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兩個人的回憶
冷風呼嘯而過，在一處平緩的土地上散去，顯露出莫逸雨和柳湘音二人的身影。
莫逸雨抱緊自己的身子，臉色蒼白四肢僵硬牙齦不斷在顫抖，一根凍得僵硬的手指一動，風再度掀起，卷起看得見的木條，將其推到了的麵前自己來。
另一邊柳湘音的情況也同樣是差不多如此，隻是衣服較為厚一點，沒有像莫逸雨那樣牙齦打顫，但露出來的手指卻是凍得發紫，懷中抱著的琴有些不穩。
“哈欠！！！”莫逸雨暗自運氣於手掌，手掌溫度立刻上升點燃了一根木條，隨後動作麻利的搭出一個木堆，然後將其給點燃。
若非麵前有個女孩子在，莫逸雨才不會這麽麻煩，直接把自己摸個遍來取暖，現在他是深刻了解到技多不壓身的道理了。
“呼，過來吧，可真是夠倒黴的啊。”莫逸雨一臉唏噓地招呼一聲，他可從來沒有想象過有一天禦風的時候，會和一股突如其來的冷風撞在一起，導致寒氣襲體把他們凍成傻帽。
柳湘音報以苦笑，走上前一步，伸手靠近火堆那裏取暖，而後微風掀起，火堆上的火焰濃縮成一團，像是火山爆發那樣噴發，火焰似是一條河流在二人與火堆之間流動。
“這樣子，是不是暖和一些了呢？”莫逸雨笑嘻嘻地說道，通過風操控火焰的流動，二人像是置身於火焰當中，比靠近火堆來取暖舒服不少了。
柳湘音點點頭看著很是稀奇，同時又有一些擔憂，於是歉意地說道：“靠的有點近了，不舒服。”
“這樣啊。”莫逸雨一隻手操控著風，讓火焰流動範圍擴大，一隻手操控著風，卷起一根根木條丟入火堆裏。
就在此時，一股冷風突然撞了上來，像是一塊石頭砸入河裏一樣。
“呀！”
“莫慌！”
莫逸雨急轉運功，手往上一抬，氣流急速上升抬高火焰，避免了二人被火焰濺到。
“哈哈哈，差點差點啊。”莫逸雨用笑聲掩飾了自己的尷尬，找到了一個又粗又長的木根，將火焰引到了上麵，看了看四周，指著一處說道：“我們去那邊，不容易吹到風。”
柳湘音麵帶幾分羞紅的點點頭，剛剛幸好自己捂住了裙子，避免了走光的危險，偷看了一眼莫逸雨，對方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二人迅速轉移了陣地，重新坐在了火堆旁，老老實實的烤起火來。
“呼~”莫逸雨坐了下來，放下自己的包袱，隨身伸進去捏了捏，入手的感覺全是一片鬆軟，然後把手拿出來丟在了身邊。
“逸雨是第一次出遠門嗎？”柳湘音笑著問道，不知道從那裏拿出一個布包，裏麵放有兩個餅，示意莫逸雨拿一個。
“嗬，翻山越嶺又要過海的，確實是出很遠的門了。”莫逸雨沒有伸手去接，直接用風卷起那兩塊餅，在火堆上麵烘烤起來。
這禦風操作他是愈發熟練，愈發得是不想要去動手。
柳湘音見此一笑，將琴橫放，手指撥動，頓時幽幽琴音散開。
莫逸雨打了個哈欠，用手撐著腦袋，聆聽佳音注視佳人，暖意回蕩在心口間。
曲終，琴歇。
“逸雨覺得如何？”柳湘音眯眼笑道。
“好聽。”莫逸雨輕彈手指，一塊餅飛到柳湘音手上，另一塊自然是他自己的啦，道：“這是我聽過最好的了。”
“哪有……”柳湘音露出一絲絲的笑意，將餅置於手掌心沒有動。
“這餡是……泡菜？”莫逸雨滿臉失望，他更喜歡吃肉，即便是吃飛鳥走獸吃了十多年。
“逸雨，第一次出遠門……你想過家嗎？”
“沒有啊，在家呆了十多年了，才出來不過幾個月而已。”
“十多年？！”
“是啊，除了我家那塊地，其他地方我去都沒有去過，待的我都呆厭。”這時候莫逸雨已經斜躺下來，一隻手撐起了自己的腦袋。
“你……”柳湘音遲疑了一下，看著莫逸雨那慵懶的神色，問：“你不好奇外麵是怎樣的？”
“好奇，好奇的不得了啊！”莫逸雨立刻又坐了起來，道：“所以老爹會和我講外麵是怎樣的，除了這個我什麽都不聽，他越是講的多，我越是想要自己親自看一看，可是不讓啊……”
