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不配
蘭仙已經可以批量生產了,就不用麻煩鍾璟每日再跟去印坊。
安寧勸鍾璟在祠堂中好好修行、休養生息,打算自己一人去印坊看著。
紫鵑像往常一樣,替安寧推開鍾宅的大門。
門一開,就看見門外歪歪斜斜地躺著四個乞丐,還正睡著。
“去,去!別擋著門了。”紫鵑吆喝了幾句。
乞丐醒來,揉了揉眼,看見開門的人是紫鵑,不以為意地又扭回頭繼續睡。
安寧從院中走來,瞥見門口的乞丐,對門房上的小廝福安說:“咱們開門做生意的,這樣不好。還是送上幾碗熱粥,給幾個銅錢,將他們請去別處吧。”
門房上的小廝得了吩咐,即刻去辦。
安寧朝門外的馬車走去,忽聽見背後似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陳安寧!”
她恍惚了一下,疑惑地回過頭。
陳安寧?
是在叫她嗎?
那仙人不是說,原主與她同名同姓嗎?
隻見一個乞丐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雙腿因麻木有些顫抖,指著她的鼻子吼道:“好啊,這才過了幾天?你連自家人都不認了?!”
安寧在記憶裏搜索片刻,將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舅舅陳成對應在了一起。
她又看向其餘的幾個“乞丐”,可不正是她那闊別月餘的舅母、表姐和表弟嘛。
安寧見他們衣衫襤褸又氣勢洶洶,就知道今日她是出不了門了。
安寧吩咐紫鵑:“你去印坊,給吳師傅遞個話,就說我今日家中有事,還請他多看著些。”
紫鵑稱是,獨自一人上了馬車,向印坊趕去。
“原來是舅舅、舅母登門啊。那就裏麵請吧。”安寧扯出一個假笑,招呼道。
“哼!”陳成趾高氣昂地,帶著一家四口進了鍾宅。
陳成早年讀過幾年書,但好逸惡勞,沒成什麽氣候,此時已與街頭潑皮無二。
路過取熱粥回來的小廝時,還輕蔑地看了一眼。
小廝沒明白眼前的狀況,一臉茫然地問安寧:“少夫人,這粥……”
安寧抬了抬下巴,說:“送到正廳裏去吧。”
陳成進了正廳,毫無自覺地向主位正座走去。
安寧使了個眼色,一旁的高嬤嬤將陳成攔下。
高嬤嬤膀大腰圓,瘦弱佝僂的陳成不是對手,啐了一口,往旁邊的客座坐下了。
小廝將粥放在了陳成手邊的桌子上,陳成看了一眼那土陶碗和白米粥,抬手將粥碗掃到了地上,大聲嗬斥那小廝:“當我們是要飯的嗎?!我是你們少夫人的娘家人!”
小廝哆嗦著去撿粥碗,安寧說:“福安,無妨,將這裏收拾好,下去吧。”
安寧坐在陳成對麵問:“舅舅此番來鍾家,有何事?”
陳成理直氣壯:“我們被房東趕了出來,沒地方住,今後就跟著你了。”
安寧看他們手中拿著的幾個小包袱,心知這不可能是他們一家的所有家當。
陳成這是故意鬧上門來的。
安寧笑道:“舅舅真是說笑話,這裏是鍾宅,哪能我說了算。”
“那就讓你們家管事的人來!”陳成喝道。
李氏正巧在這個時候走進正廳,聽到陳成如此蠻橫的話語,不由一愣。
安寧迎上去,說:“娘,您來了。”
李氏走到主座坐下,問:“寧兒,這是你的娘家人?”
“是,這是我舅舅、舅母、表姐和表弟。”安寧不帶感情地介紹。
李氏早聽說了陳成一家對安寧的態度,因此也對他們生不出好感來,勉強露出微笑:“親家好。”
陳成剛才還囂張跋扈的,此刻見著端莊持重、有著大家閨秀風範的李氏,不知怎的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方才一直沒開口的舅母陳孫氏,朝李氏笑得親切,說:“親家,這安寧啊,是我將她從小拉扯大的。在我心裏呀,安寧就跟我自己親生的女兒一樣。可您看這,安寧嫁到鍾家來,連門都沒回。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安寧看不慣她這副沒話找話,惡人先告狀的樣子。
當初是誰,收下了鍾家給的彩禮,連夜就跑路了?
這會兒過來指責鍾家不守禮數,真不知是誰給的臉。
安寧冷冷道:“你們想要什麽,直說吧。”
陳成暴怒而起:“你這是什麽態度!”
陳孫氏拉了陳成一把,腆著臉說:“我們就是想安寧了,想來鍾家住幾天,多看看安寧。”
“那……”李氏開口,像是想要答應。
安寧忙製止了她:“這不可能。舅舅,您當時拿著鍾家給的禮錢,是怎麽跟鍾家說的?您說我從今以後生是鍾家的人,死是鍾家的鬼,跟你們毫無瓜葛。您忘了嗎?”
陳成振振有詞:“你雖然是嫁給了鍾家,可你白吃我家這麽多年的飯,不該償還嗎?我把你從小養到大,又給你找了這麽好的婆家,你就該給我養老送終!”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輩子就沒做過什麽正經營生,這麽多年,都是靠我娘留下的那點財產過日子。我在你家,不過是你養著的一個仆人。給你一家洗衣做飯這麽多年,你還沒給過我工錢呢!”安寧說到最後有些激動,她是真心為原來的安寧不值。
從前的安寧在陳成麵前,永遠是一副受氣包的樣子,無論打罵都逆來順受。
在陳成眼裏,安寧就是他的出氣筒!
可這出氣筒沒到鍾家兩天,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還學會頂嘴了!
陳成恨不得像以前一樣,上去狠狠地踢安寧兩腳。
安寧背過身去,冷冷地說:“鍾家不歡迎你們。今日我好言相勸,不必撕破臉皮。來日若再登門,就不要怪我鍾家的棍子不長眼睛了。”
陳成氣得發笑:“嗬嗬,哈哈哈!才嫁進鍾家沒幾天,你倒真把自己當主子啦?我告訴你!你今天有的這一切,都是拜我所賜。鍾家要的是一個為兒子擋災的人。要不是我,你連給鍾璟擋災都不配!”
聽著陳成故弄玄虛的話,安寧不想過多糾纏,正想叫小廝進來,將他們都趕出去,卻見陳孫氏走到了李氏麵前。
陳孫氏露出討好的笑,說:“親家,你我兩家定親之時,我們交換過庚帖,安寧的庚帖可還在?”
安寧不知陳孫氏又想鬧出什麽幺蛾子,不禁皺了眉:“你什麽意思?”
李氏道:“自然是在的。”
陳孫氏笑得更歡了,說:“親家將庚帖取來一觀,便可知我什麽意思了。”
李氏吩咐劉嬤嬤將庚帖取來,自己打開看了看,沒看出什麽來,又將庚帖遞給了安寧。
安寧打開那正紅色的庚帖,左側寫著:陳氏長女,安寧。右側是她的生辰八字。
安寧疑惑地看向陳孫氏,剛想問“有什麽問題嗎?”忽然想起,她好像在哪裏也見過她的生辰八字。
她脖頸上掛著一枚小巧的銀鎖,上麵正刻著她的生辰八字。
安寧將銀鎖取下,對著庚帖看過去,兩行八字竟完全不一樣!
她並不是鍾家要找那個,可以替鍾璟化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