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煙花
衝著陶童大吼一聲之後,方想便將其推開,往帳外走去。
可隨即,張千帆衝上前來,從身後擒住了方想的肩膀,不讓方想走出營帳。
方想本是個屠戶出身,隻是力氣大,卻不懂武功;即便張千帆也隻是個二流的高手,也能完全將他鉗製住。
方想扭頭,看著張千帆怒道:“張將軍,你這是要造反嘛?”
張千帆搖了搖頭,“大王,末將早就說過,有朱晨這個庸才在,你就難成大業。既然陶將軍已經出手了,末將既然身為你的另一隻左膀右臂,也得出一份力。無論如何,末將都不能讓你離開這營帳、去喊軍醫來醫治這朱晨!”
聽了張千帆這番話,朱晨大怒,可因為背上的傷,非但無力再反駁,還因為動怒而使得疼痛加劇,發出咿咿啊啊的慘叫聲。
“來人!”方想這時候大喊道。
陶童即刻上前,一把打暈了方想。
見此情形,張千帆大驚失色,直呼:“陶將軍,你瘋了,這可是大王呀!”
陶童冷冷一笑,說道:“若是讓大王將人喊來,那朱晨興許就死不了了,隻要他還活著,我等辛苦打下的江山都將會毀在他的手上。”
張千帆打量著陶童,尋思著陶童果真是人狠話不多。
緊接著,陶童從地上撿起那把匕首,遞到了張千帆的手中,道:“張將軍,給朱將軍一個痛快吧。”
張千帆兩眼放光,猶豫了一下後才從陶童手中接過了匕首。
見張千帆轉向自己,此時癱在地上滿頭冷汗的朱晨不停地搖頭,哀求道:“張將軍,我自小便和大王出生入死,對大王可是忠心耿耿,你也是知道的。”
張千帆緩緩向朱晨走近,似乎心裏頭還沒有做下決定。
“張將軍,張將軍,你可別忘了,當初可是我向大王舉薦你的呀!”朱晨急道。
“張將軍,別心軟!”陶童這時候在張千帆身後提醒。
朱晨瞪大了眼睛,衝著陶童大罵道:“陶童,老子當初真是看走眼了,不該將你引薦給大王!”
陶童冷冷一笑,反駁道:“若是沒有我和張將軍,僅憑你和大王,能夠在這麽多短的時日內攻破江南這麽多重鎮?”
“放你娘的狗屁,就算沒有你,我。”
朱晨話隻說到一半,便被張千帆用匕首劃破了喉嚨,鮮血從他的傷口處湧出,使得他說不出話。
“朱將軍,為了大王和我們的大業,不得已隻能犧牲掉你了。”張千帆一臉慚愧道。
上下兩派牙齒劇烈打顫了幾下之後,朱晨才斷了氣。
“哐”的一聲,張千帆手上的匕首掉落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身子顫抖得十分厲害。
“張將軍,想要成就一番大業,就必須得心狠才行。”陶童在他身後說道。
說罷,陶童便轉過身,走出了帳篷。
這時候,一排士兵走來,其中帶頭的士兵問道:“陶將軍,剛才可是大王在喊來人?”
陶童點頭,笑道:“大王想喝酒了,不過不用你們了,我親自去取。”
說罷,陶童便從那一排士兵們身旁走過。
帳篷內,張千帆緊張害怕到快要窒息,生怕士兵們進來,見到朱晨被殺、方想昏倒了過去,誤以為是他害死了二人。好在陶童機智,一句話便將士兵們打發了。
當聽到士兵們腳步聲漸漸遠去,張千帆這才敢將昏迷的方想抬起來背到了榻上,然後又出了帳篷,喊來三名信得過的手下,清理掉了朱晨的屍身,以及地上的血。
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
方想才醒來。
睜開眼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看著地圖的張千帆後,方想驀然坐起身,急問道:“張千帆,朱晨人呢?”
張千帆回頭,然後起身走到方想麵前跪下,抱拳道:“末將還請大王治罪!”
“你們真把朱晨殺了?”方想麵如死灰道。
張千帆點首,“朱將軍已經入土為安了!”
聽到這,方想又差點暈了過去,然後失聲痛哭道:“他可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呀,不知替我擋了不少刀和劍,你們卻擅自作主將他殺了!”
