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廢丹的下落
書房。
東梧見進來的是花嫵,怔了怔,皺眉。
“東梧侍衛不用怕,你家殿下隨後就到。”花嫵搶先開口,悠悠走到太師椅上坐下,端起茶杯,不再瞧他。
東梧對她有不一般的敵意,她也懶得搭理這樣的人。
忠心侍奉主上是好事,亂咬人就不對了,明明是丹鶴道長給他家殿下下毒,東梧卻還對她教唆北戎王下毒的事耿耿於懷,回回都在她麵前擺一副臭臉,真當自己有資格在她麵前生氣哩!
連你主子都說不介意了,你還記這麽牢靠,就是欠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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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炷香後,南宮懿帶著西柏來,問花嫵:“怎麽樣?忘憂丹在哪?”
花嫵麵無表情揚了揚下巴,故意陰陽怪氣道:“這要問他啊,貧道怎知?”
南宮懿一怔,轉眸看東梧,挑眉質問:“這麽長時間,你沒告訴花道長?”
花嫵不客氣告狀,“他要等你來才肯說,畢竟貧道是外人,支使不起王府的侍衛。”
南宮懿是何等心思通透之人,頃刻就想明白,必是東梧對她多有怠慢,這丫頭屢屢忍耐,今日機會難得,這才給他難堪。
他瞧她一眼,似是真動氣了。
“東梧侍衛,現下可以說了?貧道的朋友還等那顆丹藥救命呢。”
東梧心裏一凜,心說這個丫頭也太囂張了,竟然直接在殿下麵前告自己一狀!果然是個有心機的,不能不防。
他眼巴巴往南宮懿那看去,一臉無辜——不是屬下方才非不說,她方才又沒問啊。
南宮懿麵色不悅,目如沉潭,沉聲問:“為何不說?如此怠慢花道長,誰給你的膽子?”
東梧知道他的脾氣,立刻跪下。
花嫵垂眼,嘴角偷偷勾起來,頗為得意,讓你再給我臉色瞧!
一個小小侍衛,爬到我頭上來?哼哼
“花道長於本王有大恩,你不敬她便是陷本王於不義,出去吧,往後槐王府用不上你了。”南宮懿袖子一揮,竟直接要把東梧趕出去。
“殿下!”東梧大驚,神色頗為慌張,他有預感,他家殿下絕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要為了全花嫵的麵子把他攆走,他瞬間就懵了神。
西柏也沒料到是這種情形,站在一邊欲言又止。
花嫵頗為詫異,槐王真是的,教訓一下就是了,怎麽還趕人?愛炒人魷魚的老板不是好老板呀!
她趕忙道:“哎算了算了,殿下先別急著趕走他,讓他說說忘憂丹的下落吧。”
“花道長肯原諒他?”
花嫵苦口婆心,“屬下不懂事,殿下慢慢教就是了,他也是忠心才會如此。”
這樣的都被攆走,往後還有誰還敢效忠於你啊?這個槐王到底聰不聰明……
南宮懿麵上不顯,心裏卻暗笑,果然是這樣,教訓東梧不是她的目的,反倒是自己給她撐個腰她就高興了。
南宮懿突然發現自己也能摸到她的脾氣,她最大的特點就是心軟,不舍得看別人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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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梧道:“屬下打聽到,是上音觀的無端大師派人收走了那枚丹藥,昨日就已送出長安了。”
花嫵皺眉,氣問:“送去了哪兒?往什麽方向去了?”
“洛州方向。”
洛州?又是洛州?花嫵沉默,仙翁醉就是從洛州來的,沒想到煉成丹藥又被送了回去。
難道要再找九爺幫一次忙嗎?她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了。
南宮懿見她分外猶豫,但目光堅定,心道看來這顆丹藥她是非拿回來不可。
“現在本王手上隻有一顆仙翁醉,隻怕解不了道長燃眉之急,不過花道長不是說,丹鶴手上有嗎?不如……從她那裏打聽一下仙翁醉的下落?”
