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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有了哥哥忘了爹爹是吧?

  與此同時,芰荷捂著酸脹不適的肚子,慢悠悠從浴室中走出來,一臉的失落。昨夜就感覺不對勁,卻還在自我安撫。現在葵水來了,心裏頭空落落的。


  單手托腮,對著青銅鏡中的自己噘嘴,眼皮耷拉,兩眼無神,眉頭皺得都快成好幾座山巒了。指尖摩挲日曆上頭的日期,算上今天,哥哥離開北京已經有四天了。


  哥哥離開的第一天,思念的情緒翻江倒海,險些將她這艘本不穩定的船掀翻。為了不讓惦念泛濫成災,她決心找些事情來做。


  最能讓她擊中注意力的便是design。


  看看拿起筆尖,掛在脖子上的項鏈掉了出來,隨著她的傾身的動作來回晃悠,憶起他許下的諾言,又忍不住掛念。


  哥哥離開的第二天,她陪著娘親去醫院例行檢查,走廊的過道上碰到一個女護士,他的丈夫天天給她送午飯,風雨無阻。以後的他們,是不是也會如此呢?


  哥哥離開的第三天……

  不能再想了。


  努力平緩心中的情緒,要是被爹娘發現,那可就糟了。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是秀秀。


  她的衣服下擺上沾染了不少雪花,好幾個地方還有些濕,氣息急促,看樣子是一路跑過來的,滿臉驚恐:“小姐,出大事兒了-——”


  芰荷趕過去的時候,佟佳婉和董棟澤已經慌不擇路出了大門,臉上滿是擔憂。


  伏深和陳品淳去送的時候,他們連忙擺擺手:“回去吧,外麵太冷,小心凍壞了身子。”


  車子在漫天積雪中逐漸消失成一個點。


  芰荷後來才知道,董姨夫在火車站時遇上暴亂,人被砍了好幾刀,被送進了當地最近的醫院,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母子倆也沒心思過年,隻想快些到董姨夫身邊。


  原本熱鬧歡快的氣氛因這個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將整個蕭瑟的宅院映照得更加蕭索落寂。誰也沒有多餘的心思關注其他,就連佟佳婉準備的食材,都隻能被迫改成其他的菜肴。


  簡單吃了幾口年夜飯,陳品淳犯了困,就先去休息了,隻剩下父女倆烤著火,平靜守夜。


  頭頂的月亮又白又圓,夜空也極其深邃。


  “以前伏白在的時候,你最喜歡纏著他玩小煙花了吧。”


  撥炭火的長鑷子,芰荷莫名看向伏深,爹爹怎麽會突然提起哥哥的名字?


  伏深眼底沒有憂傷,反而多了股饒有興味的笑意:“怎麽?還不肯承認?”


  芰荷摸了摸鼻尖,炭火映紅臉頰,死強著嘴:“爹爹,女兒不知你在說什麽.……”


  “行,既然你不肯承認,那以後他敢向你提親,我直接亂棍打出去-——”


  “爹爹!”


  她這麽一喊,間接承認了兩人的關係,“您是怎麽發現的.……”


  不對,應該問:“您怎麽知道他還活著?”


  “女兒都被他拐走了,我這個做爹爹的要是再被蒙在鼓裏,豈不是太窩囊了?”


  也不是這麽說啦……

  芰荷小步挪到他身邊,又討好似的把茶捧到他跟前:“爹爹,您跟我說說吧。”

  與哥哥在一起,憋著所有的情緒,不敢輕易透露給半個人知,這種感覺極其不好,就像是窺得世上所有人的天機,可偏偏在他人眼中,自己是個神經有些問題的瘋子,說出去的話沒有人會相信。


  額.……用這個比喻自己似乎不太好。


  伏深揭開茶蓋,拂了拂上頭的茶葉,喝了好幾口,這才慢悠悠道:“還不是你前些日子的情緒太過於反常,我跟你娘親不放心,就安排了幾個人跟著你。”


  起初並沒有什麽異樣,直到……她生日的那天。


  “你說什麽?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麽會憑空就消失了?”