“大王,末將有罪,還請大王責罰。不過,朱將軍實在是難堪重任,德不配位,多少次是因他而喪失了良機。”張千帆解釋。
“可即便如此,將他貶職了或是打發了便是,何必非要殺了他?”方想道。
“可大王會這麽做嘛?”張千帆反問。
方想被氣得無言以對,想了想後又問:“對了,陶童呢?”
“陶將軍回他帳中歇息了。”
“派人去將他請來,”方想下令,“我定要治一下他的罪!”
許久之後,張千帆派去找陶童的士兵回來稟報,說是陶童既不在營帳內,整個營地都找遍了也沒見到其人影。
張千帆和方想都為之訝異,然後便發動更多的士兵去找陶童。
半盞茶功夫後,士兵們將營地裏裏外外都找了數遍,隻差掘地三尺了,都沒有見得陶童的身影。
“大王,陶童會不會是以為你會治罪於他,因此畏罪潛逃了呀?”張千帆問。
方想微眯著雙眼,沉吟一會道:“以陶將軍的性子,應該不會害怕我會治罪於他,除非。”
“大王!”張千帆發出一聲驚呼,“該不會陶將軍早就想好了不辭而別。”
隨後,方想下令,派出數百名士兵去將陶童給抓回來。
而這時候,陶童已經乘坐著輕舟到了一個叫留客鎮的小鎮上。
此時的陶童已經脫下了戰甲,換上了一身灰色的單衣。一到留客鎮,他便來到了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
客棧內的角落裏,坐著一個一襲黑衣的男人,男人頭上帶著鬥笠,隻點著幾盞油燈的客棧裏,很難看清楚他的臉。
陶童走到黑衣男人身旁坐下,然後拿起桌上的一壺酒,往空杯子裏倒了一杯酒。
“周成死了!”黑衣男人道。
“我知道,”陶童道,然後喝下一杯酒,“所以我已經脫離了方想這個扶不起的阿鬥。”
黑衣男人微微揚起嘴角,“天地人君要我轉告你,此番你立下大功一件,將來必有重賞。”
“那就還得勞煩閣下替在下謝過天地人君了,”陶童道,“既然周成那小皇帝已死,那下一步棋該怎麽走?“
黑衣男人拿起酒壺,一邊往陶童的杯裏倒酒一邊說道:“過兩日南湘王就會率兵出征攻打湖州,滅掉叛軍,生擒叛軍首領方想,立下大功,然後進京爭奪帝位。”
陶童笑了笑,“如此一來,這中原又落入到我們隱天的掌控之中了。”
“嗯!”黑衣男人點了點頭。
陶童歎了一口氣,“見叛軍大勢已去,而京畿的禁軍一直按兵不動,南湘王難以揮師北上造反,沒想到周成這小皇帝卻突然暴斃而亡,對於南湘王而言,真是天賜良機。”
“那是天賜我們隱天良機,這南湘王,不過是我們的傀儡罷了。”
……
晌午。
杭州城,秋意初現。
自從昨日此時城門關上之後,城門便一直緊閉著。
各種流言從昨日一直傳到現在,弄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以至於今日上街的人比昨日少了幾番,反倒是讓這秋意變濃了幾分。
這時候,葉飛則家中的院子裏,抱著自己女兒。沈蕭清、穀幽蘭和上官翎等人則坐在邊上,看著他是如何一步步將女兒從安靜到弄哭。
沒多時,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孩子終於哭出聲來了。
沈蕭清立即起身,一臉鄙夷地走到他麵前,用手輕輕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抱怨道:“就知道你會把囡囡弄哭!”
葉飛苦澀地扭動了一下嘴角,“我分明是想讓她高興些,誰知弄巧成拙了。”
說罷,葉飛便將孩子交到了沈蕭清手上。沈蕭清隻抱著哄了一會,孩子便不哭了。
“你看!”沈蕭清一臉得意地看著葉飛,看似在炫耀,“孩子還是跟我親些。”
葉飛頓時不高興了,正要反駁之際,突然間眼冒精光,然後躍向高空,抓住了一根射來的弓箭。
弓箭上綁著一張紙。落地之後,葉飛便將紙打開,看到紙上的內容之後,他難以置信道:“叛軍繼續前往湖州,估計今日便能抵達湖州。”
“太好了!”