花嫵瞧他一眼,搖搖頭,“一般來說,下毒之人會有解藥,可萬一她沒有呢,那便錯過了救人的時機,我不能以我朋友的性命冒險。”
更何況丹鶴下毒一事看起來很複雜,她不想淌宮觀跟槐王府交鋒的渾水。
南宮懿麵上表示理解,心中卻想:她急著救人,救得還是朋友,卻不肯為仙翁醉跟丹鶴,跟宮觀正麵衝突,以她剛正率直的性格來說,未免太奇怪了。
他不由猜測,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暫時不能離開長安,因為要在長安繼續蟄伏,這才不得不避宮觀的鋒芒。
想與他撇清關係目的也是如此。
因為【禍者】嗎?【禍者】當真就如此重要?
此時,花嫵站起身往外走。
“道長做什麽去?”南宮懿出聲問。
花嫵沒顧上,轉眸問東梧:“告訴我忘憂丹的最後下落,我去一趟洛州。”
東梧西柏立刻變了臉色,西柏趕緊攔住她,急道:“道長留步!你一走,誰給我們殿下煉丹啊!”
“我已經把方子給方海道長了,他能煉,我又不能。”
“無端大師修為與方海道長相差無幾,你就是去了能從他手上搶回來嗎?”西柏苦口婆心。
花嫵默默垂下眼,瞬間不開心。
豈有此理,欺負我修為被封印!本姑娘靈力鼎盛時,你們都算個屁!
此時南宮懿徐徐開口,“東梧,本王許你將功折罪,你帶人去把東西給拿回來,至於花道長,還是留下安心指點方海煉丹吧。”
花嫵回頭望去,心裏舒坦了些,他肯幫忙?這倒甚好,兩不耽誤。
東梧心裏不大樂意,卻不敢言,躬身應是,立刻就退了出去。
而西柏聽見花嫵不走,倒是一副高興模樣,他們兩兄弟倒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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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花嫵在流雲觀中,淨塵觀派人送東西來。
因是方海道長的名義,墨容沒有攔下,讓修士送去給花嫵,她打開一瞧,丹藥完好無損。
她趕緊出門去清江閣,將丹藥送給靈霄,靈霄服下之後,過了半個時辰就能正常吃東西,花嫵總算鬆了口氣。
淨塵觀中,忘憂丹的煉製也很順利,方海道長的修為比臨朝要精純,煉製了五日,丹藥就成形,七日便溢香,第九日辰時準時開爐。
一顆金黃色,表麵圓潤如珠玉的丹藥從丹爐中飛出,穩穩落到花嫵手上。
花嫵檢查了色澤,朝方海點點頭,如釋重負,笑道:“槐王殿下命不該絕,他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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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丹被送進王府後,南宮懿就著封管家送來的水,將其服下,整個過程神色從容流暢,毫無猶豫。
半個時辰後,花嫵照例為南宮懿診脈,一屋子人都緊張兮兮不吭聲。
花嫵凝思診了片刻,方才鬆開眉頭,對眾人宣布,“神仙露算是解了。”
封管家等人狠狠歎了口氣。
“多謝花道長。”南宮懿端坐在床上,蓋著被子,神色從始至終都很寧靜,仿佛意料之中。
“殿下客氣,這是我該做的。”花嫵又鬆了一口氣,總算把他救回來了,這回與他當真兩不相欠了。
她禮貌道:“殿下也為我的事操心了不少,有勞了。”
“都是小事,道長別放在心上。”南宮懿見她眼底的喜悅很快被疏離蓋住,心裏頓時空落落的。
“既然殿下平安無恙了,往後多保養身子就是,我便就此告辭了。”花嫵說著站起身,朝南宮懿極為客氣恭敬地行了一禮。
自從她便裝出入槐王府以來,她已許久不曾這般客氣過,甚至言談間還會直接以你我稱呼,今日這般,仿佛瞬間就將兩人的距離拉到如初見時那般遠。
南宮懿靜靜望她,明白她的意思——他們之間扯平了,往後便不再有瓜葛了,她無事不會再登門,希望槐王以後也不要找她兌現任何售後服務。
她盤算得如此好,南宮懿心裏頭頓時不大舒服,突然之間便想讓她願望落空。
於是他問:“花道長不想知道上音觀為何要買走那顆丹藥,又要賣給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