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細軟二蟲 新
林旁小道,秦澤與花妍並排走著。“阿澤哥,你說我真的是一名飼靈主了?我沒感覺哪裏有什麽變化啊,除了香了點,不像之前,總會帶著些火味兒。”花妍揚著袖口,露出半截手臂,使勁地聞了一口。
“況且你看啊,那高欣連那什麽溯源返祖針都沒紮呢,就直接帶蛇成飼靈主了,差別也太大了吧,難不成跟雷家帶點關係的,潛力都大些。”
“若是如此,我和他們家不對付那麽久了,有這層淵源,不也該覺醒個地階,宙階的本命玄器麽,不還是根樹枝。”秦澤手掌翻覆,那根抹了黑漆似的鹿角枝便被他握著,灰色源力環胸一圈。
“阿澤哥,你不要灰心,我現在是飼靈主了,待你到二段時,我將我飼養的靈物獻祭給你,我培育出來的靈獸肯定是最好的,比那些個森林裏的器獸都要好。”花妍用小手拍著秦澤的肩頭,頗有一副語重心長的意味。
不過那些個的飼靈主又有幾個真舍得獻出自己孩子的真靈神魄給予他人?就算花妍真的舍得,秦澤也是斷不能要的。不僅為情分,更為一靈十精血這個說法。
於是秦澤笑道:“你這丫頭,等你有了靈獸,應當好好培育,去靈道大會拿個魁首,在靈主大比上奪個第一才是最好的。至於我,你阿澤哥還不會讓你太過失望。”
這倒引得花妍一陣嬉笑,不過在看到他那本命玄器的時候,還是不免有些擔心,便繼續問道:“可是。”還沒說就把頭低了下去。
倒是由秦澤先開了口,“你是不是擔心我單憑這根木頭連二段都難進?”
花妍不語,連頭都沒敢抬起。
“傻丫頭。”秦澤笑道,“叫你多讀些書,你還不願意。”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書呆子!”花妍撇過一個小眼神,嘟囔著嘴。
“天玄帝國除了學院家族,便是百宗林立,最富盛名的就是那三宗六門,一穀一閣一帝宮。我想你應該知道吧?”看著花妍不斷眨著眼,秦澤便知道這丫頭怕是除了打鐵玩樂,大陸之事一概不知,於是向其細心解釋著。
這三宗分別為上玄宗、天鬥宗和血衣宗;六門則是分為龍門、鳳門、獸門、樂門、命門、五行門。光是這三宗六門就差不多把各式帝國之內的天才子弟招攬遍了
而這一穀一閣一帝宮就比較神秘了,眾說紛紜。其中這閣便是東海閣,廣納珍寶供人交易,聽說其閣主乃歸墟中某一神秘種族,畢竟,隻逢大浪滔天,這閣才從歸墟之處踏浪而來,蜃氣重重,並且隻接有緣人。
還有一座帝宮,聽聞乃第一女帝所建,同血衣宗一般皆為妙齡女子。不過坊間傳得最多的而是這帝宮乃當今天玄皇室所秘密建起的,為的就是防止三宗六門的叛變。
當然最讓人向往的便是這一穀,但很少從常人口中聽到些什麽,不過書上記載這乃是一上古草木中的擎天大妖所建的勢力,行跡難尋,更何況現在乃末妖時代,縱使穀內有帝品草藥數百株,那些個藥師也隻能畫餅充欲,未有什麽帝品資源研究。
“你當他們都如那個老東西一般啊,就算把這些個帝品的藥草都給他們,能研究出個什麽?不還是照著古丹方慢慢複原,毫無新意,過時!”一個坐在茂密樹冠上的灰胖身影,嚼著肉條,批著秦澤的講解。
“不過我也讀到過,其穀主乃是一位蒙紗的素雅女子,生於一個崇武之家,奈何覺醒出的是一朵軟弱紅花,被家族所拋棄。然而三十年後,漫天紅花,隻刹那,白衣盛雪,她攜一名為百花穀的勢力自天而降,飛花如刃,斬光了那些個早年謀害她的人,一時間,血雨飛花,日光難入。所以在當時就有人說這一穀一閣一帝宮中的一穀應是百花穀。”
“這小子,看著年紀還小,學識倒挺淵博,可惜生在了這樣的小村落中。這雞腿還挺脆啊,等回去的時候帶上再一盒。”那個灰胖身影又是一口雞腿,滿嘴的油汙,長袖隨便一擦就完事了。
“先不論真實與否,那位穀主能夠在幼年時憑自己及一朵紅花玄器生存下來,便是令人敬佩。一個女子,一朵花尚能如此,我生為男子且覺醒出的是一根鋼勁有力的長枝,就算登不了九段,二段三段也未嚐不可,到時每段再向天地熔爐求得一器,總歸有好資質的,專修此器,就算因本命玄器的資質封了成主之路,努力修煉,最高也可成神。”
