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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男人聽到後,單手撐在枕頭上,挑眉看她,笑得意味深長:“愛妻的意思是,要與我比肩共浴?”


  她:“……”


  掄起拳頭砸他:“這裏隻有公共澡堂。”


  他沒說話,拎起外套披身,推門出去了。


  二十多分鍾後,他牽著她到一樓盡頭的空置房間,推門進去,一個半人高的圓形木桶上水霧嫋嫋,空中有草藥的味道。


  她喜出望外,一瞬不瞬盯著他:“你從哪裏找來的?”


  他神色坦然:“刷臉算嗎?”


  “自戀狂。”


  “要不是這張臉,能把你的神魂都勾住?”


  這人……臉皮厚如城牆!

  “張嘴。”


  他塞了個小籠包過來,“先填飽肚子再沐浴。”


  她沒想那麽多,直接回:“我也可以一邊泡一邊吃。”


  一抽小籠包被他握在手上,伸過來的指腹一頓,刮她的臉:“你的意思是說,讓我邊看著你沐浴邊喂你吃東西?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我怎麽沒想到呢?”


  “不、不是……”楚辭想解釋,卻發現越說越亂,誤會更深了,臉紅如番茄,推搡他到門口,“你快出去,我要洗澡了。”


  “你洗你的,我忙我的,兩不相誤。”


  “不行!”


  強硬的語氣還沒落實,口中又被他塞滿,牛肉餡的,裏頭還有包菜。


  他找來紙巾擦手,又把她推到浴桶前:“快洗,裏頭的藥草能夠舒緩你體內的濕氣,對治療內傷也有幫助。”


  他轉身,拿起一台筆記本,背過身坐在矮凳上,屏幕的光從他的臉上打過來,落在紫眸盈意悠悠的眼眶裏,柔中帶笑。


  男人身長腿長,坐在矮凳上委實委屈了些。可既然他想要在這裏陪她,她也不是很想讓他出去,留在這裏是最好的選擇。


  長款羽絨服的拉鏈在安靜的氣氛中拽下來,像羽毛般輕柔摩挲她的心,她敢肯定,此刻兩人的聽覺格外靈敏。


  敲擊鍵盤的手指還在繼續,卻慢了許多。


  鼓起勇氣朝他撇過去,光從他的耳邊穿過,帶著一抹淺淺的紅,被她盡收眼底。原來某個人也會害羞,還裝流氓.……

  撥弄幾下水花,壞心思一起:“我進去咯-——”


  他似應非應,目光始終盯著屏幕,要不是看到他紅彤彤的耳根,還真以為他正聚精會神的忙工作呢。


  舀了一瓢水,潑他:“我真要進去咯?”


  晶瑩的水珠浸濕帝居發頂幾根墨發,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半偏過頭,挑起的眉毛帶著不羈的笑容:“再不老實,等下就把你就地正法。”


  楚辭嘟囔了句,立馬老老實實脫掉剩下的衣服,熱氣騰騰的水花漫過脖頸,皮膚上的每一寸毛囊仿佛都打開了般,刺痛的骨頭在浸泡中逐漸鬆緩下來,頭往後靠,舒服得半根手指都不想動。


  “筳簿。”


  “喊老公。”


  “.……”


  還上癮了是吧。


  她遊到他那一邊,雙手架在浴桶邊,下巴磕著手,盯著瘦削的背影,指尖在空中描繪他的輪廓,心口滿是溢出的幸福。


  “怎麽不說話?”


  她抿唇,開他玩笑:“顧著看你呢,沒空。”

  “說這句話,是在勾引我嗎?”


  料他不敢,開始在太歲頭上動土,單手撐額:“你來呀。”


  “你說的,別後悔。”


  得意的笑容在看到逐漸明晰的俊容後,立馬遊走,雙手環在胸前,又羞又惱:“你答應我不會轉過頭來的。”


  “前提是你不招惹我。”


  楚辭死鴨子嘴硬,悔得腸子都青了:“我哪裏招惹你了?”


  她挪一個方向,他追一個方向。


  方寸之地,根本不夠她躲。


  他繞著浴桶慢吞吞走來,一雙深瞳肆無忌憚盯著欲說還休的傻妻子:“現在。”


  雙手一撈,大衣一裹,抱著掙紮的妻子回房間。他親下來,她不依,整個人裹進被子裏,不讓他碰。


  久沒聽見動靜,掀開半角的被子瞅他。他背對著她坐下,眼底有些失落。


  她心一抽,從角落挪來幾寸:“怎麽了?”


