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證據確鑿
第537章:證據確鑿
外頭的人沉吟一陣,才應了一聲是。
溫青園雖信了傅容洵的話,到底還是放心不下,那人是阿澈的弟弟,是阿澈不惜用生命也得救下的人,她怎麽能讓他出事。
哪怕他們之間有不愉快,可為了阿澈,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春蟬垂著小腦袋糾結許久,墨色的眸時不時的往傅容洵先前坐過的位置看,看得久了,人都恍惚了,心裏有什麽想問又問不出口的話,恍惚間,竟就這麽問了出來。
“夫人,您說,二公子會平安無事嗎?”
溫青園愣了愣,眉梢不自覺的皺了皺:“不好說。”
是真的不好說。
畢竟啟封的功夫不低,而傅容洵身子又未好徹底,誰知道結果會是如何。
春蟬聽著溫青園的回答,有一瞬的怔愣。
後知後覺回過神來,又默默地低頭,雙手合十,嘴裏碎碎念了起來。
看樣子,像是在為誰祈禱。
溫青園若有所思的挑挑眉看向帷裳外,馬車邊上,那些不斷後退的景物莫名讓人心煩。
深沉的眸子微微眯起,溫青園的眼中,不動聲色地嵌了幾絲不解與疑惑。
啟封的出現,未免太過巧合了些。
出府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去哪,啟封又是怎麽知道,能在哪裏蹲著她?
而且,在這之前,她甚至一直在做樣子,努力營造出一副還在繼續尋人的模樣,日日都會派人出去,可他方才說話,分明篤定傅容洵就與她在一起,最奇怪的也是這,傅容洵是在相府後門偷偷上的馬車,一路上並未露過麵……
“白津。”她伸手拍了拍馬車壁:“你問問你手底下的人,今日以前可有在相府周圍發現過啟封的身影?”
白津應了一聲,不多時來回報:“回夫人,不曾有人發現過,這段時日,一直很安靜,沒有任何異常。”
“不曾有人發現?”
溫青園托著腮,舔了舔發幹的唇角,神色有些怪異。
馬車外,傾盆大雨依舊不停,沉吟間,馬車到邊停了下來。
“夫人,到了。”
白津將馬車停穩,冒雨取了馬凳放在馬車邊。
這是溫青園頭一次來裴府。
馬車上的人太多,她來的突兀,本就叨擾,自然不好意思再帶太多人進去,隨從的不過白津白羽與春蟬三人而已。
裴府裏身子微躬的老管家舉著傘,早已經在裴府的大門邊恭候多時。
“右相夫人。”
老管家麵善,張口依舊喚她一聲右相夫人。
溫青園笑了笑,擺手:“現在是傅夫人。”
老管家點點頭,麵上也沒多少不自然,恭恭敬敬又喚了聲傅夫人。
“傅夫人請隨老朽來,我家公子已經恭候傅夫人多時了。”
裴斐果真知道自己要來。
溫青園抬手順起鬢邊被風吹落的一縷青絲別在耳後,眼觀鼻鼻觀心,露了個淡淡的,得體的笑:“勞煩您帶路。”
裴府很大,亭台樓閣,雕梁畫棟,任意一處地方都是身份地位顯赫的象征。
煙雨朦朧,遠處青蔥,稍稍挪眼望去,納入眼底的東西,好似都被霧隔絕在了數米開外,看不真切,囫圇瞧過,卻有一番江南水鄉的絕美景致。
溫青園心下越發平靜,平靜的,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花廳裏,裴斐正坐主位,手邊的小幾上,依次擺了許多吃食。
溫青園一進去便瞧見他漫不經心的斜躺在椅凳上,嘴邊吃的滿是糕點屑。
“公子。”老管家在花廳前停下,溫和的朝裏頭的人笑了笑:“傅夫人來了。”
“嗯,好,你下去吧。”
裴斐隨意敷衍了幾句,看溫青園的眼神亦是平平淡淡,仿若在看一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
溫青園微微挑眉,目送老管家離開,提著裙邊正準備踏過門檻進去,裴斐卻猛然一個鯉魚打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溫青園聞聲抬頭,看著幾步跨到她身邊來的男人,眼皮不自覺的跳了跳。
不等她說話,就見裴斐哭喪著一張臉,哀嚎了一聲:“嫂子,你說你跟著大將軍一並南下不好嗎?偏要留下做什麽?”