聽到此消息之後,院子內其他人都為之興奮。叛軍去了湖州,也就是意味著,杭州暫時不用再打仗了。
隨後,葉飛便派沈蕭華將此消息告訴杭州知州大人,知州大人一聽到此事,便命人敞開了城門。
城門一打開,流傳的各種傳言便不攻自破。
到了下午,知州大人命人在知州府門前和杭州城門前放了炮竹,一是為了慶祝,二則是為了讓百姓們安心。
於是到了傍晚,彎彎的月兒剛爬上柳梢頭,杭州城百姓們便紛紛湧上街頭。通常隻有七月十五和元宵佳節才舉辦的花街,頭一次在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夜晚舉辦。
西湖湖畔邊上,人潮湧動,笑聲連天。
葉飛原本是想帶著女兒去逛花街,可因為女兒還小,沈蕭清沒同意,於是便將女兒托付給嶽母謝夫人照顧,他則帶著沈蕭清、穀幽蘭、上官翎、上官靜等人來到西湖邊上。
在燃放煙花之前,杭州知州登上高樓,當著眾人的麵說了一番話,並且提了一首詞。隨著絢爛多彩的煙花綻放在夜空,花街上熱鬧的氣氛推上了頂點。
煙花燃放完畢之後,人群漸漸散去,葉飛等人則是來到了一座橋上,沿著橋的一邊圍欄站成了一排。
葉飛站在最中間,左手摟著沈蕭清的腰,右手則牽著穀幽蘭的手,羨煞旁人。
沈蕭清的左邊,上官翎則在蘭若心交頭接耳,在說著悄悄話;穀幽蘭的右側,陸遜則拉著上官靜走到了橋下。
“靜妹妹,我們明日便要啟程回西蜀了。”陸遜皺著眉頭對上官靜說道。
上官靜有些驚訝,然後歎道:“走得這麽急呀。”
“出來已經有一些時日了,”陸遜說道,“其實師父原本早就想讓我接任掌門,如此一來他便好專注於朝中之事;可我為了報恩,也是為了來找你,所以便將此事推遲了。此番回去之後,估計以後幾年內,都不會再離開了門派了。“
聽陸遜說到這,上官靜低下了頭。
“陸遜師兄,你當真是為了我而來?”她問道。
陸遜點頭,“那是自然!今天早上,我便找你姐姐聊過,問了她是否同意你我的婚事,你姐姐說隻要你肯答應,她便不會反對。”
“啊!”上官靜抬眼看著陸遜,不禁紅了臉,“陸遜師兄,你真的願意娶我嘛?我可不像姐姐那樣會武功,也不像幽蘭姐姐那樣有本事,更不像沈姐姐那般好看。”
“可你是靜妹妹呀,”陸遜道,“在我眼中,你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了。”
上官靜怔住了,想了想後扭頭看向左側,看向了正在和穀幽蘭以及沈蕭清二人有說有笑的葉飛,然後默默地歎了一口氣,收回目光低下頭來。
陸遜臉色一沉,視線繞過了眼前的上官靜看向了葉飛。
“你也喜歡上他了吧?”陸遜突然說道。
上官靜一驚,然後看著陸遜。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心裏已經有了他。”陸遜道。
上官靜捏緊了拳頭,隨之一行熱淚落下。
“陸遜師兄,你當初為何不早點來接我回去?”上官靜問道,終於說出了一直憋在心裏的一句話。
陸遜啞口無言,懊惱不已。
過了亥時,葉飛等人便返回家中。
今夜,葉飛去了穀幽蘭的房間。
妝台前,剛脫去外衣的穀幽蘭取下簪子,然後拿著梳子一遍又一遍地梳著長發。
葉飛則坐在一旁的桌上,看著一封封天黑之後送到的密信。
“夫君!”穀幽蘭起身走到葉飛的身後,然後前身貼著葉飛的後背,用雙手勾住了葉飛的脖子,“剛才打水進來之前,我看到靜妹妹躲在井邊的樹下哭著。”
“是因為陸遜吧?”葉飛放下手上的信,然後翻過身,將穀幽蘭橫著抱起,接著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陸遜這兩日便要走了。”葉飛接著道。
“跟夫君也有關係。”
“我?”
穀幽蘭鄙夷地掃了葉飛一眼,“夫君莫要裝傻了,你心裏想必明白,依我之見,你還是去找靜妹妹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