  負責跟蹤芰荷的人嚇得一抖,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也覺得很奇怪,就一個胡同口,距離不過十步,可一轉角人就不見了。”


  後來她回來,心情挺不錯的,像花叢中震動翅膀的蝴蝶,他雖然滿腹疑問,卻還是忍了下來,決定繼續追蹤,直到前些天,他照例坐車前往紡織廠。


  正處理手頭的工作,車輪突然一個趔趄,資料從手中甩了出去。司機刹車,替他把資料收集好,這才遞還給他,說:“沒想到這麽多年,您還一直踐行著實業救國的初衷。”


  手搭在資料底部,卻沒有接過來。


  伏白抬起頭,飛速流動的時間暫停,隨即又不可遏製倒退,回到了當年收養他的那日。那個眼睛裏裝滿淡漠卻藏不住萬丈光芒的孩子,正活生生出現在伏深的跟前。


  “你……”


  短暫的怔愣後,眼眶裏有抑製不住的激動,好似一團明火正往上躥,他欣喜若狂,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芰荷聽得不過癮,拽著伏深的手撒嬌,急切追問:“接下來呢?爹爹您快說。”


  伏深正準備把炭夾到火盆中,被她這麽一扯,險些把黑炭砸到腳上,又氣又好笑敲了敲她的腦門:“有了哥哥忘了爹爹是吧?”


  芰荷吐了吐舌頭,撲過去抱住他:“哪裏呀,爹爹最好了。”


  後來,他簡單交代了這些年的行蹤,可基於一些原因,他沒有辦法如實告知自己的具體去向,芰荷了解一些,也不方便透露。


  “我是真把這小子當成親生兒子對待,可他倒好,居然想要當我女婿.……”


  說完,還特意斜了眼芰荷。小丫頭被爹爹這麽一調侃,滿臉通紅,捂著臉不敢說話。


  伏深畢竟是接受過新思想的,為人也開明,對於這種事情倒也沒有多大的抗拒,就是擔心芰荷會被人說三道四。


  這個顧慮到了伏白手中,手撈出一張八年前的《申報》,點著上頭的話直接念道:“滬上連日之大雨,以昨日為尤甚……其時。鎮江‘搖山撼嶽,江中白浪滔天,江幹各處所泊民船,斷纜走錨,碰撞損壞者難以計數’.……”


  接下來就是去年刊登在京報上的,伏家長子已於八年前葬身於浦江,沉痛悼念之雲雲。


  再者,他甚少在媒體記者中露麵,縱然此刻走到他們麵前,也無人能認得他的身份。


  “隻是委屈了芰荷,無法給她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之前早已謀劃好的一切,到了此刻,卻露出懊惱又愧對的局促。


  芰荷好似隔空聽到了他的遺憾,忙擺手說:“我不在乎這些外在的形式,隻要能跟哥哥在一起,我就很知足了。”


  切換的畫麵裏,伏白預料到了她的回答:“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芰荷聽到了他的心聲,臉頰紅撲撲的,髣髴淺酌了紅酒,笑意盈盈。


  伏深見她如此開心,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對了,你娘親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她。”


  芰荷點頭如搗蒜,她也不想嚇到娘親。


  天穹突然亮起五彩繽紛的焰火,星空與煙火交織相纏,美得好似人間仙境。熱鬧的氣氛一下子被點燃,芰荷童心未泯,拽著伏深的手跑出去:“爹爹,我們一起放小煙火吧。”


  伏深拗不過她,剛拿出小煙火,又見平日裏伺候陳品淳的許娘氣喘籲籲跑過來,路上又摔了好幾跤,臉色煞白。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廣州的年味也極濃,大街小巷都是煙火混合著鞭炮的笑聲,家家戶戶其樂融融。


  三個外鄉人,簡單的行頭,在熱鬧的氣氛中,沒有引起過多人的關注,默不作聲上了一座臨海的山。腳踩在沒有雪的坡地上,四周烏漆抹黑,隻有手電筒的亮光。


  “你們看這裏。”


  伏白半蹲下身,被夜晚潮濕的水花打濕的一塊石頭,刻著一道熒光色的兩橫一豎。


  是九宮卦陣。


  看來他們沒來錯。


  轉念一想也是,‘黑袍’故意讓檮杌透露的訊息,怎麽可能會錯?


  帝居的關注點,更多的在於著上頭幽幽散發出來的熒光色,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頭湧動。


  楚辭走上去握住他的大掌,針織與皮質手套緊緊扣緊,緩和了帝居頭腦裏飛旋翻騰的心慌意亂,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我沒事。”


  “那我們繼續上山?”