“哪有那麽容易?你當天地熔爐是你家鑄造的,要出什麽便出什麽?不過當初那女娃娃確實有著過人的心性,不然怎得到整座萬靈穀的認可。況且人家的小紅花乃是上古神花,刹那芳華,豈是你這根小木頭能比?嗯?這木頭。”那灰袍唆盡那根雞腿上的最後一絲肉,眼睛發亮,直勾勾地盯著花妍手上的那根木頭。
不料下一秒就被花妍的一句話給氣炸了。“阿澤哥,你先收起來,太耗費源力了。”
“聞你一股子花香靈氣,長得也水靈,怎麽辦事就這麽不靠譜,不曉得我在看麽?氣煞老夫了。”一個不留意,竟沒抓穩那根光滑的雞腿骨,任其打響著樹葉。“完了。”灰胖老頭慘叫一聲,不知哪兒來的長藤,及時勒住了那根下墜的骨頭。
然而已如成塔蟻穴,大橋將潰,為時已晚。
“誰?”秦澤立刻喚出鹿角枝,嚴目觀測,暗將《萬靈生》運起,半成的碧靈妙心連動周圍草木,替秦澤搜尋著。
這老頭歎了口氣,準備挑個最帥的姿勢落下,不料剛提腳,就聽得一個跌跌撞撞的聲音。
“對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聽你們的談話的,更沒有跟,跟蹤你們。就,就是想著事情,然後走慢了。”
來者正是第一個覺醒的人,鄭毅。
本以為是覺醒儀式上的氣氛太過緊張,如今看來,這人真是有些傻傻的,卻很是淳樸。這是秦澤對鄭毅的第一印象。
遇人首觀其品性,其次論交之與否,而其品性尋常舉動便可得。這是秦澤的娘親交予他的處事交友之法,而他隻要遇人便都會觀察一番。
“那你也不必落在後頭躲著吧,我和花妍也不是洪水猛獸,一起吧。”秦澤伸出手,示意交好。
“你好,你好。我叫鄭毅。”秦澤這一舉動把鄭毅一驚,趕緊跑上前來,雙手握著。
“我們知道,本名玄器是一把黑色鐮刀的鄭毅嘛。”花妍這一句可是把鄭毅弄了個大紅臉。“你在想什麽啊?說來聽聽,我們說不定能幫上忙。”
看著花妍貼那麽近,鄭毅往後挪了好大一部。
“真是一群沒心沒肺的小家夥。”那老頭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一隻整雞,烤的金黃酥脆,一口便是一個雞屁股,倚著樹幹,看戲一般地看著下麵三人。
“我隻是疑惑我的日後作甚,不過在聽完秦澤哥的話後,我懂了。我也身為男子,而且我覺醒出來的是一把鐮刀,再不濟也有刃,隻要把握機會,勤加修煉,定會有前途。”鄭毅一副躊躇滿誌的模樣,眼睛裏仿佛有星辰大海。
“哪有你這樣的,還再不濟呢,我阿澤哥的樹枝將來可是天下第一木棒誒,你那把黑鐮刀用來給我哥的鹿角枝修剪修剪枝杈還差不多。”一聽到鄭毅這話有歧義,花妍分分鍾跳出來維護他的阿澤哥哥。
“啊。”鄭毅先是慘叫一聲,目光驚恐,手指哆嗦地指著花妍,半天才冒出個“有蟲子。”三字。
“哪裏?”隻見花妍不緊不慢地在身上搜尋著,絲毫不慌張。
“你說的是這兩隻?”秦澤從花妍頭上捋下兩隻細軟的小肉蟲,放在手上。但那兩隻蟲子一感受到沒有外力的脅迫,立馬彈起,跳到了花妍身上,慵懶地拉伸著軀體。
“想不到你一個男子漢還怕蟲子,羞羞羞哦。”花妍拿起蟲子就要往鄭毅那裏拋。“別,姐,我喊你姐了。”鄭毅又是往後退一大步,驚恐萬分。
“哈哈哈,那我勉強收下你這個弟弟了,記得哦,以後要衝在我前麵替我擋刀哦。”
鄭毅被拿著二蟲的花妍嚇得連聲應好。
“不過這蟲子可真好看,哥,你快瞧瞧。”
這兩隻蟲子生的細長柔軟,通體雪嫩,一個頭部生有尖角,一個身上金色雲紋遍布。不似平常村裏看到的那些個笨頭笨腦,帶毛帶刺的蟲子。
待二人仔細觀察後,花妍看那鄭毅還隻是遠遠地站著,動都不敢動,便故作豪邁地一聲吼,“大姐頭罩你,我將它們放了,你過來吧,不要說姐待你不好。”
隨後花妍就將這兩條細蟲放在了一旁的花葉上,可還沒動身,那二蟲似彈簧一般又跳回了花妍身上。“小可愛,你們快些離開吧,我小弟怕你們呢。走吧走吧。”
“這紋路,這小肉角,這靈性,嗯?”胖老頭迅速從記憶裏搜索著,忽然大叫道,“這不是。”卻是太過激動,一腳踏空,重重墜地。
“誰?”秦澤二話不說,直接祭出鹿角枝,對著這個形跡可疑的胖子一下猛抽,痛的灰胖老者嗷嗷直叫。“你這小子,虧我誇你學識淵博,你就這麽對待老人家?動不動何為尊老?”