溫青園皺著眉,老實回答:“我不想走。”
“可你留在這兒,沒人顧得上你啊。”
裴斐麵上的神情一改先前的冷漠淡然,老管家走前與走後,他的變化天壤之別。
溫青園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尤其是他嘴邊的糕點屑,莫名顯眼,惹得溫青園挑眉,刻意多看了幾眼。
“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裴斐心虛的咽了口口水,不敢與溫青園對視,說完就想轉身走遠些。
溫青園伸手指了指他的嘴角,麵上一點笑意都沒有:“你的嘴角。”
她提醒:“全是糕點屑。”
“……”
後退半步的動作陡然頓住,裴斐的眼皮,陡然間一陣狂抽……
“謝,謝謝提醒。”
他不自覺的扯著嘴角笑,抬手拍屑沫的動作,怎麽瞧怎麽怪異。
“不用謝。”
溫青園無視他麵上的僵硬,幾步走到花廳裏頭,慢慢坐了下來。
落座前,她的眼睛,刻意瞟過正坐小幾上的那盤吃食,眸子眯了又眯。
裴斐顯然也看見了。
他扯著那抹僵硬的笑,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大手一揮,胡亂將東西推到一邊,身子麻溜的往邊上靠了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子僵硬的仿佛不是他自己的。
“嫂,嫂子你來找我,是有事兒?”
溫青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裴大人不是一早就料到我會來嗎?怎麽沒猜出來我的來意?”
裴斐撓著腦袋,訕訕的扯著嘴角:“我,我那又不是神仙,哪裏能事事都知道。”
溫青園挑挑眉,不置可否。
裴斐見溫青園沒有想象中的慌張與擔憂,一時困惑,眉梢皺了又皺。
半晌,鎖緊了眉,沉沉歎了口氣:“嫂子若是為著阿澈那事來的,那也不必開口了,我幫不得什麽忙。東方大人呈上來的證據,我與皇上都瞧過,是真真實實,沒作假的,上頭明明白白的全是阿澈在朝為官這些年貪汙受賄的證據,哪怕皇上與阿澈自幼一起長大,這件事情上皇上也斷不能包庇了他。朝廷不是讓人兒戲的地方,天子犯法還得與庶民同罪,不追他的責,實在難平眾怒,若是長久如此,皇上威信將不複存在。”
“……”
裴斐擰著眉,難得正經的說了一大堆,溫青園的耳朵裏,卻隻聽進去四個字。
“東方大人?”她狐疑的抬眸,看裴斐的眼神裏,明顯有著探究:“阿澈與東方大人之間,不是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況,東方大人在朝中信譽不是一直都是最好的,人人都說他秉公執法,鐵麵無私,難不成如此人物也有不公不正的時候?”
裴斐無奈的聳聳肩,直視著溫青園看過來的探究神色,歎了口氣:“據說,這件事情還是小侯爺在侯爺麵前告發的,侯爺一家幾代忠於朝廷,誓死效忠,哪裏容得下高位上有貪汙受賄之人,當即徹查了此事,今日上報的人若不是他,皇上或許還會懷疑,會親自查,可你也說了,老侯爺素來秉公執法,他呈上去的證據,從未有過錯,皇上又怎會不信他。”
“那他就不信阿澈了嗎?”
溫青園倔強的仰著頭,硬生生咬著牙,吞下心尖那股子酸澀。
裴斐被嗆的喉頭一堵,麵色有些難看。
溫青園不屈不撓,又問:“那你呢?”
“我……”裴斐抿著唇,眼底有失望的神色浮現:“不是我不信他,是證據擺在……”
“勞煩裴大人在這聽我廢話。”
溫青園冷笑著打斷裴斐的話,眼底的嘲弄輕蔑呼之欲出。
“今日是我多有打攪,日後再不會麻煩。”
該有的禮儀不能落,溫青園的心頭哪怕再委屈再泛酸,離開前都體體麵麵,不至於失了方寸叫人笑話。
裴斐為難的看著溫青園的背影,搖了搖頭,到底是什麽都沒說。
眼瞧著溫青園要消失在拐角處,他幾步走過去攔下她,誠懇的朝她作了個揖。
嘴下,艱難的溢出了“對不起”三個又輕又無用的字眼。
溫青園哼笑一聲,麵上無盡寒涼:“如今我不過是一個囚犯的妻子,裴大人位高權重,如此大禮,我恐要折壽。”
如此冷嘲熱諷,裴斐也不覺生氣。
眼觀鼻鼻觀心,裴斐猶豫間,取了身上的錢袋子遞給溫青園:“這裏頭有些碎銀子,你拿著,以後若是遇上什麽難處,也隻管來找我,我答應過阿澈,要幫他照顧你。”
“大可不必。”溫青園後退一步,冷眼看著他遞過來的錢袋子,壓根不屑一顧:“裴大人尚未娶妻,與我這樣的囚犯之妻有來往,難免要落人口實,往後,我們還是不見的好。”
裴斐皺了皺眉,抬眼看她:“你何必將話說的這麽難聽。這錢袋子你拿著便是,好歹以前也相識一場,我也不是什麽冷血無情之人,該幫的我都會幫,往後見麵也不至於形同陌路。”
“不必。”
溫青園果斷的拒絕,也不再跟他多廢話,繞過他,走在春蟬舉的傘下,一行人一並走進了瓢潑大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