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姐妹

  入了房間，擔心待會上官翎等人會來鬧洞房，葉飛便將房門給閂上。


  轉過身，看著坐在婚床邊上的上官靜，有些微醺的他笑了笑，然後緩緩走了過去。


  “靜妹妹！”他一邊說道，然後走到上官靜身旁坐下。


  一旁的上官靜似乎有些緊張，身子往另一邊挪了挪，和他保持著一個距離。


  葉飛看向上官靜，道：“靜妹妹，今日起我便是你的郎君了，你還怕我嘛？”


  一旁的上官靜搖了搖頭，然後手指向麵前那擺著交杯酒、白布和棗生桂子的桌子。


  看了一眼桌子後，葉飛當即心領神會，於是走上前，端著放置著酒壺和兩個酒杯的盤子回到上官靜身旁。


  往兩個杯子裏倒了酒後，葉飛分別用兩隻手將兩杯酒舉起，繼而將其中一杯遞給了上官靜。


  “喝完交杯酒，就可以揭下蓋頭了，靜妹妹一日不吃東西，應該餓了吧？”


  上官靜搖了搖頭，然後主動將手伸過來。


  兩人交杯，就在葉飛即將把酒喝下時，突然間，麵前的上官靜將右手上的酒潑在了他的臉上。


  瞬間，葉飛怔住了！

  隨即，上官靜發出一聲嬉笑。


  聽著這笑聲，葉飛頓時瞪大了眼睛，驚呼：”你不是靜妹妹，你是。”


  葉飛話還未說完，眼前的上官靜突然自己揭下了蓋頭。


  正如葉飛所預料的那般，眼前之人並非上官靜，而是上官翎。


  “哈哈哈！”上官靜發出大聲的笑，“沒想到你也會今日吧！”


  葉飛氣得麵色鐵青，咬牙切齒。


  “該不會生氣了吧？鬧洞房而已！”上官翎拍了一下葉飛的肩膀。


  葉飛搖了搖頭，“好吧，我認了！好你個上官翎，等著！”


  “葉飛，讓你更想不到的是，此主意是沈娘子出的。”上官翎道。


  葉飛苦澀地扭動了一下嘴角，還真是沒料到沈蕭清也會出此壞主意。


  頓了頓，他問道：“靜妹妹人呢？快把新娘子還給我！”


  上官翎向葉飛伸出手，道：“沈娘子特意叮囑過，要你給個大紅包，否則今晚就讓你獨守空房。”


  葉飛訝然，尋思著沈蕭清這壞點子還真多，於是便不情不願地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交給了上官翎。


  “這可是我平日裏偷偷攢下來的私房錢！”


  接過銀票打量了一番後，上官翎歎道：“沈娘子說的果然沒錯，師兄你果然藏了不少私房錢。”


  說罷，上官翎又伸出手，道：“剛才那一份是我的，沈娘子也得要一份。”


  “沒了，都給你了！”


  上官翎將銀票收入懷中，聳了聳肩，“既然如此，師兄今晚可就別想見到新娘子了。”


  說罷，上官翎便要離去。


  葉飛立馬起身將上官翎攔住，然後走到房間東南角邊上的一個青釉瓷瓶前，將瓷瓶舉起來，瓶口對著下方，搖晃了幾下。


  很快地，便有一摞銀票從瓶子裏流了出來。


  見此情形，上官翎驚呼：“師兄，你居然還有這麽多銀票，看來沈娘子說的一點都沒錯！隻不過，這新房不是為靜妹妹準備的嘛，你何時進來將這些銀票塞到這瓶子裏？”

  葉飛鄙夷地看著上官翎，道：“你猜！師弟你可不知，為了不被沈蕭清發現我這私房錢，我可是費盡了心思！”


  說罷，葉飛從地上撿起那一摞銀票，先抽出兩張百兩的銀票給上官翎，“這二百兩是給沈蕭清的！”


  說著，葉飛又掏出兩張百兩的銀票，“還有這二百兩，是給你的封口費，待會見到沈蕭清，你知道怎麽說吧？”


  上官翎點頭，咧著嘴笑道：“師兄你盡管放心，我定會守口如瓶！”


  “那我的咧？”突然間一個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葉飛一驚，看向屏風處，隻見穀幽蘭緩緩從屏風後走出。


  “幽蘭，你怎麽也在？”葉飛疑問。


  穀幽蘭走到葉飛麵前，向他伸手討要銀票，“我自然也是來鬧洞房的！”


  哀歎一聲後，葉飛撓了撓頭，然後極其不情願地將一張銀票給了穀幽蘭，嘴上一邊抱怨：“幽蘭，我以為你是最懂事的，你怎麽也跟著他們胡來。”


  穀幽蘭笑盈盈地接過了銀票，小心翼翼地折起來放在袖口裏，然後又道：“夫君，我也要封口費。”


