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食人間煙火
入夜。
一個身著暗紅色袍子的男人，玄紋雲袖。半倚在牆邊，玉指輕輕摩擦著腰間的劍。襯著這夜色的迷離，實在驚豔至極。
許久，男子悠然起身，對著剛剛走近他的陳公子說道，“恭候多時了。”
陳公子狐疑，今天真是倒黴，剛才在這才遇上了個厲害的角色，害他失了風度。晚上回家的路上，有遇到個奇怪的男人堵著自己。今天到底怎麽回事？他大聲嗬斥道，“你誰啊？”
紅衣男子微微蹙眉，顯得有些苦惱，“連我都不知道嗎？”說話間，腰間的利劍已經出鞘，在月光下閃著陰冷的光。
陳公子等人霎時慌了神，那把劍……那把劍是睚眥！陳公子嚇得雙腿隻發顫，連連後退了幾步。
在長安，關於睚眥的傳言他不可能沒有聽說過。
朝斜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這他娘的什麽運氣啊，剛才遇上白虎，現在遇見睚眥！這江湖上的名劍怎麽今天都他娘的纏上自己了！
“救命……”他到像是在喃喃自語，而不像是在求救。
遇上了朝斜，誰又能救得了他？
陳公子不顧身邊侍從的安危，拔腿就跑。
朝斜倒也不著急，嘴角一勾，眨眼功夫便閃現在男子身前。劍光凜冽，還沒等陳公子反應過來，劍已穿過了自己的骨肉，鮮血淋漓。
陳公子瞪大了雙眼看著自己胸前的那一灘殷紅，他用手指著身前的這個紅衣男子。
太快了，太快了。
他甚至都沒有時間看清自己是怎樣死的。
就那樣死不瞑目……
而朝斜卻神情卻顯得很淡然，喜怒不形於色，似是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麵。
他回頭看著這位公子的侍從。
月光淒冷。
似乎連風聲都知道，朝斜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
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
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柔柔地灑進常春閣。地上光影斑駁，女子睡眼惺忪。長長的秀發未經束縛，隨意的塌落女子的肩上。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卻發現坐在自己對麵的小孩一直盯著自己看。
眼神堅定，看得她毛骨悚然。睡意一下子消去了幾分。
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自己的臉頰，疑惑地問道，“你來那麽早，我都沒洗臉……臉上有東西嗎？”
然後又在心裏暗想，有東西你也別怪我，誰叫你來那麽早……
餘碗喜甜甜地一笑，很真誠地說，“姐姐你真好看。”
鷓鴣一聽愣了愣，但很快就不由地笑了起來，“嗬嗬，那是。”
“長安的人都那麽好看嗎？”餘碗喜認真地問道。
劉欣俊美無比，董賢柔美似花，姐姐又如此傾國傾城，還有昨天遇見的荀軻……更是曠古絕今……
鷓鴣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淺淺一笑，有些遺憾地說道，“別告訴我，你其實是在說昨天救你的那個男人。”
餘碗喜一怔，不可思議地問她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那是荀軻啊，我怎麽可能不知道？”鷓鴣看著杯中的茶，繼續說道，“不過你可千萬別對那個男人抱有什麽希望。”
“為什麽啊？”餘碗喜立馬問道。
“他這個人一向清冷淡薄，好像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吸引住他的。天下哪個男人不行，你非要喜歡他這種冷冰冰的人？和這樣一個男人同床共枕，怕是半夜都會被凍醒吧？而且長安那麽多女子都喜歡他，競爭很激烈的。”
鷓鴣輕嘬了一口茶，說的理所當然。
餘碗喜愣了愣，輕輕點了點頭，有點苦澀的意味。
沒有什麽能吸引住他……他是神仙嗎？不食人間煙火嗎？
怎麽可能無望無求？
餘碗喜想到這裏不由覺得一陣後怕。
若真是這樣……若是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那怎麽辦？
餘碗喜害怕鷓鴣看出她的心思，淺淺地笑著去開窗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正式灑入房間。
無意看到對麵的茶樓裏坐著一個男人。不禁暗自感歎，“這麽早就有人來喝茶了嗎？”
鷓鴣問她，“是不是一個穿著還不錯的三四十歲的男子？”
“你怎麽知道？”餘碗喜大驚。
“他叫王莽，這幾天都來這裏喝茶。以前王氏在朝廷上得意的時候，他坐的可是大司馬的位置，不過現在傅氏得意了，他也就落魄了，聽說他已經歸隱山林了，怎麽這幾日到來長安了。”
餘碗喜仔細一看，發現男子舉止到卻有幾分憂愁。
與此同時，鷓鴣纖細的手指輕輕放到嘴邊，打了個哈欠。這小孩就知道別人這麽早來茶館奇怪，怎麽就不知道她一大清早來這裏不妥呢，攪了她一陣好夢。
越想便越是覺得自己的眼皮重。
不行不行，太困了，一定要睡一覺！
她轉身淺淺的笑著，“阿喜，你餓吧？我這也沒什麽吃的，要不你出去買點吃的？我實在是太困了，你就讓我補個覺吧……”
餘碗喜嘿嘿的笑著，見姐姐雙眼微閉的樣子，實在好看呢。
然後就屁顛屁顛地跑出去了，隨意地在常春閣的旁邊買了兩個包子。不小心又一次看到了茶館裏的男人。
男人已是中年了。雖不說是好看，但也足夠威嚴。
“看什麽呢？小孩！”
餘碗喜被這突如其來的吼叫聲嚇了一跳，不由地瑟縮了一下。竟是那茶館裏的男人發出來的聲音。
男子一笑，有些許的陰戾氣息，他問她，“你怕我嗎？”
餘碗喜聽後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但又很快搖了搖頭。
行的正，坐得直。無所畏懼！
男子突然爽朗地笑了起來，但眼波裏的憂愁卻又浮出水麵。
餘碗喜驟然想起鷓鴣姐姐說他叫王莽，曾經是大司馬，可是現在落魄了，沒事幹才來這裏喝茶。心中竟有一些遺憾。
她說，“大叔。我爹爹和我說過，所有事情都會變好的，我們現在都需要等一等，不要去怨恨任何人，上天總會眷顧我們的。”
王莽一怔，看見了少女腰間的金袋，顯得有點不可思議，輕笑了一聲。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