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牢裏再見
第543章:牢裏再見
溫青園麵無表情的看著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自始至終沒動筷子。
慕容昱霖也不強求,自顧自地吃過東西後,見她依舊沒有要動筷子的念頭,挑挑眉,真就帶著她出了酒樓,往天牢去了。
溫青園警惕了一路,直視前方,麵上什麽表情都沒有。
慕容昱霖同她搭話,她也不過有一搭沒一搭,隨意的回著,不大放在心上。
這男人幹些什麽都會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溫青園便是打定了主意,憑他有什麽壞念頭,她都不能叫他如意就是了。
皇宮的天牢,大抵是整個皇宮裏,環境最差的地方了。
潮濕陰暗,蟲鼠成群,從大門口進去,便瞧不見什麽光了。
立在正門口,有風過,陰測測的,吹在人身上,能叫人起一身上的雞皮疙瘩。
往裏走些,裏頭的燭火也陰暗,一閃一閃地,襯的那氛圍愈發的可怖滲人。
溫青園隨著慕容昱霖一起,進去前,到底是斟酌了下,留了黃竹和春蟬在外頭候著。
天牢裏很靜,靜的有些不可思議。
不似想象中的吵鬧交雜,更沒有什麽呼救喊冤,溫青園自打進了這天牢,耳邊靜的,除卻他們幾人的腳步聲外,便隻有那不曾斷絕,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傳來的鼠鳴。
明明,這裏住滿了人,卻愣是沒有半點人聲。
溫青園的心提的高高的,呼吸也慢慢有些不順暢。
這裏的空氣過分的壓抑了,阿澈就住在這種地方嗎?看不見太陽,瞧不見月亮,日日活在這靜如死水的壓抑裏?
她的阿澈,雖是吃過苦,不怕苦的,可他好歹也是這偌大京城裏,金枝玉葉的貴人呀。
目光所及之處,昏暗,陰沉,亦如她上輩子陷入的那口深淵,漆黑,無光、無希無望。
溫青園胸口酸痛極了,那種無言的痛,是心疼,是不舍,是難以接受……
慕容昱霖側頭瞥了溫青園一眼,眸子微微眯起,神情隱晦。
半晌,又動動唇,扯出一抹笑意,滿臉的良善無害。
溫青園咬咬牙,袖間的小手一點一點攥成拳,握了滿滿一手的憤恨。
天牢裏的壓抑,是外人無法感受的,很沉很悶,像要把人活活悶死在這無盡的黑暗深淵。
裏頭的每一個人,看起來都很淡定。
看見來人,眼睛就跟猝了毒似的,從第一個掃到第二個,依次往後,又毒又辣。
溫青園隻帶了白羽和白津進來,這會子,倒是慶幸沒帶那兩個小丫頭來了,她們若是來,夜裏回去之後,怕是要嚇得不敢睡覺的。
獄卒在前頭領著路,腰間別著的鑰匙一晃一晃,碰撞間,清脆的響聲在這昏暗潮濕的牢房裏,顯得無比刺耳撓心。
溫青園跟著他走了好久,久到,腳都有些泛酸,獄卒才在一扇密不透風的鐵門前停下。
“到了。”
獄卒在一大串鑰匙裏尋出兩片,取下來,退到一旁,恭恭敬敬的捧在手裏奉上,卻不是給溫青園的。
“王爺,您要見得犯人就在這堵門後頭,小的便不打攪王爺您問話了,隻是,裏頭這犯人,皇上有令,無旨,任何人不得見,小的這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才……”
那獄卒諂媚的衝著慕容昱霖,笑的見眉不見眼,話裏話外的意思也是明晃晃的。
說白了,就是想要銀子。
行方便嘛,古往今來都是一個理兒,有銀子,什麽都好說。
“嗬。”
慕容昱霖接過他手裏的鑰匙,冷冷一笑,取了兩錠銀子放在掌中,漫不經心地掂了掂。
那獄卒一見那銀子,眼睛登時發了光,笑的眼睛都快瞧不見了,還不忘朝慕容昱霖哈腰點頭。
“嘿嘿嘿,王爺,您隨意,您隨意,鑰匙給您了,您想什麽時候出來都成。”
慕容昱霖不屑的哼笑一聲,掂銀子的手一頓,換了個方向,扔到了獄卒的腳邊。
悶響落地,獄卒依舊笑得諂媚,狗似的趴下身子撿起那兩塊銀錠子,挨個放在嘴裏咬過,轉頭又訕訕地笑,邊笑,還邊往後頭退。
“王爺,小的就在外頭守著呢,您要是有事兒,叫喚一聲就是。”
慕容昱霖冷冷瞥了他一眼,沒做聲,手下的鑰匙在他掌中打了個轉兒,往空中一拋,扔到了身旁的隨從手裏。
隨從接過鑰匙,同慕容昱霖對視一眼,確定了主子的意思,才上前去開門。
溫青園安安靜靜地立在他們身後,不動聲色,一遍又一遍的調整著呼吸,凝著鐵門的眼睛瑟縮了下,隱隱泛了紅。
白羽和白津一人站一邊,將她鎖在一個安全的範圍內。
哪怕是殺人於無形的殺手,此時此刻,兩人的情緒也難免繃不住,兩雙眼睛迫切異常的盯著那把鑰匙,隻恨不能自己上前去開了那礙眼的門才好。
隨著一聲輕響,鎖開了。
溫青園的心咯噔一聲,喉嚨在某一個瞬間,堵的厲害。
白津白羽屏著呼吸,神色默契的一致。
慕容昱霖回頭看著幾人,將幾人的反應一一納入眼底,輕笑了一聲,手下好似不經意間挨上那冰冷的鐵門。
稍稍使了些力道,門便控製不住的往一邊去。
溫青園看了他一眼,咬咬牙,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
慕容昱霖卻不走:“急什麽?”
