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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執念相守盡浮生(一)

  梨園,緘默閣

  江蘺獨特的青蛙笑聲傳來:“真是有意思。”


  旋即朝一旁正廢寢忘食忙碌工作的帝某人露出一個‘你也有今天’的嘲笑表情:“你那個未婚妻跑了,不安排兩個人追一下?”


  帝居連眼皮都沒抬:“太閑了是吧?”


  一份文件毫不留情扔過來,要不是江蘺躲得快,正中腦門。


  “不會吧,讓我帶這個道貌岸然的老狐狸到帝氏茶莊的總部逛一逛?”


  “有意見?”


  “有!很大的意見!”


  “反對無效。”


  “那我辭職!”


  說得坦蕩悠悠,毫無眷戀之情。


  帝居總算將墨眸從一堆文件中抬起來,慢條斯理蓋上筆帽,一聲脆響,江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你你……你要做什麽?囚禁是犯法的,威逼利誘我也是可以告你的!根據我國《刑法》第三章……”


  “我有一個親戚,論資排輩,喊我一聲表哥,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江蘺還以為他有什麽厲害的招數,原來不過是牽紅線的小把戲,挺了挺胸脯,總算揚眉吐氣了一回:“想讓我留下來也可以,加工資,double,不然免談!”


  帝居卓然起身,雙手插進兜裏:“你櫃子裏的粉紅西裝……”


  江蘺臉一陣紅一陣白:“誰準你動我的櫃子?”


  “發黴了,蘭姨給你洗了洗。”


  江蘺趕忙跑去院子,水井旁果然看見那套粉紅西裝泡在水盆中,衣料邊角隱隱冒出幾個小黑點。


  秋蘭看見江蘺雄赳赳氣昂昂跑過來,也猜到他的目的:“放心吧,我看了說明,這套西裝需要手洗,保證洗完之後跟新的一樣。”


  “那……先謝謝蘭姨了。”


  “客氣。”


  秋蘭搓著衣角,忍俊不禁試探他:“談戀愛了?”


  “怎、怎麽可能?”


  大光棍一條,平日裏都沒啥機會接觸女性,更何況現在?

  怕秋蘭多問,隨便找了個借口溜走了。


  路上越想越不對,怎麽每次他提到辭職,老是被帝筳簿那家夥給忽悠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大老遠看到那家夥抱著古琴在垂柳亭中靜坐,心頭冒出一個主意,這次說什麽他也得掌握一下主動權才行。


  以手抵住唇角,為自己的出場營造一個明晰的氣氛:“楚辭還沒回來?”


  某人沒理他。


  江蘺再接再厲:“你說說你,喜歡人家就早說,現在倒好,訂什麽婚,把楚辭小丫頭氣走了,真是自作自受!”


  帝居抽出手帕,將古琴擦得纖塵不染:“蹬鼻子上臉了?”


  江蘺哼了他一聲,坐到他對麵,捧著臉極其好奇:“不過那三天,你們究竟出了哪裏?離開不吱聲,回來也沒人知道。”


  他們在琉璃移魂陣中待的將近半年時間,在這裏,隻過去了三天。


  回到梨園的當天,他睡了整整三日。


  關於那半年的記憶,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潘玉兒用自己的心髒,重塑楚辭的精魂。


  對!

  他撐著半虛軟的身體挪到絲桐古琴旁,唇角染滿勾起:“回來了吧?怎麽不讓我看看?”


  一室靜默。


  以為她還沒做好準備,指腹嚐試著撥彈了幾下蠶弦,逗她:“怕會嚇到我?還是準備給我來個驚喜?”


  還是沒有回應。


  帝居摩挲著古琴,心頭浮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喊了幾聲她的名字,都無人應答。


  眉宇一陣驚慌,四下找尋謠迷石,又憶起‘黑袍’那日的叮囑:“沒有宿主前來,千萬不要擅自啟動陣法。否則,你將會受到陣法的反噬。”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根據斷裂的記憶碎片覓蹤尋跡,潘玉兒執念已了,按理說楚辭也已經回來了,不在古琴裏,難道出去了?

  迫不及待出了緘默閣,刺目的光線直接投射下來,腦袋有些暈眩。


  “你——你回來了?”


  江蘺不可置信看著他,眼眶有什麽濕熱的東西在流淌。


  帝居箍住他的手臂,晃動間,江蘺手中的資料灑落一地:“有沒有見到楚辭?”


  開什麽玩笑?

  “她不是跟著你一起離開的嗎?”


