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愛屋及烏
沒理由不熟悉，那人竟然是大少爺賀雲文。
川樸從樹上翻身而下，將路旁做下標記之後，就速速回府給相晴回話。
”大少爺？“
相晴也是一頭霧水，原以為崔姨娘幹的事情這樣隱秘不叫人知道，誰知道賀雲文竟然在這裏。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這兩人的特殊情趣？
”嬤嬤，還是要靠你打聽了，叫川柏跟你一起去。“
清平巷聽著不錯，卻是東街最亂的一處地方，真個是龍蛇混雜，三教九流都混居於那裏。
童嬤嬤臉上充滿了即將得知八卦的喜悅，聞言笑道：”這可真奇怪了，清平巷這種地方，咱們一向高雅的大少爺怎麽會去呢？“
川柏長相樸實，跟童嬤嬤胖胖的身材還有點像，所以二人換了打扮隻充做母女，來清平巷打聽，一路上川柏不知道打飛了多少個小偷和不懷好意想來占便宜的閑漢。
“你們兩個。“童嬤嬤正和川柏深一腳淺一腳一家家摸過去，快到那日川樸做下標記的小院時，就聽到身後有人懶懶的說話，二人轉了臉看去，一個穿了大花襖的婦人正似笑非笑的瞅著她們。
川柏手一緊，童嬤嬤安撫的拍了拍她，笑臉問道：”妹子叫我們什麽事呀。“
那婦人看上去跟童嬤嬤差不多大，四十來許的樣子，聽見童嬤嬤叫自己妹子，就咧嘴笑了笑，眼角的皺紋簇起，嘴上輕飄飄的說道：”我聽這位姐姐口音也是京裏的，來我們這清平巷做什麽？“
童嬤嬤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打補丁，但卻幹幹淨淨，跟普通的做活的人差不了多少，於是歎了口氣回道：”想帶我閨女在這兒租個房子，再尋個營生。“
那婦人邁了邁臉瞅了一眼壯實的川柏，挑了挑眉說道：”噢？“
這婦人其實並不想細問，隻是這出來老半天了，也沒接著個生意，嘴上閑得發慌罷了。
童嬤嬤靠近了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數出幾枚大錢來，給這婦人塞了過去：”嗐，您別嫌少，我們也出來得急，沒帶甚麽錢。“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那婦人接了錢塞入懷中，臉上就帶了真切的笑容。
”我瞅著你們娘倆像是老實人，不像幹我們這個的，給你指條明路.……“
川柏不明所以的看了這婦人，幹哪個的？您倒是給個明話啊。
”別去招惹前頭那家，那家雖然住了個老寡婦和兩個不懂事的死丫頭，但常有貴人出入的。“
”那老婦也不是個好惹的，你們娘倆趁早去別處尋住處。“
童嬤嬤一聽有門，拉了這婦人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妹子人好，您給我再仔細說道說道？“
那婦人被童嬤嬤自來熟的拉著，身不由已的往回轉，一邊詫異的好笑道：”原看著姐姐是個老實人，想不到這麽愛聽閑話。“
巷子裏的人多了起來，一個個穿襖的未攏緊領子的婦人打著哈欠從兩旁出來，一個個支在門邊，笑道：”吳大姐真是伶俐，今兒個是要伺候女客了？“
川柏臉紅了起來，她已經知道這婦人是做什麽營生的了，是暗娼！
吳大姐朝那人”呸“了一聲，嘴裏罵道：”我拉你奶奶的腿兒，這位姐姐是尋我說事，你趕緊夾緊了你那張破嘴。“
被她罵得婦人也不生氣，隻笑吟吟的瞧定了她。
童嬤嬤沒有理這些汙言穢語，拉著吳大姐去巷口的茶館坐了，要了最便宜的一壺茶和兩樣點心，叫吳大姐細細說給她聽。
吳大姐現在也知道這人怕是專門為打聽那老寡婦的事情來的，她絲毫不懼，甚至還有點竊喜。
早就看那一家子不順眼了，住到清平巷還裝得跟正經人家似的，一天天把大門緊閉了不跟任何街坊來往，上次去借一碗水都被那老寡婦罵了一頓，哼哼，現在怎樣，自有人來尋你的晦氣，吳大姐掂了塊豬油糕放嘴裏，嚼了幾口就開始說了。
這一家姓寧，搬來挺久了，至於多久，吳大姐也不清楚，反正她從暉月樓出來四五年時間，這家人就在這兒住了。
原本以為寧家人也是做暗娼的，畢竟家裏養了兩個小丫頭，這些年也養成了，巷子裏的人都怕被她們搶了生意，時間久了發現，這家人沒有做暗娼的意思。
”有個貴人常來哩，原先也不怎麽見，這些日子常常過來。“
童嬤嬤尋思，那貴人怕是賀雲文，這位大少爺也真是個奇人，清平巷這種地方，京裏頭那些花花公子哪看得上？偏偏這位大少爺來得勤，還真是沒有門第之見啊。
那崔姨娘跟這寧家人到底有什麽關係？
”妹妹知道這家人是哪的嗎？“
吳大姐仰臉想了想，說道：”仿佛聽她家的小廝提了一嘴子，說是靖州人。“
童嬤嬤跟川柏對視一眼，這位吳大姐既然知道的有限，怕是那巷子裏的其它人也知道得有限了，也不能再找人打聽，否則引蛇出洞再驚了蛇，怕是不好辦。
給吳大姐把剩下的糕點打包，這婦人千恩萬謝的走了。
童嬤嬤和川柏一刻不停的回去跟相晴匯報。
”靖州人啊。“相晴托了下巴，她心裏隱隱有個猜測，但事關賀雲文，她不想惹事，幸好賀雲武昨日回來了，他家的事，交給他去頭痛好了。
”紫簫，去前頭看看，如果二少爺沒什麽事，叫他來見我。“
賀雲武昨天回來得晚了，怕擾了相晴和苗苗，就沒來看她們。
京營果然複雜，他帶著自己的目的去，自然更為費心一些，可眼下也無人可說。
他深吸了一口氣，剛站起身，準備去後宅看相晴，就聽說紫簫來傳話了。
觀墨在前頭招呼道：”紫簫姐姐稍坐，洗硯已去傳話了。“
賀雲武出來盯了他一眼，把觀墨看得莫名其妙，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剛想跟著賀雲武一起去，聽到賀雲武吩咐道：”去把練功房收拾了。“
觀墨一頓，隻好怏怏的站著，看洗硯和賀雲武去了後宅。
賀雲武原本滿腔情思，還去買了幾隻橘子給相晴帶回來，卻不妨聽了一頭一臉的自己大哥的八卦，他呆坐半響，才想起把橘子拿給相晴。
”你吃這個，很甜，是得意樓的暖房裏的存貨，給京裏的貴人都快分完了，我早早就預訂下的。“
相晴接過這幾個橘子，依言吃了一瓣，水份一般，但果然很甜。
於是仰臉笑道：”多謝。那清平巷的事，就勞你多操心了。“
童嬤嬤幾乎要捂臉，聽聽，這是夫妻之間的話嗎？這像不像兩個生意人在談生意？
幸好童嬤嬤不會讀心術，若不然，她就能聽到二少爺的心聲了。
賀雲武瞧見相晴一臉鄭重，心裏卻格外甜。
”她關心我的家人，還不是因為關心我？這是不是就是愛屋及烏？“
嘴上誠懇的說道：”我這就叫人去打聽，有結果了回來我跟你說。“
一邊為自己的機智點讚，瞧瞧，下次來找相晴的話題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