  他邁開長腿,用行動回應她。筆直的長軀,像一個劈波斬浪的開拓者,不斷劈出一條又一條的新道。楚辭緊隨其後,伏白次之。


  沒多遠,一股詭譎的聲音響徹整個山頭。好似從修羅場回來,連叫聲沾染著淩厲的鮮血。刀割喉而過,抽回來時,多了一抹刺眼的紅豔。


  三人好似被千軍萬馬包圍,呼嘯的狂風從四麵八方灌湧而來,髣髴要生生將人的骨骼撕裂。


  楚辭自小就喜歡模仿各種聲音,越驚恐學得越像。如今反被人如法炮製來驚嚇,忍不住開玩笑道:“上‘主食’前,一般都有幾道‘涼菜’。”


  帝居被她這句話給逗樂,打個架也能聯想到這方麵,詭譎森冷的氣氛變得愉悅而鬆快:“涼菜容易傷胃。”


  伏白思考了下:“配些熱粥,倒也可以果腹。”


  楚辭點點頭:“你上。”


  帝居妻管嚴:“你上。”


  伏白無語中:“.……”


  ‘涼菜’被如此挑釁,更加狂躁,無數的葉片像冰雹般凶猛砸下來,片片要人命。


  “吼——”

  從天而降的一道龐大黑影落地,整座山震了三震。三束光齊刷刷投射過去,頓時驚住了。


  是歲歲。


  隻是現在的它,渾身被黑翳的陰氣所籠罩,麵色猙獰,真像是從修羅戰場回來的怪物。


  它捶打著胸口,再次發生一聲咆哮,一拳又一拳,朝他們三人攻去。不過有了顧少君的前車之鑒,三人很快調整好情緒,分開夾擊。


  歲歲最先攻擊的是楚辭,它的拳頭密密麻麻,落在地上,捶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黑洞。


  楚辭沒有跟他正麵對戰,反而走林穿樹,利用各種複雜的樹丫轉移它的注意力。帝居則握住魚腸劍,目光不停地追隨在它的身上,找尋它的弱點,劍柄脫手,劃傷歲歲的耳朵。


  伏白將繩索埋伏在它的必經之地,一個哐當,歲歲沒被繩索絆倒,反而被伏白拋擲出來的小煙花嚇得驚慌失措。它沒有再攻擊楚辭,反而在原地打滾,好似一個撒潑的孩子,嘶吼聲越發尖銳。


  “捂住耳朵!”


  三人捂著耳朵,感覺神經裏多了一把淩冽的刀,穿腸刺肺,骨頭都泛著森冷的寒噤。


  楚辭頂著耳膜被撕裂的危險,一把撲到歲歲的腦門上,輕柔拍撫著它的鼻尖:“別怕,別怕,我們來了.……”


  噴火的鼻尖上,吭哧吭哧冒著白霧,楚辭手被燙出燎泡,卻置若罔聞,一直到把歲歲狂躁的情緒安撫下來,才從它身上跳下來。看著它安然睡過去的麵孔,楚辭緊緊攥住拳頭,滿腔的怒火隱而為發。


  “我看看。”


  手被帝居握住,燎泡幾乎都被她攥破了。


  想護住所有生靈,偏偏這些生靈卻被她連累,人也如此。高華丘如此,歲歲如此,那尤光源豈不是也很危險?

  夜色愈發深濃,烏雲濃鬱,鋪天蓋地的寒風和深霧再次朝他們湧來,緊接著,空中傳來一聲:“嗷嗚-——”


  同一時間的伏家,燈火通明,卻也亂作一團。


  大年夜,當家主母懷著將近四個月的身孕,卻不知所蹤。接連幾波人狂奔出門,又垂頭喪氣而返。


  伏深急得團團轉,大衣都沒拿,直接奔出門。


  “爹爹,等一下-——”


  芰荷也跟了出來,抿著唇,局促又不安的眼神瞅向伏宅對麵的荒涼別院,“哥哥臨走前,讓我留心這座別院……”


  伏深沿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門前的石階高,遠眺可看到裏頭彎彎曲曲的遊廊,還有幾棵樹和荒草,都是野蠻生長。


  平日裏從未將過多的精力放到這處,如今,不知是被烏雲遮住月亮後透出的陰森,還是這座宅子本身就沉寒可怖,一股冷氣從伏深腳底猛然上躥。


  他突然轉身,一路奔回書房,拉開右手邊的抽屜,拿出裏頭銀色雕花短槍,喊來四隊家丁,兩隊跟著他進荒宅,另外兩隊留下來保護芰荷。


  “我不需要保護。”芰荷從家丁手中搶過手電筒和長棍,神色沉靜看向他,“爹爹,我長大了,這次換我來保護娘親。”


  伏深沒說話,眼色從他身後一掃,管家心領神會,吩咐眾人擋在芰荷麵前,不讓她有任何亂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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