  再者說了,他到目前為止都隻聽其聲未見其人,這個問題不是白問嗎?


  丟下他,帝居加快腳下的步伐,從後院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前廳,恰好碰見出來倒茶的秋蘭,她臉上的表情跟江蘺如出一轍:“小少爺,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這來去匆匆的,都沒打聲招呼?”


  他沒答,反問:“奶奶在裏麵嗎?”


  沒等秋蘭作答,直接敲門:“奶奶,我是筳簿。”


  蔣苗裔倒顯得靜然許多,看了他一眼,就料到他要問什麽:“楚辭走了。”


  從剛才貼身口袋中掏出楚辭留給他的一封信,說:“你們是三天前回來的,沒有驚動任何人。她知道我能看到她,特意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帝居握了握手掌,目光始終未離開信封,卻沒接:“她還說了什麽?”


  “你看完之後就明白了。”


  言簡意賅的幾句話-——臨時有事,不用找,辦完了我會回來的。


  “她的情況怎麽樣?”


  蔣苗裔不知如何回答,撚著手腕處的佛珠,卻還是照實說了:“時好時壞。”


  能浮現人形,可維持不了多久。


  從閣樓到前廳的‘長途跋涉’,讓他再沒多餘的力氣。找了張椅子坐下,靜默片刻,會心一笑:“不錯。”


  起碼比之前好了很多。


  之後,和田玉帶著一個所謂的大項目過來,先是不遺餘力套近乎,一番循循善誘,最後的目的就是為了拿到那筆巨款。


  蔣苗裔自然不會答應,沒等他說兩句就想著打發他。正在休養生息的帝居聽到了,倒是起了個一箭雙雕的好主意。


  “真搞不懂你!”江蘺在聽到這個勁爆的消息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然不喜歡人家,幹嘛非得訂婚?還有那個和老頭,為了三百萬就把女兒給賣了,也真是夠絕情的。”


  “買不買得到還不一定。”


  這話說得漫不經心,江蘺肉疼得不像話:“難不成就讓這三百萬打水漂了?”

  帝居一副超然物外滿不在乎的模樣,簡直要急死江蘺,心頭直呼:這個家夥在辦案的時候精明得不像個正常人,在接手家族企業卻像個隨地撒錢的敗家子。


  兩極分化!


  帝居懶得分析江蘺的心理活動,肯定也不是什麽好話,隻提醒他:“明天的太極,打得逼真一些,可別丟了人。”


  夏蜉蝣在他進入陣法的這幾天,日日與路幽昧同進同出,兩人關係好得都隻差桃園三結義了。


  提起這事,江蘺耷拉著臉,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就不能換個人去接待嗎?”


  帝居抱著古琴,慢悠悠踱步,細碎的光線灑落肩頭,輪廓俊美如儔:“把你的粉紅西裝扔了?”


  “.……”


  你敢扔,我就把你各種醜照曝光給媒體!

  有醜照嗎?


  今晚逮著機會拍一張吧。醜照要真拍不到,美男出浴照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說不定還會爆火。


  蔣薜荔一個人走在路上,慢吞吞踢踏著碎步,不想回家的念頭一直繞在心頭。


  短短幾天時間,路幽昧進出各大夜店的照片被媒體公布出來,家裏每日都在上演著雞飛狗跳的一幕-——

  姐姐蔣謇謇拽著路幽昧的手,又是求又是哭,死活不肯離婚。蔣九翼邊應付東茴的總部盤賬,邊斥責蔣謇謇的死心眼。至於媽媽,除了哭還是哭,軟弱可欺,毫無自己的主見.……

  前方路燈閃爍,黑乎乎的樹梢被冷風吹得颯颯作響,脊背掃過一陣森寒。


  蔣薜荔加快腳下的步子,眼睛始終盯著腳下的影子。果不其然,馬路牙子中央重疊了另一道影子。


  她學過幾招防狼術,自然不怕色狼。可對方來勢洶洶,三兩下就將她擒住她的手臂,捂嘴將她拖進一旁黑漆漆的樹林中。


  蔣薜荔不斷反抗,可男女的力量終究太過於懸殊,掙紮間,鞋子掉了一隻,滾在一旁的草垛上。


  “嗚嗚嗚——”


  抵死掙紮,來了個鯉魚打滾,竭盡全力撞上他的腦袋。手指得鬆的刹那,狠狠咬住禁錮自己的粗糙手掌:呸呸呸,好重的煙酒味。


  夜黑風高,天空一片陰沉。


  蔣薜荔晃著暈乎乎的腦袋爬起身,腳脖子被他拽住,又一次摔倒在地。


  滿臉痘痘的男人露出色眯眯的笑容,一雙眼睛毫無顧忌在她身上打量,還上下其手:“不想身上有傷,就別反抗。”


  “我呸!”噴了他滿臉口水,蔣薜荔掙扭著身體,堅決不讓他得逞,“來人,救命——”


  一塊臭氣熏天的破布塞住了她的嘴巴,身體被翻轉過來,繩子纏住她的手,另一頭綁在樹後。


  早有準備?


