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這玉佩,有些眼熟
年一包直接提起酒壺悶頭往嘴裏灌酒,因他仰頭的動作過於霸氣,那酒從嘴角兩端溢了出來,順著下巴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濕了一大片。這行為簡直粗糙至極,若說他是個屠夫倒有人信,哪裏像是一代神醫?
果真人不可貌相!
“汪!汪!”
那隻趴在年一包腳邊的狗衝著杜班石大聲叫了起來,露出凶悍吃人的樣子,作勢要去咬他。
下一刻,年一包抬手朝狗的腦袋上用力一拍,嗬斥道:“小畜生,現在知道長出息了,早幹什麽去了!”
“嗡……嗯……”狗埋下頭。
“沒出息的小東西!滾遠點!”
“……嗡。”
狗乖乖起身走到樓梯下趴著,腦袋抬都不敢抬一下。
年一包想起昨天自己的狗見到秦蘇時就蔫了便來氣,害他在這麽多人麵前丟盡老臉,現在倒是來了氣勢,晚了!
杜班石見他性子如此狂烈粗暴,心中又起了懷疑,問道:“你……當真是神醫年一包?”
聽他這樣問,年一包不難的哼了他一聲,手中的酒壺也往桌上重力一放,瞪著眼珠子,反問道:“怎麽,不像?”
“……”
“也是,大爺我行走江湖多年向來低調,你們這些有眼無珠的人不認識也正常。”
有眼無珠?
要是換做先前,杜班石早已將他摁在地上狂揍一頓了,但這人畢竟救了他和宋幾的命,救命之恩大於天,他心生感激。
“那你為什麽要救我們?”
“救?大爺我可沒那麽好心,隻是君子報仇不能勝之不武,我要是趁人之危要了你們的命,那我這鼎鼎大名的妙手神醫不得被世人笑話死,所以你們得活著,到時候我們一決高下,分個勝負出來,也好讓人看看我年一包並非慫人。”年一包如此說。
究竟他心中怎麽想的?沒人知道。
杜班石也不再追問,說:“之前我們有要事要辦,對你動粗也是不得已為之,如今你不計前嫌救了我們,我應當跟你說聲謝,等我辦完事,如果你想要我這條命,那我這條命就交給你,任由你處置。”
“果然是前大理寺卿!這說出來的話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
呃!
杜班石眉心一攏,詫異:“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你們這夥人隨身帶著劍,可見並非普通人,加上行動有章有法,一看就不像江湖人,所以不是官就是兵!偏偏又那麽巧,不小心聽到他們喊了你一聲‘杜大人’,這姓杜的人倒是一抓一大把,可是能被稱之為‘杜大人’的、又這麽有威嚴氣派的就隻有前不久被貶了官的大理寺卿杜班石。”年一包說完,又喝了口酒。
杜班石並沒有否認。
年一包朝二樓的方向看了眼,繼續說:“我要是猜的沒錯,那位差點斷了手臂的就是金吾衛上將軍宋大人吧!據我所知,你調去金吾衛衙門後,聽的就是他的令。”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
“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年一包身子桌前壓了壓,聲音低沉道,“最近這一兩個月長安城裏發生了好幾樁命案,你們喬裝打扮突然跑來鬼市,一定是為了查案!”
沒想到年一包看著五大三粗,木楞木楞的一個人,實則心思縝密,觀察入微。
杜班石深吸了一口氣:“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那也不必瞞你了,是,我是前大理寺卿杜班石,躺在樓上的那位也正是金吾衛上將軍宋幾,如你所說,我們來鬼市確實是為了辦公事,隻是中途發生了點意外,所以才弄成這樣。”
“沒想到我年一包竟然跟朝廷命官結下了梁子,看來我要一雪前恥有些難了,早知道就不應該救你們,讓你們去見閻王爺,也省的我浪費時間。”
“你會出手相救,證明你並非大惡之人。”
“嗬!”年一包抬掌朝桌子拍了下去,橫著眉,怒著眼,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滿眼殺氣的看著杜班石,“別把我想的這麽好,我可不是什麽大善人,也不是開救世堂的,我惡起來,連老弱婦孺都殺!”
那濃眉直衝入冠,一臉狠勁,確實凶得如同一個土匪頭子。
杜班石淡然自若,冷冷的看著他,說:“不打不相識,今日你救了我們,他日隻管你一句話,我杜班石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替你辦,就算是要我的命也行。”
“去你的,大爺可不稀罕你這條賤命!”年一包滿臉嫌棄,然後提起酒壺自顧自喝起酒來。
杜班石欲言又止,最後隻說:“那我不打擾你了。”
一聽他要走,年一包突然喊道“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
”……”杜班石剛抬起來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問,“什麽事?”
年一包收斂起剛才凶惡的樣子,嚴肅了幾分,認真的問他:“你們在鬼市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會讓你們受這麽嚴重的傷?而且查案又怎麽會查到鬼市裏去?還有昨天跟你們一起的那個書生,他怎麽沒跟你們一起出來?難不成,他已經……?”
杜班石打斷他的話:“年一包,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
“為什麽?”
“因為此事關乎多條人命,一旦我們來這裏的事被朝廷知道,便是殺頭的大罪,所以,還請你保密。”
“要我保密可以,我要酒!”
“沒問題,今日你想喝多少酒都算我的。”
年一包哈哈大笑,拍桌大喊:“小二,給大爺我來十壺上等的好酒。”
小二老遠應答:“好嘞。”
能堵住他的嘴,什麽都行。
杜班石不打擾他的雅興,起身上樓,可剛踏上去幾步,不知什麽東西就從自己的袖子裏掉了出來,“哐當”幾聲滾了下去,正好滾到趴在樓梯下那隻狗的旁邊。
一看,原來是那塊沾著青苔的玉佩。
狗見狀,立刻叼在嘴裏,向邀功的孩子一樣叼去給年一包。
等杜班石反應過來時,那玉佩已經到了年一包的手裏,他疾步過去,麵色嚴肅:“這東西不能亂碰,拿來。”
年一包避開他伸過來的手,仔細端摸著手裏那塊冰冰涼涼的玉佩,指尖將上麵的青苔抹了抹,皺了皺眉頭,眼底忽而一深,口中嘀咕道。
“這玉佩,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