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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四章、結了婚的女人,有男人撐腰了嗬,果然天不怕地不怕

  獵豹的意識逐漸弱了下去,獸軀一歪,栽倒在了叢林中。


  敏銳的聽覺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他半睜開琥珀雙眼,額頭落下一掌:“一月之期已到,切勿再偏執。”


  他翕合了下獸眼,眼皮耷拉下來,陷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

  遊輪沉海那日,伏白頂著劇烈又陰暗的風雪撞上即將遮天蔽日的冰山。


  以臉撞上冰山,便是以柔克剛,換來了三人的自由。


  臉被無數尖銳的冰淩劃破,好似一件完整的衣服被撕成無數小段,撕心裂肺的痛。三人掉落在太平洋上,一路飄飄蕩蕩。


  帝居趕來時,它已陷入無窮無盡的昏迷。費了好大的力氣,撿回一條命,整個頭顱徹底錯位,扭曲得不成樣子。又因在太平洋上浸泡了許久,整副軀體慘白如鬼魅。


  無法動用靈術,又不能讓其他人發現他人臉獸身的身份,隻能嚐試著驅動謠迷石。


  可惜,並無效果。


  某一日,它突然不見了,再回來時,全身血淋淋的,好似剛從妖魔鬼怪的手中逃出來。再然後,他居然開始自愈。從扭曲的頭顱到殘破的肢體,慢慢恢複了人形。


  意識卻是混沌飄散的。


  帝居嚐試了無數種心理幹擾,卻無濟於事,可每當他的話語中含有關於‘ji’‘he’‘mei’三個讀音時,他的眉頭會跳動。


  微表情的提示,帝居細細一琢磨,瞬間恍然。


  每天關於芰荷的消息,如流水一般送進伏白的耳中。漂浮的意識逐漸落回他的身體,終於在某個平靜的深夜,從紛雜的沉睡中醒來。


  在他醒來的當日,謠迷石上頭浮出一行字:一月之期,往複循環。


  如今,又陷入了昏迷。


  帝居看著又一次恢複人臉豹體的伏白,鋼筆在紙間勾勒,將進入陣法後發生的一切逐一推敲——

  先是按照時間順序:1912年,伏白與芰荷初遇,七年後,歸國,不久,浦江遭遇暴風雨,楚辭救下伏白,隨後便將陣法的一切坦言告知……

  可這一切,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聯係。


  他停下筆端,另起一行。這一次,是按照民國的各項大事發展為主線,往下提筆:

  辛亥革命——伏白出生,父卒。


  筆尖停下,在紙頁上劃出一條又細又長的弧線。成堆的報紙摞疊在一起,帝居一張又一張的翻開,不厭其煩的把上頭的事情都記在本子上,如此下來,居然占了整整三頁紙。


  月影傾斜,落了一地銀霜。


  天色由深黑,逐漸露出粉紅的朝霞。他撳滅頭頂的燈光,拿起另一張報紙。滿手油墨,染黑了指腹。如此耗費心神,卻又不得不以如此麻煩的方式,盡可能把毫無關聯的事情串聯起來。


  否則,這個陣法,他們永遠也別想出去。


  還有那個人,究竟為何要用自己的臉去殺人?


  鬆鼠精至今沒醒,也無法解開當時隻剩下他們三人時所發生的一切。
……

  謎團如迷霧,將他們困得死死地。

  總得有一個是清醒的,揭開這一層神秘的麵紗。


  總有一個人!


  天光大亮。


  秀秀是雪宿裏第一個早起的,在廚房裏忙活了許久,見日頭上來了,才含著笑慢悠悠敲響昨日的新房:“小姐,姑爺,該起了。”


  裏頭沒有聲響。


  秀秀又問了一聲,就聽到芰荷咕噥的聲音。


  正欲推門進去,被淩空而來的張苗拽走:“人家新婚燕爾,你在這裏礙什麽事兒?”


  “.……”


  秀秀不知為什麽,一見到他就總想生氣,甩開他的手,回嘴,“新婚第一天,需要去向老爺敬茶。”


  張苗搞不懂裏頭的彎彎繞繞,直接問:“伏老先生既是新娘子的爹,又是新郎官的嶽父,一家人,幹嘛要過兩家人的日子?”


