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蛇蠍美人
檀江帝國瑋帝元年六月十三,公主嘉穎端莊敏慧,帝龍心大悅,為其接風洗塵設宴於朝和殿,以示恩寵!
真正讓這個日子載入史冊的卻不是因為嘉穎公主,而是因為在這一天中,皇室一連折損了兩位公主及一位縣主。也是孝和太後成為檀江帝國史上,第一位死後靈位沒有資格送入太廟奉養的後宮嬪妃原因之始。
大公主一臉焦急萬分的樣子,待太醫從朝和殿廂房替婉儀縣主診斷出來便第一時間趕上去問:“婉儀縣主如何了?”
“回稟大公主,婉儀縣主毒性已蔓延至內髒,微臣最多隻能將時辰推後四個時辰,其餘的怕是無能為力了!”
大公主聽到這個早已注定的診斷結果,麵龐上露出一絲竊喜,奈不住心中激動,問道:“果真如此?你沒有騙本公主?”覓青真不愧是母後的心腹幫手,下毒這種事都能夠做的如此天衣無縫!
“微臣句句屬實,若大公主不信大可召其他太醫前來會診!隻是大公主……”怎麽好像還很興奮的樣子?那太醫用極度不信任的眼光打量著大公主。
大公主神色忽閃,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從額上掉下來的一縷發絲,掩去麵上的尷尬與懊悔。母後果真說的沒錯,她還是太沉不住氣了!腦筋轉了轉,便掩麵做哭泣狀,哀聲哭道:
“婉儀妹妹的命怎麽這樣苦!駙馬如今就婉儀腹中那一個子嗣,竟是也無法救活,可叫本公主如何自處啊!”
太醫暗暗吐出提著的一口氣,盡著本分安慰道:“大公主節哀,人各生死有命!”隨後便搖著頭告退離開。
大公主方才鬆了一口氣,大駙馬卻紅著雙眼,大步流星地從廂房內走出來,一把掐住大公主的脖子,怒吼道: “你這個毒婦!我殺了你!”
大公主的隨身侍女嚇得麵如土色,驚恐地想要掰開大駙馬掐在大公主脖子上的手,口中戰戰兢兢地勸誡大駙馬: “駙馬,駙馬,不能啊!大公主是皇家的公主,您不能這樣對待她!”
“賤婢!滾開!”大駙馬氣結,這主仆二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用盡全力,一腳踹在那侍女身上,侍女被踹出去好遠,猛得吐出一口血,後腦勺撞在門檻上昏過去了。
大公主死死掐著大駙馬的手臂,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大駙馬卻因極度憤怒幾乎感受不到大公主的指甲掐進肉裏的疼痛。心中隻有一個意念,殺了這個害死婉儀和孩子的凶手!
“駙……駙馬,放,放開本公主!”
早已失去理智的大駙馬魏荊麵色猙獰,加大了手上掐大公主脖子的力度,冷笑一聲然後怒斥大公主道:“虧你還是皇家的公主!竟是半點容人之量都沒有!簡直是個蛇蠍心腸的毒婦!今日我定要為皇家除去你這個敗類,取了你的命來給婉儀和孩子報仇!”
大公主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脖子上的勒痕越來越深,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成為曆朝曆代第一位被駙馬親手掐死的公主!載入史冊,遺臭萬年,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整個人被大駙馬提起,原本嬌豔欲滴的紅唇也開始變得蒼白,再無力掐著大駙馬的手,隻是在做無謂的掙紮。
瑋帝與孝和太後領著皇族眾人走進廂房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局麵,眾人震驚,大公主雖然沒有被封長公主,但她好歹還是皇家的公主。大公主為君,大駙馬為臣,如今為臣者竟然在威脅為君者的生命,這簡直是生生在給皇家打臉。
孝和太後氣得眼冒金星,唯恐魏駙馬真的傷害了她這唯一的女兒,大聲嗬斥道:“魏駙馬,你在做什麽?想要以下犯上嗎?!”
“太後娘娘微臣也不想這樣!可微臣的愛妻與孩子都死在這個蛇蠍婦人手中,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微臣除去這等奸惡之人也算是為民除害!微臣必須為妻兒報仇!”
“愛妻?孩子?”孝和太後不怒自威,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冷笑道:“你不要忘了!哀家的大公主才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回的正妻,你說婉儀及她腹中骨肉是你妻兒又將紅兒置於何地?我皇家的公主便由你這般糟蹋嗎?”
孝和太後多年積攢下的皇族威嚴不是魏荊一個小小駙馬可以與之比擬的,手一鬆,大公主便如那飄淩的落葉一般被魏駙馬丟到地上。
“咳咳咳……母……母後,母後救我!”大公主狼狽得想要站起身向孝和太後奔去,卻被魏駙馬一把揪住頭發,拖到身邊。
大公主驚恐地瞪大眼,整個身體以一個極為詭異的姿勢被大駙馬摟在懷裏,死死束縛住,絲毫動彈不得。
孝和太後自是大怒,當機立斷對護在皇族中人前麵的侍衛下令道:“大膽魏荊竟敢挾持公主,給哀家殺了他!”