灰胖老者一把抓住那根繼續駛來的鹿角枝,用力一捏,鹿角枝化做流光回到秦澤體內。
“小姑娘,我看你體態輕盈,靈香四溢,又激發了飼靈主的血脈,不如從了,額,跟了胖老我修煉如何。”胖老雖是如此說,但是眼神就沒離開過花妍肩頭的兩隻細蟲。
“老人家,您讓我尊老,可您不還是為老不尊麽?我看您的心思都在這兩隻小蟲身上吧。”經過碧靈妙心的感應,秦澤察覺到這兩隻小蟲體內各有一股灰色的氣旋,再加上老者的目光,不難猜到這兩隻小蟲有著能夠培養到靈獸的潛力,甚至更上一階。
“你!”胖老用力地捋了捋長白胡須,順著氣,“你這小家夥,眼睛倒是毒,雖然你不尊老,但是我愛幼,我怎會覬覦我未來徒兒的通靈獸呢!”
“靈獸?”花妍帶著不確定的目光看著胖老,得到一個很確定的點頭,一臉的興奮。
“哇,你們竟然是通靈獸,跟姐姐混好不好,我要把你們培養成靈獸,一起征戰各種靈道靈主大會,好不好嘛。”不知哪兒來的匪氣,再配上銅鈴般的聲音,倒是挺英氣。
兩隻小蟲通人性,費力地立起半身,不停地鞠躬。
“嗯,那我接下來可要如何做?”花妍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胖老。
“祖傳秘籍,概不外傳。”八個大字,說的義正言辭,然而卻是口嫌體正直,心裏卻想著:快點拜師啊,這可是飼靈主中的第八靈體,引香玉肌啊。
“怎麽樣。”
“你看人家這麽嬌弱,師父一定要很強大,不然我這做徒兒的肯定熬不到孝敬他老人家的時候啊。”委屈的表情,狡黠的目光,同秦澤動小心思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們這些小家夥,除了那邊的,各個都是小狐狸,氣煞老夫。”
見被點到名字,鄭毅立刻反水,點著頭說道:“花妍姐說的對。”
“啊啊啊,老夫的心啊。”胖老一甩袖,大聲叫喚道:“你知道飼靈主有幾級麽,我乃九級之最,你知道小小的通靈獸能發展到如何地步麽,我手下的兩隻靈獸,六隻妖獸,一隻半步大妖,你說我護不護得我的弟子?”
在這裏,飼靈主有九級,每一級都可飼養一隻通靈獸。通靈獸可升至玄獸,而後為靈獸,在上則為妖獸,能吐人言,至於化作人形,則是大妖,不過大陸之上鮮有人能如此,有也是那些活了千年的避世之人,血氣強盛。
“真是氣煞老夫了,三日後,你拜與不拜,落楓湖日出等你一柱香的時間。”隨後大揮衣袖,一陣嘹亮的鷹啼,一陣勁風,將胖老卷走。
隻留下三個發愣的孩童。
“哥,你說我是不是惹他生氣了,那我是不是沒有機緣,日後不能輔助你了?”此情此景都要將花妍的眼淚急出來了。
“沒事的,花妍姐,如果那老人家真的生氣了,是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的,你隻要三日後準時到達,就行了。”仿佛是兩隻小蟲看久了也就覺得可愛無害了,鄭毅靠近過來安慰著花妍。
“到時我們陪你去,不要擔心。其他人估摸著已經到家了,我們得快點,不然娘親和花叔又要擔心了。”
“秦哥,花妍姐,我先回去了,我家住在村南,不和你們同路,先走了。”鄭毅打了聲招呼便慌忙離去了。
“村南?村南有人家麽?也難怪我沒見過他,不過我收了個小弟還有兩隻通靈獸,可比高家那個丫頭強多了,我開心。快走,阿澤哥,我回去讓娘親烤兩隻呼嚕腿,一人一個。”
“好啊。”兩人兩蟲一道飛馳而去。
“你說氣不氣,你說我堂堂胖老,走到哪裏都有人捧著、護著,今天被這群小家夥氣死了,你說說你們罪都的人怎麽都這麽氣人?氣死我了。”黑糖酒館中,胖老左手一隻雞腿,右手一杯酒,向著麵前的人不斷的吐槽。
“我都聽你埋怨了兩柱香的時間了,我可是看在你年紀大,很耐心地聽完,可是你也知道,我這副樣子的時間本就不多,這樣,我給你找幾個罪都美女,給你消消火?”這聲音很有磁性,有些低沉,說完拍拍手,一群火辣的薄紗女子月步而來,“您老慢慢享受,我先走了。”隻一道金光,人就沒了。。
“你們這?錢還沒給呢!”胖老一氣之下,甩下十枚金幣就氣衝衝地走了。走時嘴裏還不忘說道:“什麽罪都,就是我的名門之地,一個個把我都拖下了神壇。不好,我烤雞還沒有拿。”
酒館內,掀起一陣風,方才胖老待的桌子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