  秀秀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回答,心知他講得有理,可還是梗著脖子反駁:“新婚夫妻給長輩敬茶,這是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


  新婚房內突然傳來一聲‘可惡’,劍拔弩張的兩人趕忙跑進去,還穿著昨日喜服的新娘子站在八仙桌旁,手裏握著一封信,臉頰氣鼓鼓的,顯然是氣得不輕。


  “小姐……”


  秀秀前後找尋,不見新郎官的蹤影?默默走到芰荷身後,不知如何開口安撫她。倒是張苗,偷瞄到信上的內容‘阿鬆有事,去去就回,勿念’後,沉吟片刻後,開口:“那個……你要不要吃糖?”


  芰荷目視前方,半點都沒有理他的意思。


  秀秀:“……”


  還捎帶著狠狠挖了張苗一眼,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新婚第二天就消失的新郎官,留下一封信,越看越像離家出走。要不是了解他,還真以為他是被迫跟自己結婚。


  “小姐,這裏怎麽會有火車票?”


  秀秀的話倒是提醒了她,從鎮尺中取出兩張火車票,又覺得好笑,驀然有種錯覺——好似不論變化如何在,他依然能處變不驚的處理每一件事。


  匆匆向伏深解釋完情況,庭院門前就來了車,一問,是他早就定好的。


  車子將她和張苗一路送到火車站,頭等座,避免與人擠來擠去。


  火車哐哐當當,車頭飄起的黑色煙霧被風一陣吹亂,隨即向四麵八方飄散。


  芰荷拉開深藍色的窗簾,一雙眼睛無神的落在窗外的某個點上,心裏記掛的事情太多,一時間千頭萬緒,像糾纏成團的針線一般,難以理清楚。


  張苗摸了摸鼻子,突然說:“昨天沒來得及說聲恭喜你……”


  芰荷淺淺一笑:“謝謝。”


  名義上,她又多了個哥哥。


  原本她打算跟秀秀一起去杭州,可兩個漂亮清秀的女人出門,極其容易被盯上,伏深當機立斷,讓張苗護送她,哥哥保護妹妹,理所應當。


  話脫口而出的刹那,張苗聽到心中石頭落地的聲音。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年,就該拿得起,放得下。


  他還是會喜歡她,不過是哥哥對妹妹的手足之情。

  上午出發,晃晃蕩蕩大半天,終於在晚上抵達。出了月台,一對夫妻突然走到他們前頭,聽對他的內容,是來參加婚禮的。


  隻是越往下聽,越覺得不對勁——


  女人說:“真是造孽,好好的一個姑娘,為什麽非被逼著做人家的姨太太?”


  男人提著行李,走路哼哼哧哧:“你沒聽說嗎?她可是連人都敢殺的,再不把這燙手山芋送出去,閔家可是永無寧日。”


  “放屁,那是我侄女,她的脾氣我還不了解?”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小心台階,慢點走,等等我——”


  ……


  張苗走了幾米遠才發現芰荷沒有跟上來,擠過擁堵的人潮,喘著氣回到她身邊:“怎麽不走了?”


  “張苗。”


  傾灑的光線落在芰荷的身後,晃過一連串如彩虹般五顏六色的淺暈。昨夜的婆娑樹影在她的身後拖曳,好似扭曲了幾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意。


  張苗心口一緊,忙問:“什麽?”


  芰荷看向他,臉色極其凝重:“我需要你幫我辦件事。”


  走在春末夏初時間線上的杭州,清晨的和風徐徐,綿軟如細雨,起初還豔陽高照,不知怎的,突然烏雲密布。


  某條寬敞的馬路上,一條迎親的隊伍敲鑼打鼓,絲毫不受壞天氣的影響,嗩呐聲極其突兀。


  突然間,雨絲密密麻麻的飄落下來,越下越大,像冰雹似的,迎親的隊伍怕掉腦袋,不敢輕易休息,隻能加快前進的速度。


  不知是誰家的孩子玩鬧,居然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放了鞭炮,劈裏啪啦,馱著箱子的幾匹馬兒一受驚,仰天長嘶,到處踢踏,本就亂了節奏的隊伍更是找不到東南西北。


  轎子一落地,芰荷趁亂跑進去,眼底的擔憂瞬間化為熊熊怒火。


  閔家人也是可惡,居然忍心把自己的孩子五花大綁,還灌了藥送上花轎。難怪一路聽不到閔珊的哭鬧聲,安分得像個沒有靈魂的傀儡。


  撩開轎簾,有了張苗做掩護,芰荷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閔珊。


  將人安置好後,芰荷端來一盆水,小心翼翼替她擦拭身體。手碰到她手腕的刹那,感覺到她下意識的一縮。


  擼起她的袖子一看,頓時氣不打一出來。烏青瘢痕遍布,青紫的傷痕密密麻麻,沒有一處是好地。


  閔家人真的好狠,一看就不是‘一日之功’。


  拿出藥膏替她塗抹,白色的膏藥擦在她的手臂上,冰涼地氣息逐漸散開,由濃轉淡。不停地揉,不停地搓,眼淚嘩啦啦往下掉。


  才塗到一半,一隻手伸過來,接住滑到下頜的淚珠子:“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哭了?”


