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外婆來了
帝都郊區一座廢棄工廠裏。顧清明上了四樓就看到吳封眠站在不遠處，背對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清明稍微停頓後，快步走上前，在吳封眠轉身的時候，一拳打了過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你策劃的？”顧清明打了一拳還不解氣，伸手打算再出手。吳封眠一把抓住了顧清明的手腕，擦擦嘴角的血漬，冷笑著說，“顧清明，這一拳算是我欠沈希希的，但是我也是有底線的。你要是再無理取鬧，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顧清明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警告，“你口口聲聲說你欠希希的，那你明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沈希然和嶽成語，你為什麽還讓元稹去算計他們。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沈希然差點失控。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沈希希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比起顧清明的滿身怒氣，吳封眠顯得特別平靜。
“她那麽聰明，我那個大哥，可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但是你別忘了，你大哥的手下沒有一個好相處地，更何況當初你大哥殺了他們全家。這件事情如果沈希然知道的話，她肯定會不顧一切地去找元稹報仇，到時候，就算你想護著她，也根本護不住。”
吳封眠臉色微頓，“你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
他從來沒有和顧清明說過這件事情，顧清明醒過來沒多久，這段時間，為了防止元稹發現什麽異樣，一直在家裏，很少出門。這件事情沈希然調查了這麽久都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其實，在今天之前，顧清明也不知道。是季東明告訴他的，就在剛才。
也是因為這件事情，他這才知道為什麽元稹要千方百計的算計沈希然了。就像當初，他非要讓人殺了沈希希一樣。他想把知道他秘密的人，一個個都殺了。
沈希然雖然沒有看過U盤裏的東西，但是沈希然知道這件事情，對於元稹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威脅。
更何況，現在是關鍵時刻。容不得出現一點差錯。
“沈希然已經知道真相了。”顧清明沒有隱瞞吳封眠。“但是你放心，這兩天她暫時沒時間去找元稹。”
“為什麽？”吳封眠皺眉。
“她馬上要和秦憬淮訂婚了，明天她小姨一家就會來帝都見秦家二老，兩家家長見完之後，他們很快就會訂婚……”
顧清明後麵說了什麽，吳封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一個晚上。滿腦子都是沈希然要訂婚的消息。一整晚，輾轉反側，徹夜未眠。
當年，沈希希非要和顧清明走的時候，他也像現在這樣，輾轉反側，徹夜失眠。可是，那個時候，是因為他喜歡沈希希，所以舍不得。現在呢，現在他又是因為什麽徹夜未眠？
喜歡嗎？自從沈希希離開後，他的心都死了。他又怎麽可能會喜歡上其他人？一定是擔心沈希然出什麽事情所以擦睡不著的。對，一定是這樣的。
早上，吳封眠開車去了秦憬淮的別墅，坐在車裏，看著別墅漆黑一片，突然覺得心中酸澀無比。
以前，他一直以為，隻要他進入了吳門，拿到他失去的一切，他就能彌補這些年所有的不甘，遺憾與委屈。後來，沈希希出事，他心灰意冷，開始破罐子破摔。雖然已經對那個位置不執著了，但是因為想要報仇，所以遲遲不肯離開這裏。
