屋子時,回頭又瞧了南宮懿一眼,心中漫上愧疚。
“殿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你陪葬!”東梧衝著她的背影惡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