  沙啞幹澀的聲音,好似穿越了無窮無盡的黑暗,終於看到黎明的曙光。


  對上閔珊略帶戲謔的視線,芰荷破涕為笑,想抱一抱她,卻又害怕會傷了她。


  “這裏是……”


  閔珊半撐起身,肩膀後被芰荷墊上了柔軟的枕頭:“一個可以讓你暫時修養的地方。”


  閔珊身子羸弱,經不起折騰。


  伏白把每個可能發生的事情進行了處理,麵麵俱到,就連這個偏僻的歇腳地也是他精挑細選的。

  閔周兩家現在估計已經鬧得不可開交,就算全城搜查,也不一定那麽快就能找到他們。


  枝頭有鳥兒在竊竊私語,夏日的炎熱逐漸在窗外擴散。閔珊盯著枝丫上的鳥窩,愣愣出了神,旋即露出譏諷的笑容。


  一年的時間,足夠將人傷得千瘡百孔。尤其是被心中敬愛多年的親人所傷。


  芰荷沒有打擾她,隻把那碗涼得溫吞的藥遞給她:“喝了吧。”


  閔珊一言不發喝完,餘光掃到芰荷遞過來的右手,無名指上磨戒指銀白清亮,唇角抿了下,微微一笑:“結婚了?”


  突然被這麽一問,芰荷怔愣片刻,旋即紅著臉點點頭,不自覺撫摩上頭的銀白小圈,眼底蕩漾出來的幸福牽動了閔珊藏在心底的回憶。


  當初也有這麽一個人,死皮賴臉纏著自己,後來啊——


  算了,不提也罷。


  接下來一周,他們在莊園上自給自足,閔珊的身體也逐漸好轉,倒是辛苦張苗忙前忙後,瘦了不少。


  閔珊氣血恢複,人也精神,忍不住拿張苗打趣:“像你這麽好的人,居然還沒結婚,莫不是要求太高,還是心裏有人了?”


  芰荷舉著扇子在一旁偷笑,與閔珊一搭一唱,把秀秀與他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閔珊立馬拍著胸脯保證:“這件事交給我了。”


  張苗正在菜園子裏摘豆角,被兩人的玩笑弄得麵紅耳赤,磕巴著解釋:“秀秀每次見到我就像是點燃的炮仗,嘩啦啦作響,怎麽可能會……”


  閔珊像個過來人一人,問他:“要是秀秀針對你有意思,這麽做就是為了引起你的主意,你怎麽想?”


  “我……”


  炎熱的光線將他的臉照得極紅,他決定閉上嘴,連滾帶爬跑去水井邊清洗摘下來的菜。


  女孩子的笑聲在他身後響起,脆生生的,像銀鈴般好聽。偏偏張苗的腦袋瓜子冒出一句:比不上秀秀的笑聲好聽。


  整個人被這句話嚇了一個機靈,搖頭晃腦間,險些被石頭絆倒。


  身後又是一陣咯咯咯的笑聲。


  芰荷透過餘光,看到企圖用嗬嗬大笑掩飾內心失落的閔珊,終是忍不住問她:“你真的想好了嗎?”


  閔珊的笑聲頓在空氣中,隻一秒,又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上,憂鬱著:“不知道,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毛球在涼席上滾來滾去,深灰色的毛線穿來插去,好似在空中蹦踏優美的音符。


  從沒見過這樣失魂落魄的閔珊,芰荷心上好似被燙出一個洞。一個溫暖的懷抱擁過來,抱住閔珊:“咱們先回北京,慢慢再做打算。不用怕,我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


  閔珊挑眉,輕點她的鼻尖:“結了婚的女人,有男人撐腰了嗬,果然天不怕地不怕。”


  伏白從小就寵著這個妹妹,隻是沒想到兩人居然互相傾慕,如今修成正果,也是喜聞樂見。


  “……”


  行吧,你說的也沒錯。


  她背後可是有一座大靠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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