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不是……苦頭陀嗎？
秦蘇已經洗完澡，換了身幹淨的素雅衣裳，清秀俊逸的容貌透著濃濃的書生氣息，風度翩翩，氣度不凡，自有一股傲然之色立於眉間，與這莊嚴肅立的大理寺府衙著實不相搭。
看著眼前一醒來便怒火攻心的宋幾，他淡淡然道：“醒了？看來那位老先生的針灸療法果真管用。”
宋幾直接擰住他的手臂，大聲質問：“你們為什麽帶我來這！”
秦蘇手臂一陣吃痛，本能的往後縮了下，解釋道：“大人當時昏迷不醒，不帶你來這，那應該帶你去哪？何況在此之前你自己說過，不回金吾衛衙門，也不讓我們送你去醫館，這思來想去，就隻能帶你來這了。”
“你們明知我不想外人看到我這副樣子，偏偏還帶我來大理寺，是想所有人都看我笑話不成！”
“……”秦蘇歎氣，有幾絲無奈之感，“如今冰雪天，外頭處處都起凍了，難道要我們將你隨手仍在路邊不成？而且當時情況緊急，大人你身中瘴氣，性命攸關，為今之計，隻能將你帶到大理寺府衙來，杜大人為了給你請大夫，更是差點跑死了一匹馬！怎麽反過來，倒成了我們的不是？”
宋幾一腔怒火當下被澆滅了半截，他並非無理取鬧之人，冷靜下來一想，若不是秦蘇與杜班石，自己或許已經死在了鬼市裏，按道理，他們應該是自己恩人才對。如此一想，他臉上當即閃過一抹歉意，順勢鬆開了秦蘇的手臂，欲言又止，幾分尷尬，實在不知如何開口道聲謝？
秦蘇已然洞悉他的意思，隻是笑笑：“大人無需道謝，既然身體已經逐漸恢複，就趕緊回金吾衛衙門吧。”
“我也不願在大理寺多待！”
“不送。”
宋幾折回床邊拿上自己的劍，整理好衣著，卻發現腰間上的那塊玉不見了，臉色大變，滿目緊張道：“我的玉佩呢？”
秦蘇則牽著藏在自己身後的小玉兒往爐子旁走去，一邊問：“是那塊剔透的血玉？”
“你見過，在哪？”
“送人了！”秦蘇自口中輕飄飄的道出一句話。
宋幾一聽，原本已經摁下去的怒火再次衝上腦門，疾步上前，揪住秦蘇袖子，麵紅耳赤的咆哮道：“你說什麽！”
如同一隻發狂的獵豹！
秦蘇輕皺眉頭，有些煩躁，將袖子扯回，解釋道：“當時大人昏迷不醒，杜大人又去請大夫了，隻得讓我先帶你回大理寺衙門，偏偏我不懂駕車，隻好在街上攔了一名老漢幫忙，請人幫忙自然是要給報酬的！可我身上最值錢的物件也就屬那身衣裳了，總不能大冬天的當街把衣服脫下來給人家吧？所以就拿了大人你身上的玉佩給了那名老漢，他才答應送我們來大理寺。”
“你……”宋幾額間青筋直爆，當下拔出長劍架在了秦蘇的脖子上，隻差分毫便會要了他的命。
外頭看守的幾名大理寺精兵看到屋中這一幕，立刻衝了進來，正欲拔劍將宋幾圍住，卻不想秦蘇抬手製止，並語氣平淡的道出一句：“都退下！”
“秦先生……”
“退下！”
幾名精兵猶豫一二，隻得暫且退至門外，將一旁嚇住的小玉兒也一並帶了出去，眾人死死盯著屋中一舉一動，手握劍鞘，隨時做好營救的準備。
秦蘇垂目看了下脖子上那把鋒利的長劍，笑道：“大人何必動這麽大的火。”
宋幾怒火攻心，滿臉殺氣，手腕往上輕提，怒喝：“從去鬼市開始我就一而再的忍你，要不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我早就一劍殺了你！現在竟連我身上的玉佩都被你隨隨便便拿去送人，你知不知道那塊玉佩……”話到嘴邊，他及時止住，眸色狠厲，質問，“那個老漢到底是誰？現在在什麽地方？說！”
能讓宋幾如此暴躁且緊張一塊玉佩，定然不是普通之物。
秦蘇絲毫不怵，隻是揚著頭，說：“不過是個趕牛車的老漢，相貌普普通通，我與他也並不熟，又怎麽會知道他在哪？”
“看來今天我非殺了你不可！”
“住手！”杜班石踏靴而來，進屋看到眼下情形時，不免有些擔憂，但故作鎮定，出聲警告宋幾，”宋幾，我勸你最好不要在我大理寺傷人，否則你休想離開這裏半步。“
宋幾我握劍的手隱隱在顫，倒不是畏懼這番警告，而是被氣的！
秦蘇始終冷靜的不像話：“既然大人如此重視那塊玉佩，現在就該趕緊去找那名老漢，或者到各個典當行裏去看看。”
宋幾一腔怒火撞上他，總是像拳頭揮在棉花裏那般，軟而無力，隻好將劍一收，說：“你最好祈禱我能把玉佩找回來，要不然，我就將你扒皮抽筋！”
撂下這番狠話，便疾步離開了。
杜班石上前問秦蘇：“沒事吧？”
秦蘇摁了摁自己的脖子，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說：“你若晚來一步，我大概真成了劍下魂。”
……
另一邊，刑部大牢。
已是夜深，大雪下得十分急促，迎風紛飛，密密麻麻的籠在整個長安城上空。
陰冷而莊嚴的刑部大牢外戒備森嚴，大約有十幾名獄卒守著，屹立不動，表情嚴肅。
正這時，忽然一陣狂風吹來，夾帶著雪花直接呼在了大牢外的獄卒們臉上，大夥連連往後避退，眼睛被吹得睜不開，等狂風掠過，他們才拂了拂眼睛，抱著手臂哈了口冷氣。
“咦？那是什麽！”有人道。
大夥順著那人的目光看去，就見不遠處的地上似乎有一團黑漆漆的東西。
獄卒的卒長隨手點了兩個人：“你們兩個過去看看？”
那二人麵麵相覷，對視幾眼，雖有些膽怯，但隻得應令過去。待走近時，才發現原來是一個濕乎乎、髒兮兮的大麻袋，裏麵不知道裝的什麽？很大一袋，一動不動！隻見從麻袋裏溢出一些黏糊糊的紅色液體，逐漸染紅了地上的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