柳湘音若有所思看向莫逸雨，與他眼神碰撞瞬間立刻移開，又問：“那……你有偷偷跑出去，甚至是……忤、不聽話嗎？”
“沒有啊，他說外麵太危險了，要我好好練功不要亂跑，實力夠了就放我出去。”要是不聽話，那可就是一頓打。
“這樣也好……家母也讚同如此嗎？”柳湘音再問道。
莫逸雨沉默了，沒有回答。
“啊？！我、我，對不起……我不該問……我……”柳湘有些慌亂，以為自己提到了對方的傷心事。
莫逸雨擺擺手表示沒有什麽，他對於母親的記憶已經模糊太多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而已罷了。
看著對方低頭撫琴，莫逸雨摸了摸下巴，開口猜測道：“你跟我有差不多的情況嗎？”
“錚！”
一句話讓柳湘音心頭一顫，手指不經意撥響了琴弦，也肯定了莫逸雨的猜測，而她隻是把頭稍稍撇向一邊，並沒有說什麽。
“第一次出遠門？”莫逸雨再次斜躺下去，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
柳湘音聞言有所猶豫，隻是點了點頭。
“那幹脆再到處逛一逛，或者繞個遠路，晚點回去咯，比家裏好多了。”
柳湘音聞言如雷貫耳，似是晴天霹靂打在她的心頭，種種思緒浮現在腦海，輕咬嘴唇，琴弦被抓在指尖。
沉默過後便是一聲無奈輕歎，隻有自己方可聽見。
“你覺得江湖是什麽？”
“江湖啊……”莫逸雨眉頭一皺，對於江湖是如何反而是想到的是父親小時候給他說的那些，又回想起之前在中原的經曆。
飲不盡的杯中酒，沒錢卻是飲不起；唱不完的別離歌，那是為生活所迫；流不盡的生死血，是沒事找事惹得；殺不完的名人頭，個個是明碼標價。
“哈，一般般吧，卻是市集差不多。”
“市集？”
“恩，總會找到你想要的。”
“是這樣嗎？”
“那你聽到的是怎樣的？”莫逸雨有些好奇了。
柳湘音停頓想了想，開口道：“不事生產，惹是生非，無視法規憑自己喜好做事，還有……”
“好了，我知道了。”莫逸雨打斷了柳湘音的講話，其實在他知道柳湘音是官宦之家後，他就知道是個什麽樣子了。
官府不喜歡江湖人，江湖人不屑於官府。
“對了，你怎麽來韓句的，是和我一樣嗎？”莫逸雨笑嗬嗬地說道。
柳湘音白了他一眼，道：“是隨我弟弟一起來的……散心而已。”目光頓時黯淡幾分，抿前嘴唇撫摸手上的琴，或是撥弄出幾下琴弦。
“逸雨……”
“恩？”
沉默，沒有下一句。
莫逸雨仰頭看向對麵的人，火光照耀著她半邊臉，她坐得離火堆稍遠，隻有往後一倒，他就看不見她的身影。
“啪！”“啪！”莫逸雨又往裏麵加了木條，使火焰更旺，火光更明亮。
“習武，有什麽用……”
幽幽一聲鑽入耳裏，莫逸雨坐了起來，可以清楚看見柳湘音的情況。
她緊緊抱著琴，坐在那裏。
莫逸雨咳嗽幾聲，沉吟了片刻，道：“強身健體，鋤強扶弱……最重要的是可以保護自己，不用坐以待斃等待他人……反正想怎樣就怎樣吧。”
“……”
沉默，一如剛剛那樣。
莫逸雨聳聳肩也不管柳湘音怎麽了，又斜躺下去，把目光集中在了火堆上麵。
聽著木條在火焰中“劈裏啪啦”，寒風在周圍呼嘯，莫逸雨打了個哈欠，以為今天差不多就要結束時，隻聽見“錚”得一聲。
世間萬物陷入平靜，聲音像是被抹除，安靜得讓人……昏昏欲睡。
莫逸雨立刻搖搖頭，拍打自己的臉蛋，發現有點不對勁。
接著，莫逸雨覺得耳朵發癢，感覺有什麽在靠近，漸漸有什麽在喃喃細語，仔細一聽又發現什麽都沒有，就在他以為不過是自己多心時，琴音陣陣從心底蕩漾開來，似流水一遍又一遍流淌自己整個身軀。
“柳湘音，你！”莫逸雨不明所以，想要大聲質問，然而一股倦意湧上心頭，眼皮隨著一陣顫抖，慢慢閉了起來。
“逸雨，我為你撫琴，好好睡一覺，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