“是,太後娘娘!”眾侍衛正欲蜂擁而上卻聽聞耳邊孝和太後歇斯底裏的大吼:
“慢!”
原來是魏駙馬拔下大公主發髻上一根金簪,並抵著大公主的脖子,放言道:“你們要是敢上前一步,我便殺了她!”
“全都給哀家退下!”
大公主可憐兮兮的模樣叫人看得好是心疼,梨花帶雨地哭泣道:“駙馬,你當真要為婉儀和那個孩子殺我嗎?你我成婚九年,難道就一點情分都沒有嗎?”
“公主……”魏駙馬看大公主說得聲淚俱下,似乎麵色有了一些動容,成婚九年,雖說公主年前待他冷淡,但也是極為關心,基本上算是盡到了做妻子的本分。公主知曉自己生育困難便四處搜尋秘方,多年來不知喝下多少苦藥,這些他都看在眼裏。可如今……
大公主咬了咬牙,似是要盡力做最後一搏,悲切地道:“不管駙馬你信不信,本公主說沒有做那便是沒有做!本公主行得正坐得端,盡管將婉儀母子視為眼中釘,卻從未生過害人之心!駙馬若是不信,本公主便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說著大公主便一把抓起魏駙馬拿著金簪的手,狠狠向自己的喉部刺去,看架勢,竟是絲毫不留情麵的。一簪下去,必定穿喉而亡!
“紅兒!”
“公主!”
幸虧魏駙馬眼疾手快,及時控製住大公主的力道,金簪隻是淺淺沒入皮膚流了一點血,並未釀成悲劇。
孝和太後險些兩眼一翻就要暈倒過去,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悉心培養了這麽多年,倘若因此送命那她真是虧大發了!
大公主早已淚流滿麵,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魏駙馬,咬牙切齒地道:“今日就算是死,本公主也要帶著我檀江帝國公主的尊嚴去死!本公主可以對天發誓,從未做過此等傷天害理之事,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此番惡毒的誓言一出,魏荊心中本就有些動搖的天平就全部偏到了大公主那邊。想起方才自己在情緒激動理性全失情況下的所作所為,又看到大公主脖子上烏黑泛紫的痕跡,不由得感到羞愧萬分。抬手朝大公主深深作了一楫,愧疚地道:“公主何苦若此?公主的秉性魏荊自是了解,最是善良正直不過。方才是魏荊失心瘋了,若做了任何讓公主不爽快的事還請公主海涵!魏荊這廂便向公主請罪了!”
“駙馬這是作何?快快免禮,你我夫妻同心,過往的便不要在意了。”
隨著兩廂的和解,這出由皇家大公主及駙馬引發的鬧劇總算迅速收場。至於魏駙馬之前的挾持公主,大公主巴不得挽回駙馬的心,又怎會去計較?
……
深夜,眾人皆已入眠。
“啊……”朝和殿廂房傳來一聲淒厲的喊叫,帶著急切、不可思議還有怨恨。
廂房內婉儀縣主被人從床上拖下來,一直拖到大公主麵前。
大公主身著寢衣外罩一件紅色的紗衣,心情很好的樣子端坐在椅子上,手裏還端著茶杯,瞥了眼地上的婉儀縣主,“當你仗著駙馬寵愛在我公主府耀武揚威時,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天罷?”
婉儀縣主咬咬牙,漸漸適應了身上的疼痛,目光恨恨地瞪著大公主,大叫道:“你這樣對我要是給駙馬知道了,他不會放過你的!”
“駙馬不會放過本公主?”大公主哈哈大笑起來,脫掉身上的紗衣,然後一把揪起婉儀縣主的衣領強迫她抬頭,然後冷笑道:“你瞧瞧,這些你是不是很眼熟?全是駙馬今晚在本公主身上留下的痕跡呢……嗬嗬嗬,你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讓本公主處處受製於你的婉儀縣主嗎?!”
大公主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婉儀縣主臉上,手上的戒指和指套狠狠劃過婉儀縣主原本嬌美的臉頰,上麵多了兩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韓紅!你不得好死!”
“來人,給本公主摁住她,她不是想靠這張臉魅惑駙馬嗎?本公主便剝去這張麵皮看她還如何勾引男人!”
“是,公主!”幾個身強體壯的嬤嬤恭聲應道,很快便將婉儀縣主束縛住。
大公主拿著刀子,一步步向婉儀縣主走來,唇邊掛著的笑容,血腥,猙獰。
婉儀縣主嚇得麵如土色,“你敢!你敢!你不要過來,不要!”
“啊——”
“將她的嘴堵住!屍體,嗬嗬,剁成餡兒,做成包子,喂狗!”
“是,大公主!”
習慣,會使人忘卻自我。
嫉妒心,會使人遺失本性。
若是習慣了一個人的好,再產生嫉妒心,帶來的後果將是毀天滅地般可怕!
紫瀠從暗處走出,眸光極為陰翳地凝視向大公主的背影,唇邊吐露出七個字:“多行不義必自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