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禦水節
第三十九章禦水節
而後的幾天，直到禦水節那日，薑離到底是沒有尋著機會出門，好不容易熬到禦水節，沈浮一早就安排了馬車前來接應。
馬車一路飛奔，直到上京鬧市這才停了馬蹄，禦水節主要是晚上熱鬧，這一天是沒有宵禁的，東西兩市的攤販可以將攤子擺至天明也不用歇業，家家戶戶門前掛著燈籠和繡球，是以為家中還未婚配的男女，求得好姻緣的意思。
鬧市人多，小攤小販又林林總總擺了一整條街，馬車不便進入，前來接應的車夫指了個去處就駕著馬車往回走。
宋媽媽不喜熱鬧，又很有自知之明的以自己年紀大了，小一輩們有她在玩不開為理由，留在了郡主府，所以薑離隻帶了靈兒和初水兩個丫頭。
車夫指的去處是鬧市邊上一家茶坊，薑離之前來回過幾次所以有些印象，不過她心裏憂心著今晚越人樓開張的事宜，所以對沈浮將見麵地點定在這距離稍遠的茶坊頗為不滿。
茶坊不大，但勝在在這鬧市中居然還很雅靜，裏麵的裝飾素雅，來往的客人也大多是些文人墨客，身份清高的貴人。
薑離四周打量一圈，心裏暗自腹誹，這沈浮倒是個會享受的人。
進門沒一會兒，立刻就有茶娘打扮的年輕女子迎了過來，見到薑離先是福了福身然後才開口問道：“小姐可是郡主府的貴客？”
薑離挑了挑眉，半晌後笑道：“我倒確實是在郡主府擔了份差事。”
茶娘麵色從容，也不追究其中細節，直接道：“貴人已在樓上恭候多時，還請小姐隨奴家前去。”
薑離擺了擺手，示意她前頭領路，茶娘拾步上樓，薑離剛想跟上，卻猛然覺得背後一道淩厲的目光朝她投來，她下意識回頭找尋那道目光，可大廳內眾人喝茶聊天，一派祥和，哪有人在看著她？
茶娘見薑離沒有跟上，回頭疑惑道：“小姐怎麽了？”
薑離搖了搖頭跟上：“無事，我們走吧。”
茶娘心頭疑惑，卻也不敢多問，樓上那位可是個惹不得的人物，他的客人，怕是也不能招惹，所以不管怎麽樣，自己隻管帶路，不該問的，一句也別多問就是了。
茶娘領著薑離推開靠後的一間隔間，門一推開，一股茶香撲麵迎來，茶娘並未走進去，隻等薑離和兩個丫頭跨進去，立刻就有眼色的關門退下。
薑離往裏走了走，卻發現，雖然從外麵這裏看不過是個狹小的隔間，但是從裏麵看，卻是別有洞天，這個隔間不大但極深，一進去就是個圓形的池子，上頭隔著一塊假山，還應景的潺潺流著水，再往裏看，是個半開著的屏風，屏風左邊被帳戀擋著，隻能看清有兩個身影，但看不清身影背後的長相，而屏風的右邊則側坐著三個貌美女子，身材姣好，麵容清麗，一邊半抱著琵琶，雙手靈巧的撥弄琴弦，另一邊還唱著吳儂軟語的小曲兒，她們的嗓音像是被浸過糖水的蜜餞，每每流出一絲，都叫你滿心甜膩。
薑離徑直走進屏風，視線豁然開朗，茶桌前坐著兩個熟悉的麵孔，沈浮和馮瑤。
沈浮著了便裝，可依舊擋不住滿身的貴氣，那樣的男人，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是皇家的風範，叫人移不開眼，他自然的帶著三兩笑意，可還是讓人覺得像雪山長年不融的冰雪，沒有半分暖意。
而馮瑤依舊是一身男裝，麵色沉沉，雖然她恭敬的坐在一旁，可薑離仍然感覺到她隱約的反抗和怒氣。
沈浮看到薑離走進來，熟撚的招呼：“郡主來了，快請上座。”
馮瑤聞言也抬起頭，她的眼中帶著三分譏笑又像是帶著三分憐憫，等薑離想要再看清那餘下意味不明的四分，她卻是已經收斂了情緒，淡笑道：“你來啦。”
一時之間，薑離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馮瑤，她們兩人算是互相欺騙，挺公平的，但是兩人先前又是真的把對方當作很好的朋友，兩人的謊言同時被方麵拆穿，往後相處起來，還是有些尷尬。
一時，氣氛冷到了極點，沈浮卻毫不在意，將剛剛濾完水的茶壺左右燙洗三遍，然後一邊用鑷子將茶葉放進茶壺一邊自然道：“郡主可喜好喝茶？這是我從府上帶來的太平猴魁，此茶入口濃，若是於唇齒間久置又是陣陣清香縈繞齒間，我倒是覺得郡主很像這茶。”
薑離一時之間沒摸準沈浮這話的意思，聽起來像是在誇自己，可是這莫名其妙的，又是在馮瑤麵前，說是今日之約是為了緩和馮瑤和自己的關係，可他明知道馮瑤喜歡他，還當著馮瑤的麵前，裝作和自己熟撚又親近的樣子，他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馮瑤眼神撇過來，又轉過去，像是下了很大決心開口道：“沈浮哥……”想了下又轉口：“攝政王殿下，聯姻一事……”
“好了，今日是禦水節，我們不談其他，隻論風月。”沈浮打斷馮瑤的話，然後又笑著看向薑離，像是詢問一般意味不明道：“你說呢？郡主殿下？”
什麽情況？馮瑤剛剛說什麽？聯姻？什麽聯姻？和誰聯姻？
難道是……所羅門？
不應該啊，上次沈浮在太皇太後麵前提議將馮瑤嫁去所羅門不過是為了替他自己不想娶馮瑤找了個理由，抑或者說是沈浮有意要給太皇太後一個下馬威，絕非真心要行此一招。
再說了，放眼當今北涼，雖說沈浮大權獨攬，朝廷上下無一敢與之相爭，可大多數人不過是受沈浮的權勢脅迫，隻有馮止不同，馮止一開始便是他陣營裏麵的人，況且馮止手上有兵權，沈浮不會傻到去得罪他的。
“茶涼了。”沈浮見薑離半天不說話，開口提醒。
馮瑤心不在焉的隨意舉杯飲了幾口，滿眼的愁思，薑離也跟著端起茶杯，裝作隨意的開口道：“馮參領與我是好友，聯姻一事怎的都不通曉我一聲？”
馮瑤征住，沈浮卻是意料之中的笑笑，薑離知道沈浮這一番煞費苦心的安排，就是為了讓自己問出口，可這跟她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