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為何非要娶我?
第397章:為何非要娶我?
??花轎拐過街角,逐漸加快了速度。
??轎夫亦步亦趨的跟著前頭那匹寶馬上,朝服加身、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傅容澈。
??一行人盡量繞著小道兒走,避開行人。
??香卉坐在花轎裏,嬌小的身子隨著晃動的花轎一搖一搖,黑發間的珠圍翠繞,沒了規律,於虛空之中肆意亂晃、相互碰撞。
??獨有手中的小木盒被她牢牢抓著,寶貝的不得了。
??皓齒一點一點咬掉唇上僅存的那點口脂,指腹在盒身來回的摩挲,香卉含笑,一雙朦朧的杏眸裹了滿滿一眼熱淚。
??手指觸到一塊冷硬,香卉微微垂頭,隨著啪嗒一聲輕響,盒子開了一條小縫兒。
??微頓了須臾,香卉掀開了遮擋視線的紅蓋頭,入眼的木盒,是上好的檀木所製,雕花精美,獨具匠心。
??抿著唇將盒子打開來,隻一眼,便讓滿眼的熱淚決了堤。
??小丫頭捂著嘴,強迫著將嗚咽壓下去。
??起先,她並不知道溫青園給她盒子的用意,直到打開來的那一瞬,忽的就明了了。
??這是溫青園,給她準備的嫁妝。
??裏頭,有書信一封,銀票萬兩,良田數畝,還有京郊一處大宅子的房契,和位於北街的一個香鋪。
??她含著淚拿起那封信。
??信封上僅有四字:香卉親啟
??娟秀的字跡,柔中帶剛,鐵畫銀鉤,含蓄中略帶著幾分張揚,又遒勁有力,她認得的,那是溫青園慣有的風格。
??信並不長,隻三張,情卻不止,無可比量。
??她說:
??不勝欣慰,無任歡忻。惜不能親視汝嫁,心中雖覺甚惜,而亦無可奈何。時光飛逝,不覺,經年以逝。猶記與你初遇,你瘦小如猴,獨獨一雙眼睛亮進了人心裏,再看如今,你以亭亭玉立,出落得越發美麗。
??於你,我有萬般不舍,卻不得不舍,不能不舍。你於我,是婢女是玩伴更是陪我長大,不可或缺的重要之人。為你備下的嫁妝,似乎略顯寒酸,我也知你不會嫌棄。
??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重聚首,隻願香卉千歲平安。香卉安,園方可安。
??香卉死死的捏著信箋的一角,有滴淚落下,打濕了信箋,暈開了一片墨漬。
??她知道,這盒子裏的東西,皆是溫青園自己的,不是出自夫家,亦不是出自娘家,是她自己這麽些年,努力積攢下的。
??京郊那處老宅,是她早些年,自己花了銀子買下的,那會兒她就說,那處宅子是買來給她當嫁妝的。
??她還記得,當年她說“如果你嫁的是富家公子,達官貴人,日後有這宅子傍身,又有我給你撐腰,定是不會叫人瞧不起的,又或者,你嫁給一個平民布衣,這宅子還可做婚房,起碼住的好些,也不至於在這方麵受苦。”
??她對她,從來都很好,掏心窩子,沒理由的好。
??溫青園名下共有三家鋪子,那家香鋪是最賺錢的,也是溫青園花了最多心思經營管理的,如今也一並給了她。
??這叫她,如何還得起。
??溫青園對她這麽好,她卻無以為報,隻願來世能再遇,她一定加倍奉還。
??抬轎的轎夫腳程很快,傅容澈騎著寶馬,在前頭引著路,金小公主乘著馬車在最後墊著底,一行人步履匆匆,索性按時回了宮,不曾錯過吉時。
??宮中的規矩繁瑣,公主大婚,又有太後、皇上和皇後萬分上心的操持著,便更是清閑不得,一天下來,香卉累得暈頭轉向。
??直到夜幕降臨,一切接近尾聲,坐在前往大北國的馬車裏,她才得以喘息口氣。
??隻是,心一靜下,腦子不免要想許多,恍恍惚惚間,總覺著今日發生的一切,是那般不真切。
??分別、上轎、離京……這一幕幕,就好似梨園的戲曲,走馬觀花的在腦海中略過,縹緲的的好似一縷煙,風一吹,就能散的一幹二淨。
??“娘子在想什麽?”