  “古人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們這都多少個秋沒見了,你倒是躲我躲得勤快,看我都是偷著來的。”


  哪裏有!

  伸手拽了拽他的毛呢外套:“誰讓你老是逗我……”


  “不逗你,逗誰?其他的女人嗎?”


  “你敢!”


  “哪裏敢,家裏一個就夠我珍惜了,再來一個,我的傻妻子會躲起來偷偷哭的。”


  “胡說,我才不會哭。”


  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咬他,“你要是敢找,我就先殺了你,再到世界各地給你戴綠帽子!”


  他故作投降探口氣,在她還處於神色遊移的刹那,單臂摟住她的腰身,兩人齊齊倒向身後的床鋪,淺白色的光影中,他逆著光,棱角如刀削。


  反應過來時,身體半躬,愉悅的舒緩從腳底蔓延心口,咬著唇,有汗從額頭滑落,浸濕淺白色的床單。


  渙散的餘光中,他用目光鎖著她,將她領向屬於兩人的世界,黑白影像穿插,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他用自己的體溫渥著它,給予她最強有力的肩膀。


  答應的兩句話,他真附耳在她耳畔,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像碾磨豆子般,讓她忍不住咬上他的下巴。


  他笑,揉了揉她的長發:“應該提醒你洗頭的。”


  “.……”


  簡直找打。


  拳頭還沒落下,就被他攥住:“我幫你好不好?嗯?”


  他老是喜歡用尾音來纏她,消磨被挑起炸毛的脾氣。低應了聲,又被他追著親,還沒完沒了了。


  視線再次開始晃蕩,地板有交疊的重影,她閉上眼,手臂逐漸垂下來,被他抱著,親著.……

  洗完頭,已經是下午一點多。


  帝居用吹風機給她吹得半幹,擰他腰腹抱怨,卻瞥見被自己指甲刮紅的地方,羞著臉別過頭,不說話。


  他親了親她的眼睛:“餓了嗎?”


  明知故問。


  他彎下膝蓋,倒背著手朝她伸:“上來。”


  她臉色堅毅搖頭,可不想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


  他不勉強:“也行,換一個。”


  她挽著他的手臂下樓,臉上紅撲撲的,眸眶濕潤,萬種風情躍目可見,一看就知道整個上午幹了什麽事。

  做好了會被嘲笑的打算,誰知他們隻是圍坐在木桌上,目不轉睛盯著桌上披薩,咬披薩的動作想是要殺人。


  尤其是蔣薜荔,用暴跳如雷來形容也不為過。


  “這是怎麽了?”


  這披薩看起來不錯,咬了口,味道也挺可口的,可怎麽一個個像吃糠噎菜那樣露出難以下咽的表情?

  “不吃了!”


  蔣薜荔氣呼呼舉手,把手中的披薩扔到垃圾筐裏,抽了好幾張紙巾不停地插手,仿佛上頭有什麽蝕骨的毒汁般。


  帝居把沙拉醬抹在上麵,遞給楚辭:“嚐嚐。”


  在她咬下第一口時,眼皮都沒掀:“江蘺,你說。”


  江蘺就等帝居這句話,金筒倒豆子般嘩啦啦交代。


  早上他們起床,早就吃膩了客棧的清湯寡水,恰好有烘焙的香氣飄來,一打聽才知道過兩條街就有一家做披薩和蛋糕店。


  兩人兜裏揣上手機就出發,進店挑選了一會兒,收銀台上沒人,喊了半天,出來一個佝僂的老人,身上穿著店裏麵的製服,全程黑著臉,一副全天下都欠了自己錢的冷酷模樣。


  蔣薜荔一氣,甩下東西就走。


  “可這披薩不是憑空來的吧。”


  楚辭被帝居喂得有些撐,不想再吃了。


  的確。


  蔣薜荔回來後又覺得不甘心,點開美團,恰好看到裏頭有關於那家蛋糕店的外賣,就下了單。真沒想到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居然還設置了外賣點單,挺出人意料的。


  披薩很快送來,是店裏的老頭。冷著臉進來,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蔣薜荔就故意當著他的麵對披薩評頭論足。


  老頭恍若未聞,等他們吃了一小半,江蘺實在受不了他的低氣壓,把錢付了讓人趕緊走。


  可不知為什麽,越想越生氣,感覺吃下去的不是披薩,而是一團團火,熊熊燃燒整個胃腹。


  客棧外掛著鮮豔的紅綢,迎風招展。裏頭也掛了不少新的物事:金桔盆栽、招財貓……烘托喜氣洋洋的氣氛。


  老板娘恰好走出來,對上楚辭的目光,驀然一笑:“明天就是元旦了。”


  難怪。


  她靈機一動,扯了扯帝居的衣服:“你會做蛋糕嗎?”


