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暗號
這個場景如一把淬毒的利劍插入了陶清婉的胸口。
她難受得呼吸都有些阻塞。
她仰首，淚水滾落下來。
陶清婉看著那月，冷冷的，高高的，孤獨地掛在那裏，跟她一樣冷清孤寂。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她望月喃喃低語，想到了神話傳說，想到了還有個仙女如自己一樣煢煢孤影，不禁對月互憐。
突然陶清婉眼前一道冷光，隻那麽一閃，疏忽不見。
她搖了搖頭，覺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下刻她嚇的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愚蠢的人類，誰見過嫦娥偷藥？以訛傳訛罷了，你也信？”一個女聲突然回蕩在陶清婉的耳邊。
“誰？！”陶清婉的心一哆嗦，登時惶急四下查看，半個鬼影都沒有。
“我嗎？和你同病相憐的人而已。別找了，我在你身體裏。”那個清淩淩的女聲道。
陶清婉三魂嚇走了兩魂，壯著膽子厲聲道：“少裝神弄鬼，出來！影子何在！”
影子便是她多年的暗衛隊長，由於從小夢想著當王妃，為了日後進入皇家能幫到夫君保護自己，陶清婉老早就暗暗組建了暗衛隊伍。
她跟陶夭夭不一樣，手裏可不止月例和賞賜那點小錢，王璧君娘家勢大嫁妝不菲又掌著相府的財權，平素又最疼這個女兒，差不多把家當都給了陶清婉，她又善投資商鋪田莊理財有方，手裏有源源不斷的活錢，是以養些死士並不困難。
影子如鬼魅般出現在她身邊，低聲道：“主子有何吩咐？”
“送我回房！”陶清婉的心穩了下來，壓住心底對這女聲的好奇。
“是！”影子躬身請陶清婉行在他身前。
“唉。”那女人長長一聲歎息又響在陶清婉耳邊。
陶清婉回身問：“影子，你剛才看見什麽人了嗎？可曾聽見女人的聲音？”
影子道：“主子，你看見了什麽？屬下未曾看見人，亦未曾聽見人聲。”
陶清婉心髒“咚咚”地亂跳，四下查看，返身問影子：“有沒有一種功夫能把聲音送到別人耳邊，旁邊的人卻聽不見？”
影子恭敬回答：“主子，沒有這樣的功夫，高手運用內功能把聲音送得極遠，卻不能隻限定某一人聽到。您聽到了女人的聲音，我耳力極佳卻沒聽見，您是不是思慮過度產生了幻聽？夜深了，主子該回房好好休息了。”
陶清婉隻好忐忑地跟影子回了房間。
“你就在門外別走！”陶清婉吩咐影子。
影子大著膽子抬眸審視陶清婉的臉，看見她水杏眼裏滿是驚恐，鴨蛋臉兒煞白煞白的，不禁放柔了聲音：“別怕，好好睡，我在門外守著。”
陶清婉無助地望了他一會，影子抿嘴給了她個鼓勵的笑，她便點點頭。他轉身退下。
“這小夥子對你有情。”那女聲再一次響起，聲音有些舒緩放鬆。
“你是誰？出來！”陶清婉退至床前，“影子！”
影子應聲而入，滿臉戒備，然而他並沒看見什麽人。
“你也知道他看不見我，叫他出去吧，咱們聊聊。”那女聲更柔，聽來甚至有些悅耳。
陶清婉也認清了這個現實，影子在此與他無益。
她抱歉地衝影子道：“我，或許真是幻聽了，你出去吧。”她雙手捧著自己的頭，眉心蹙著，一臉痛苦。
影子遲疑了下，深深看了她一眼，滿臉擔憂地走了。
她頹喪地坐到床上，問：“你是誰？你要幹什麽？”她覺得自己在花園撞鬼了。
那女聲糾正她：“我不是鬼。陶夭夭才是！”
陶清婉驚得又站了起來，低聲問：“你知道我想什麽？”
“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覺得門外那個配不上你。知道你恨趙玉瑾，喜歡寧王，討厭陶夭夭。”
陶清婉心如漏跳了一拍，喜歡寧王她也知道………太可怕。
“有什麽可怕的？不過寧王喜歡的也是陶夭夭啊，這個，你要怎麽辦呢？”