??衛良不知何時湊到了跟前來。
??對上那張赫然放大的俊臉,香卉有片刻的失神,待緩過神來,小臉頓時紅了個透徹。
??“你,你,你……”
??香卉瞪大眼睛,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衛良好看的鳳眸靜靜地落在她臉上,輕笑了一聲,半晌才抽身退開。
??“你可是還不習慣我這樣喚你?若是不習慣,那我們慢慢來便是,我等你。等你慢慢習慣。”
??衛良的聲音很溫柔,笑起來,像忍冬花一樣,總給人一種莫名的,想親近的感覺。
??好像,他一直以來就是這樣,溫文爾雅,豐逸俊郎,對她,亦總是盈盈笑臉。
??他坐開了些,溫漣的眸,卻始終落在她臉上,脈脈含情,好似嵌了款款星河,溫柔的讓人移不開眼。
??今日,他穿著一身大紅的新郎服,意氣風發。
??豔麗的紅,襯得他膚白勝雪,眉梢間的溫柔不減,透亮的眸底不遮不掩,是發自內心的喜不自勝。
??傾身上前握住香卉的小手,他說:“你安心,我知道你舍不得京城舍不得傅夫人,日後我會常帶你回來的,你莫要難過,好不好?”
??“嗯。”
??香卉咬著唇角,矜羞的別過頭,衛良的視線過於熾熱,好似要把她看穿了去,她根本無法與之直視。
??衛良正襟危坐,看著香卉的眼忽然正色起來:“你會怕嗎?”
??他的問題問的突然,香卉怔怔的應了聲,抬起頭,恰與他滿眼的正色撞了個滿懷。
??瞳孔微縮,香卉又是一怔:“我應該……怕什麽嗎?”
??衛良微愣,顯然沒想到她會是這幅反應。
??不過,如此他倒是可以鬆口氣了。
??“你不用怕什麽。”緊了緊掌中發了些汗的小手,衛良儒雅一笑:“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他像是在給她下什麽承若,俊朗的麵上帶著盈盈淺笑,語氣卻無比的認真。
??香卉怔怔的看著他的眼,眸光有些暗淡。
??“你……為什麽非要娶我?”
??許久之前,她就想問他:為什麽會喜歡她?為什麽非得娶她?
??衛姬都告訴她了,為了和她在一起,衛良甚至可以不要王位,不要爹娘。
??衛姬說,衛良為了自己,什麽都可以不要,可為什麽?他們並不曾認識多久,衛良更不像是不理智的人,相反,他很清醒,比人任何都清醒,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麽。
??“你對我表明心意的時候,我不過是一個地位卑下的婢女罷了,我也很清楚我並非青園,我沒有一張能夠讓人見了就會心生愛慕的容顏,所以,世子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明明,心裏對他的喜歡都快要溢出來了,可就是經不住的想問問他,為什麽會喜歡自己,她總歸是害怕的。
??“你覺得,我不是真的喜歡你?”
??衛良不答反問,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多少情緒,香卉卻慌了神。
??“我……我不知道……”
??她錯愕地將手抽回來,腦袋低低的垂著,眼眶稍稍有些泛紅。
??衛良不動聲色,又問:“你呢?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我……”香卉輕咬住嘴角,沉吟間,抬起頭來,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我說我是真的喜歡,你會信嗎?”
??她喜歡他,從他對她說出那番長篇大論來反駁她的時候,就喜歡他喜歡得無可救藥了。
??她如今還記得,他那時,一字一句的對她說“厚厚雲層算得了什麽?衝天巨山算得了什麽?滔天大河又算得了什麽?隻要香卉姑娘心中有衛某,衛某心中也有香卉姑娘,便是有緣也有分。百年穿不透的雲層,衛某就用千年,千年移不開的巨山衛某便用萬年,萬年跨不過的大河,也還有億年,有衛某在,香卉姑娘你怕什麽?”
??那時候,他說的無比認真,她也信了,信的義無反顧,總覺得,隻要她愛他,他也愛她,便足夠了,可事實呢?他真的愛她嗎?
??那麽短的時間,愛上一個容貌不出眾,肚裏無筆墨的自己?
??衛良靜靜的看著香卉,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香卉一個勁的攪著手中的帕子,心裏慌亂如麻。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折磨人。
??靜默半晌,衛良終於啟唇,卻依然是一句反問。
??“你為什麽會問這種問題?”
??衛良的眉眼少有的森冷。
??平日裏見他,他總是溫溫的勾著唇,眼角眉梢盡是暖色,如今這番模樣,倒是讓人有些不適應。
??香卉徐徐吐出口氣,將視線挪到角落裏,不願再看他。
??“我隻是覺得,我們相識並不久,可你好像,從很早就說喜歡我?見我沒多久就是如此,可是,怎會?你位尊,見過的女子定都是些家世顯赫,滿腹詩書,容貌出眾的千金小姐,而我那時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婢女……”
??“所以你覺得我是打著喜歡你的名義,實際另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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