  他沉思了下,指腹抹掉她唇角上的沙拉醬:“有說明書的話,應該不難。”


  “有的,有的。”


  老板娘笑著從櫃台底下找出那本還沒拆開來的《烘焙蛋糕指南》,“當年我也喜歡做這些小玩意兒,也買了不少書,可最後啊,隻是頭腦發熱,啥事都沒做成……”


  自我嘲解一番。


  楚辭拉著氣頭上的蔣薜荔,循循善誘:“不是想吃蛋糕嗎?自己做出來的應該會更香吧。”


  她嗤之以鼻:“我又不是帝居,一學就會。”


  “你不嚐試,怎麽知道自己不是一學就會?”


  這句話說出來,就像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哉?

  蔣薜荔別過臉:“沒心情。”


  楚辭握住她的手腕,往角落裏帶:“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很久以前,新舊年交替的時候,有一個叫年獸的神獸,它會把所有飄散在外的靈魂,逐一帶回原本的家中。不論它們前身是人,還是動物……”

  蔣薜荔眼角一閃,試圖掩藏的情緒在這一刻紛紛湧了出來。


  進了廚房,老板娘做蛋糕需要的東西準備好,帝居從錢包裏抽出好幾張紅色的紙幣給她,她笑著拒絕,帝居不知跟她說了什麽,她就欣然接受了。


  一袋麵粉,分成兩半。


  打蛋、攪拌、加水.……帝居的動作行雲流水,利落幹脆,不沾染半點粉塵。


  楚辭看得入了迷,隻看一眼就掌握得爐火純青,聽到自己怦然心跳的聲音。驀然明白一個道理:兩人起初相濡以沫,最後卻落得個暴力分手的下場,並不是說兩人不合適,而是打心裏不願意為對方做出改變。


  手被他帶過去,後背對著他,手心裏全是綿軟的麵粉,手背覆上他的大掌,跟著他的節奏輕揉。


  旁若無人的秀恩愛,可把江籬看得直翻白眼,可心裏頭卻是眼饞又羨慕。反觀蔣薜荔這頭,漫無章法,指導書都快要被她翻爛了,還是沒確定要做哪種蛋糕。


  這個笨丫頭,難道不知道基礎的重要性嗎?


  他猶豫著伸出手,握住麵團,偏就這麽巧,也碰到了她的指尖。


  髣髴電流通達全身,一股觸電的感覺盈滿胸口。


  江蘺咽了口口水,正猶豫的當口,指尖從他手中溜走,還冷聲質問他:“做什麽?”


  她已經手忙腳亂,可不想再有人來打擾自己。


  “我、我想說,我可以幫你的……”


  “你做過蛋糕?”


  他搖搖頭,竭力毛遂自薦:“不過我剛才觀摩了帝居做蛋糕的過程,還挺簡單的。”


  蔣薜荔單手撐著台沿,右腿半屈,站姿極其隨意:“誰還沒見過。”


  那倆人還真是無時無刻不膩在一起,要不是因為楚辭那番話,真以為他們是以做蛋糕為借口,故意在秀恩愛呢。


  “我真的會!”


  見他如此斬釘截鐵不容置喙,蔣薜荔所幸讓開位置,示意他現在可以展示自己的真功夫了。


  “那個……”


  江蘺有些無措揉著麵團,心思七拐八繞,“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蔣薜荔不耐煩看他一眼,語氣不善:“有話快說,有屁就放!”


  十指嵌進麵粉裏頭,兩個手掌印極其明顯:“你前幾天對那個家夥說……我是你……男人……”


  “有意見?”


  她故意板起臉,其實耳後根早紅了,心跳也變得極其不規律,變換了好幾個站姿。


  “那你是……答應做我女朋友了嗎?”


  蠢死了!

  不答應能這麽說嗎?


  還一直問問問,廢話那麽多。


  當她憶起自己被黃毒蜂咬傷,性命垂危還要截肢時,她看到那雙堅定如磐石的目光:“不論她將來變成什麽樣子,我都要!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原來在她失去記憶的時間裏,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還是一如既往,執著著對她的感情。


  江蘺一見她眼眶紅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無措地說著:“你、你別哭……我不是要逼你接受我……你要是還沒想好,就在考慮考慮,我可以等的,就算是讓我等一輩子,我也會等!”


  語氣斬釘截鐵,目光堅定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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