他笑:“來之前也沒見你有多著急,眼下隻有一步之遙,怎的還著急了呢?”
“王爺說的輕鬆。”
溫青園冷笑一聲,麵容仿若嵌了寒霜,半點不待見這男人,哪怕是裝模作樣都覺多此一舉。
慕容昱霖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也不生氣,挑挑眉,索性給溫青園讓了個位置,體貼的伸出手將門抵住:“傅夫人,請。”
溫青園嗤嗤地勾著唇,弧度及其譏諷:“王爺何苦要在草民跟前做出這些個惡心人的模樣來?左不過是你位高你權重,草民沒了夫家做靠山,娘家也落魄了,王爺想做些什麽,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也犯不著惡心自己,還要惡心旁人。”
“嗬,傅夫人還真是……牙尖嘴利呢。”
慕容昱霖反唇相譏回去,嘴角嵌著幾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依舊沒有要發火的跡象。
沉吟一刻,也不過隻冷了幾分聲音,將門推的更開了些。
“傅夫人想見的人就在裏頭,再不進去,時辰可不等人。待會兒要走,傅夫人若是要求些時間,可是件不易的事兒。”
“……”
他說的話不假,時間不等人,溫青園不必將時辰浪費在與他的口舌之戰上。
從鐵門進去,裏頭的光線便更暗了。
暗到,勉強能瞧見五指,再瞧旁的,都是費神費力之舉。
往裏走了十步開外,才遇上第二扇門。
第二扇門在側麵,溫青園手扶著牆邊,走著走著,手下陡然觸到不同方才的觸感。
“白津,火折子。”
她止住步子站在原地,手下顫顫巍巍,眼圈不自覺的濕了一半。
等著白津點火折子的間隙,溫青園深深吸了口氣。
抓在木柱子上的五指往上挪了挪,卡在喉嚨裏的“阿澈”二字還沒來得及吐出,顫抖間,手背突然被一隻大手覆蓋。
熟悉的溫度瞬間溫暖了五指,溫青園心下瑟縮,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
“阿澈……”
她顫顫巍巍的叫著那人,聲線顫抖間,根本藏不住裏頭的心緒。
火折子點亮的瞬間,男人俊朗的麵容赫然映入眼底。
溫青園的淚繃不住,溢出來一點,鼻子裏緊跟著溢出了一聲委屈的音。
“你瘦了!”
豈止了瘦了,臉還髒兮兮的,阿澈明明最愛幹淨了,他怎麽受得了自己髒成這樣。
男人的手從木柱子中間伸出來,久違的溫暖落在溫青園的發頂,融了她一顆堅硬的心,眼眶裏蓄滿的淚,忍不住就要落。
男人無奈極了:“哭什麽?”他笑著拭去小妻子麵上的淚,愛憐的捏了捏她軟乎乎的小臉。
“還好。”他鬆了口氣:“我家小妻子沒有瘦太多。”
溫青園不滿的嘟起嘴,看著他一身囚衣,心都要碎成一灘了:“你還笑得出來。”
“本是笑不出來的。”男人努努嘴:“不過,看見你來,就笑得出來了。”
溫青園扭扭身子,腦袋忍不住往他的大掌上蹭。
幾日未見,她早已相思成疾,哪怕是一時片刻的溫暖她都舍不得放走。
傅容澈看著她的眸子一柔再柔,眼瞧著都要滴出水來:“傻丫頭,我不在,自己好生照顧自己。”
溫青園噘著嘴,嗓子啞然:“哪裏就需要你操心了!你操心操心自己吧,這裏頭夥食比不得外頭,外頭又變了天,你身子再能扛,也抵不住這嚴寒,以後,可要怎麽辦……”
“你無需擔心我,我在這裏頭有吃有喝,冷了自會有人添褥子,凍不著。”另一隻探出去刮了刮溫青園圓滾滾的肚子,男人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又大了幾分:“我不在,這小東西可有讓你難受?”
“沒有沒有沒有。”溫青園忍著眼窩子裏的淚,委屈巴巴的:“你的孩子跟你一個德行,大多數時間都安靜著呢,想叫他動一動都不帶搭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