他以為，他無聊的下半生，也就這樣了。了無生趣，毫無希冀，直到沈希然出現，她像太陽一樣，照進他陰暗的內心，將他熄滅依舊的希冀一點點點亮。讓他重新開始希冀，期待，開始想做點什麽，什麽都好。
他又找回了當年那種久違的欣喜，期待與患得患失。他心裏知道，沈希然和沈希希一樣，都是專一，癡情的女子。他們都認準了一個人，不會輕易回頭了，但是他又總是心存僥幸，希望她偶爾可以回頭看看自己，哪怕一眼也好。
沈希希不喜歡他，不過，他還可以以朋友的名義留在她身邊。可是沈希然呢？她因為沈希希的事情，恨他，怨她，對他避之不及，他連靠近她的機會都沒有……
咣當一聲，別墅大門打開，緊接著秦憬淮從裏麵走了出來。秦憬淮穿著一身運動衣，這是要去跑步。
四目相對後，吳封眠下了車。
“聊聊？”
小區裏有一條人工湖，又大又漂亮。沈希然平時最喜歡來這邊閑坐了。秦憬淮坐在沈希然經常做的位置，看著對麵釣魚的老爺爺，輕聲開口，“有事？”
“聽說你們要訂婚了？”吳封眠問完發現不對勁，趕緊轉移話題，“恭喜你們。”
“謝謝。”秦憬淮扭頭，“如果你真的想要恭喜我們的話，那就讓你們吳門的人離我們遠一點。你知道的，希然不喜歡你們，你們每一次出現，都會給他帶來不少痛苦與麻煩。”
“好。”吳封眠拿出一盒煙，拿了一根，遞給秦憬淮。
“我不抽煙。”
吳封眠看看他，沒有勉強。將煙盒放到口袋裏，然後點著火，看向對麵，“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元稹對沈家做的事情……不止我，老爺子也知道。”
秦憬淮看了吳封眠一眼沒說話。吳封眠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繼續說，“上一次，老爺子壽辰的時候，我故意帶沈希然過去，就是想讓老爺子看看，他的好兒子，破壞了一個多好的家庭、但是，我太天真了。一個一輩子在刀尖上的人，怎麽可能在乎別人的死活。”
吳封眠苦笑，“那天晚上沈希然離開後，老爺子不但沒有訓斥元稹，反而還把我叫去數落了一通。你知道當時我有多恨嗎？我從來沒有問過他，我媽媽死的時候，他是什麽心情。但是那天之後，我突然發現，其實，他根本不在乎這些，我就算是問了，他也說不上一個所以然。甚至還會覺得我矯情。”
吳封眠苦笑，“可笑的是，他是我媽一輩子的求而不得，我媽到死都記得他，到死都希望他可以娶她……”
“我外婆，多清高的一個人，因為我媽媽，最後還是去求了他……可是他是怎麽說的？我媽沒有和她結婚，沒辦法進吳家祖墳……”吳封眠看著一點點升起的朝陽，一臉苦笑，“與其說，我外婆是被人害死的，不如說，我外婆是被他們氣死的。”
吳封眠自顧自地說，“你知道嗎？我外婆是被老爺子找人殺害的。”這件事情，吳封眠前幾天才知道的。沒有人知道，那天，他知道真相的時候是什麽心情……外婆是他最親的親人，老兒子……不管她承不承認，老爺子都是他的爸爸。
一邊是外婆，一邊是親爹……吳封眠喝了一夜的酒，就是到了現在，他也不知道怎麽做才是對的。
老爺子沒有幾天可活了，殺了他，似乎沒什麽意義。有時候，死反而是解脫，活著，生不如死，才是真的報複。
就像他……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他在媽媽去世那一年就去了，這樣，他就不用知道那麽多不堪的事情，知道那個不應該知道的真相了……
秦憬淮扭過頭，“你打算怎麽做？”
秦憬淮不知道吳封眠為什麽突然和他說這個，“你是老爺子的親生兒子，不管怎麽樣，你最好想清楚再動手，以免以後後悔。”
“你擔心我會殺了他？”吳封眠苦笑，“你想多了。我不會殺了他，不僅如此，我還會讓他好好活著，長長久久地活著……”
秦憬淮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他不說，他也不會主動去問。隻是安靜地聽著。吳封眠說了一會自己的事情，見天色不早後，轉身說，“你回去吧，今天就當我沒有來過。”吳封眠轉身時，看著升起的朝陽，輕笑道，“恭喜。”
“謝謝。”