陶清婉的手心驟然收緊，我喜歡的每一個人陶夭夭都要搶走嗎？想到寧王對她的溫柔和愛護，她的眼淚潸然而下，無力地跌坐在床上。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麽？你到底是什麽人？”陶清婉流著淚，‘’我還不夠可憐？你是來看笑話嗎？”
那女聲幽幽地歎了口氣，柔聲道：“別哭，別怕，我是來幫你的。我也是個可憐人，我喜歡的人也被陶夭夭搶走了，幫你，也算幫我自己。”
陶清婉聽得如墜迷霧，直覺讓她發問：“你是人是鬼？！”
耳朵邊那聲音輕輕笑了，煞是嫵媚，道：“告訴你也無妨，我是昊天的師妹，我們這一門派弟子個個都有些手段。”
陶清婉才看了鳳凰台演出，對昊天那些魔術效果詭譎之處正百思不解，他既能憑空幻物，想來他師妹能隱身也不足為奇。
“你要怎麽幫我？”陶清婉終於定下心來問道。
那師妹溫柔道：“我既有神通，你想讓那女人死也很簡單。不過我隻能借你的手，不能讓昊天發現我。我可不想心上人恨我。”
陶清婉雙目燃起仇恨的火光：“好，告訴我怎麽做才能讓這個賤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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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賢，懿德857年2月2日，大年初二晨。
陶夭夭認真在紙上寫什麽，密密麻麻的，昊天看那人用寫遺書的規格使筆如掃帚般交代後事。
陶夭夭以前混吃等死很少關注日子，反正眼一睜一閉又是一天，日子過了多少，還剩多少，渾不在意。但現在不一樣，每一天她能掌握的日子都很精貴，她得精打細算著過。
她收拾好紙張放進抽屜裏，剛開門，眼前一堆人，卻鴉雀無聲，連辰王也在那人堆裏，陶夭夭僵在了原地。
師父他這是沒睡覺嗎？那一臉的疲憊，眼下兩團烏青。
再看玉郎，眼裏竟然有了血絲，臉色也愈發的白………
別的兄弟姊妹也顯見的睡眠不足，一個個緊張第看著她的臉。
陶夭夭眼一熱，嗔道：“你們不好好睡覺，都跑到我門前幹什麽！我廟都在這裏，還能跑了？”
“小財迷！”
“姐！”
“小姐姐！是小姐姐！”
“夭夭！”
“……….”
這一群人湧過來，開始了鬼哭狼嚎，都說“你站在門邊是啥表情，嚇死我們了，以為你又認不得我們！”
她不過就是驚呆了，那麽楞了一會，就把這些人嚇成這樣。
陶夭夭哭笑不得：“以後要不要對個暗號嘛，看把你們急的。”
昊天走過來道：“夭夭，暗號沒用。”
他微微一笑，暗示了她一下。陶夭夭就知道暗號確實無用了，既然她在原主體內五識不喪，那人或許也是，那還約個屁的暗號。
“那你教我的通天錄……”陶夭夭立即附耳昊天。
“不打緊，我們說的術語，她沒趕上前兩階段的…….”昊天輕聲回應。陶夭夭放心了：那人聽不懂。
兄弟姐妹卻在那裏興奮嚷嚷，商量著什麽暗語好，“泰山、黃河”“芝麻開門”“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等等鬧著笑著。陶夭夭小臉笑得賊兮兮的，道：“小的們！別弄那些低級的暗號，咱們要弄就弄個高級的！”
晨霧中，陶夭夭袖挽雙肘，露出了漂亮白皙的小臂，黑紅兩色碰撞的衣服，寬腰帶，鹿皮靴，亭亭玉立如一株勃勃生機的桃花心木。
一夜不睡，並沒影響她狀態多少。玉郎看在眼裏，一顆心才安穩了。
“好！你說，什麽高級？”趙玉瑾分外精神了，想看看陶夭夭能弄出多高級的暗號。
“師父，嘿嘿，下次看見我就說：‘夭夭，給我劈棵樹！’”
趙玉瑾一頭霧水：這能證明啥？
可陶夭夭那家人瞬間懂了，風鈴歡呼起來：“對！就是劈樹，能劈斷巨樹的就是小姐姐！不能的，就是小姐！”
趙玉瑾神色複雜地看向院中那棵巨大的古柏斷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