  “今晚讓我們好好快活,否則有得你苦頭吃!”


  還不止一個人?


  淫手正揪住她的t恤往上拽。


  忽然,一砸過來的石頭正中淫手的手背,火辣辣的疼。


  “誰?滾出來,老子這輩子最討厭裝神弄鬼——”


  沒等他說話,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栽倒在石頭上,磕出滿頭的鮮血。

  看見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喊來另外兩個人:“還愣著做什麽,把人找出來,給我往死裏揍——”


  又是一脆生生的磕撞,整得那人頭昏腦漲,剩下兩個人嚇得畏畏縮縮,驚恐萬狀:“這、這裏不會有……那個啥吧……”


  蔣薜荔掙脫繩索,一掌搭在剛才非禮她的男人肩上:“你得罪誰都可以,得罪我,你就別想完整離開這裏!”


  一陣鬼哭狼嚎,蔣薜荔卸了那人的胳膊,剩下兩人企圖逃之夭夭,還沒跑出兩步,就撞到了樹上,昏死過去。


  “說,你們上麵的人是誰?”


  蔣薜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三人緊緊捆在樹上,拿出包裏的防狼噴霧劑一個猛噴,道行頗淺的三人挨個交代——


  “我們也不認識他,就給我們錢,說……”


  “說隻要我們快活了,再拍幾張你赤果果的照片發給他就可以了。”


  “他還跟我們保證,事成之後,我們就能過上上流社會的日子。”


  蔣薜荔挨個給他們掌了一狠狠的大嘴巴子,抄起包氣衝衝離開,徒留三個被塞住嘴的家夥發出難以辨明的求救聲。


  樹後如波紋蕩開般逐漸浮現一道纖影,菡萏長裙靜立,陰影打在臉上,明暗相交。


  楚辭目送蔣薜荔離開的方向,唇角彎起一月牙弧,還是一樣衝動莽撞,不過倒是聰明不少。


  好久不見,一母同胞的妹妹。


  蔣薜荔冷著臉回到蔣家,渾身戾氣敲開蔣謇謇的房門,背包一甩,撕下路幽昧的偽臉皮:“終於忍不住要對我出手了?就是因為我把你進出夜店的照片發給媒體嗎?”


  路幽昧翹著二郎腿,一副事不關己的玩味表情。


  蔣謇謇僵著身,嘴角抽動:“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可是你姐夫啊!”


  “姐夫?”蔣薜荔冷笑一聲,滿臉譏誚,“我的姐夫應該是懂得潔身自好、擁有正義、顧家疼人的三好男人,可眼前這個家夥,三觀已毀,道德準則崩塌,也隻有你這個傻乎乎的蔣家大小姐才會一次次替他辯解!”


  清脆的巴掌聲。


  蔣薜荔捂著臉,不可置信看著眼前這個自小便護著自己、連重話都舍不得說自己的長姐,如今為了一個男人,兩姐妹反目成仇。


  “薜荔,姐姐不是有意……”


  蔣薜荔後退半步,拒絕她的靠近:“不要過來!”


  聞聲趕來的蔣夫妻,一個渾身怒火無處發,對兩姐妹罵罵咧咧,另一個紅著眼眶哭哭啼啼,淚水都快要成湖了。


  蔣薜荔心灰意冷,狠心道:“從今天開始,我要與這個家徹底斷絕關係!”


  兩人驚愕,一人愧疚,還有另一個,姿態優雅翻閱手中的雜誌,勾起的唇角帶著奸邪的笑意。


  出租車內,薛薜荔埋在逼仄的後座上,哭得撕心裂肺。深埋在心底的事情因一條導火索而全麵爆發,一發而不可收拾。


  蔣謇謇的軟弱可欺,蔣九翼的滔天怒火,還有母親無能為力的哭泣……很久以前,他們的關係並沒有這麽白熱化。那時父親是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寵妻疼女,從不把工作的情緒帶回家裏,整個家每日都是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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