沈希然是被音樂聲吵醒了。跑下樓，踹了吳封眠一腳，“大早上的，把聲音開這麽大，你是想吵死誰啊。”
“姐，昨天不是你說的，今天爸媽過來，你怕自己睡過了，讓我早點起來叫醒你嗎？”嶽成語一臉無辜。
沈希然後知後覺想起什麽，“那個……我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但是我也沒讓你用這樣的方式叫醒我啊。你可以去敲門，或者進屋喊我都行，你……你嚇死我了。”
剛醒的時候，她還以為出什麽事情了。
“我叫了。”嶽成語更委屈了，他一起床就去沈希然屋子喊他了，可是她喊了好久，沈希然硬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最後她是實在沒辦法才想了這麽一個招式的。沒想到，這麽靈驗，他剛開沒多久，沈希然就醒了。
“好了，姐，別管什麽形式了，反正你醒了就對了。趕緊去洗漱吧，季大哥肯定快到了。咱們收拾好了，直接去老宅。”
不知道為什麽，沈希然總局的嶽成語和之前不一樣了，好像……長大了。
“嶽成語，你怎麽了？”怎麽有一種，管小孩的架勢？“行了，你也別看了，去洗漱吧，你姐夫快回來了。”
“我已經洗漱過了。”
“這麽快？”沈希然扭頭去找鍾表，一看時間，傻眼了，八點了。怎麽這麽晚了？
沈希然顧不上和嶽成語多說，急匆匆去了洗手間，洗漱出來，秦憬淮剛好回來。“你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平時秦憬淮七點半就回來了。這都快八點半了。
“這幾天太累了，所以起得晚了。”秦憬淮把早餐放到盤子裏，“我先去洗澡，你們先吃。”
吃完飯，三人開車直接去了老宅。老爺子本來要過幾天出院的，可是老爺子知道沈家的人今天過來，昨天晚上硬是連夜出了院。這會正在客廳坐著，見他們回來，笑著招呼秦憬淮，“我知道你不喜歡恣妍，可是她到底是你妹妹，和你從小一塊長大。這大過年的，你抽個時間去看看她。讓他也過個好年。，”
老爺子擔心秦憬淮不去看秦恣妍，更怕秦恣妍在裏麵過的不好。叮囑秦憬淮，一定要抽時間去看秦恣妍。
“爺爺，你放心，這幾天沒事了，我就去看看她。”
這幾天，他確實要抽時間去處理一下秦恣妍的喪事。他還沒想好老爺子這邊要不要說……
“還是說吧。爺爺這麽疼愛秦恣妍。如果他沒辦法送恣妍最後一程，他會心存遺憾的。”沈希然說，“我知道你擔心爺爺的身體，但是如果是我的話，我寧願難過，也想知道真相。”
“真的？”秦憬淮伸手抱住沈希然，“那我等下和爸媽商量一下吧。”
“好。”這確實是親家的大事，秦憬淮也沒辦法一個人做決定。
上午十點，季東明把小姨姨夫接到了老宅，沈希然和秦家一家人熱情出門接小姨他們時，正好看到外婆下車。沈希然和嶽成語當場黑了臉。
“媽，這是怎麽回事？”嶽成語顧不上場合，立刻表達不滿。
小姨不滿的瞪了嶽成語一眼，“你這孩子，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希然，你外婆知道你的事情，特別替你開心。想著今天家裏也沒什麽事情，就和我一塊來了。”小姨和沈希然解釋。
人都來了，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沈希然就算心裏有什麽不滿，也不好直接說出來。“快進去吧。”
秦憬淮拉過沈希然的手，小聲安慰，“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我不怕。”就是膈應。這是她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她本來希望這一天可以開開心心的度過，可是外婆來了，恐怕他這最簡單的願望也沒辦法實現了……
“親家，快點裏麵請。酒店我們已經訂好了，先在家裏坐一會，等下咱們一塊去。”
外婆一坐下，就說起了顧清明，“我另外一個孫女婿呢？”
另外一個孫女婿？
大家都被外婆說糊塗了。沈希然最先回過神，也最先黑臉。“我姐姐已經不在了，他們也沒結婚。外婆，嚴格來說，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