  葉飛瞠目結舌，頓時感覺到心如刀割，這些私房錢可都是辛苦攢起來，所有的辛苦都快付之東流。


  當接過銀票後，穀幽蘭十分高興地說了聲“謝夫君”，然後和上官翎一起被葉飛給轟出去了。


  “誒，葉飛，你還沒見到我妹妹呢！”上官翎在外頭拍著門說道。


  葉飛沒有理會上官翎，而是走到桌前坐下，連續喝了幾杯酒，壓一壓心中的怒氣。


  當上官翎和穀幽蘭二人走遠了以後，他才起身，走到了屏風之後，找到了躲在書房裏的上官靜。


  上官靜並沒有戴著蓋頭，看到葉飛後害怕地低下頭。


  “靜妹妹，你居然和他們一起耍我。”葉飛道。


  “葉飛哥哥，我可沒有，”上官靜抬眼看著葉飛矢口否認，“沈姐姐說鬧一下洞房，讓大家和相公都高興高興，我也覺得挺好，於是便答應了。葉飛哥哥，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葉飛走到上官靜麵前，坐在椅子上的上官靜仰望著他，小手緊張地扯著身上的裙子，衝著葉飛笑了笑。


  看著上官靜經過粉飾之後精巧明豔的臉蛋，葉飛忍不住彎腰，湊上前親吻著她。


  一陣後，葉飛直起腰，然後將手上的銀票遞給緩緩睜開眼睛的上官靜，“靜妹妹，這可是我所有的私房錢了，從今往後就交給你來保管了。”


  “啊！”上官靜愕然，“可是萬一沈姐姐問起來我該怎麽辦？”


  葉飛用手輕撫了兩下上官靜的腦袋，“靜妹妹，你可是最乖最聽話的，要是小清問起來，你就騙她說你什麽都沒看到。”


  “可是。”


  葉飛用手捂住上官靜的手，另一隻手則拉著上官翎左手，牽著她往床邊走去。


  喝過交杯酒後，葉飛問道：“靜妹妹，你還怕我嘛？”


  上官靜笑著搖了搖頭，“本來還是有些怕的，可剛才見葉飛哥哥被姐姐和幽蘭姐姐索要了那麽多銀票，也就不怕了。”

  “那好吧！”葉飛苦澀一笑，然後伸出雙手去解開上官靜前領的扣子。


  好一陣後，他輕輕推著上官靜躺了下來，然後說道：“靜妹妹，從今以後，那就多多關照了。”


  上官靜微微睜開眼睛，嚶嚀一聲。
……

  夜已深。


  葉府東北角的庭院裏。


  帶著滿心的歡喜去鬧了洞房後，回到自己的住處時，上官翎則是一臉的落寞。


  院子裏。


  蘭若心坐在秋千上，一直在等著她回來。


  “鬧完洞房回來了？”蘭若心看著上官翎問道。


  上官翎點了點頭，然後將懷裏掏出一疊銀票交給了蘭若心，笑道：“也算是沒有白忙活。”


  接過銀票收到懷裏之後，蘭若心往旁邊挪了挪，給上官翎讓出了一個位置。兩人一邊輕輕蕩著秋千，一邊在乘涼。


  “從今以後，他就從你師兄變成你妹夫了。”蘭若心道。


  “是呀！”上官翎感慨，然後看向蘭若心，“若心，妹妹終於出嫁了，也算是了卻我的一大心願。今後你可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要到哪裏住？”


  “你打算離開了嗎？”蘭若心問。


  上官翎點頭，然後挽住了蘭若心的手，“你知道你一向不喜歡熱鬧，是為了我才待在這種繁華的地方。”


  “我覺得這裏挺好的，”蘭若心道，“依山傍水，也算是僻靜，平日裏若想去買些胭脂水粉或是逛逛市集，也無需多久便能到杭州城了。”


  “隻要你不介意就行，我不想因為我而委屈了你。”上官翎道。


  蘭若心將腦袋倒向上官翎的肩膀，閉著眼睛說道：“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而且留在這裏，既有你前生的師兄，又有你今生的妹妹在，也能相互有個照應。”


  “說的也是，”上官翎點了點頭，“不過你哪天想離開了，就跟我說，無論是天涯還是海角我都會陪著你。”


  蘭若心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閉著眼睛說道：“和何挽舟比起來，你更溫柔也更體貼。”


  倆人偎依一陣後，蘭若心突然睜開眼睛，再三猶豫問道：“此生你是女兒身，你有沒有想過要嫁人呀？”


  上官翎撲哧一聲，“若心，我雖是女兒身，可依舊是男兒心呀，我讓我如何嫁給一個男人！”


  蘭若心欲言又止，然後閉上眼睛。


  今日在送上官靜出門上轎之前，她看到，在給上官靜披上蓋頭的那一刻，上官翎忍不住落淚了。


  或許在旁人看來，身為姐姐的上官翎是為妹妹的出嫁而感動落淚，可她心裏很清楚，上官翎其實是羨慕上官靜。


  她雖然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心疼，心疼上官翎所忍受的煎熬和痛苦。


  “翎，”一陣後蘭若心又開口，“若是有朝一日你想嫁人了，就跟我說。”


  聽到這，上官翎兩眼直瞪，看向蘭若心時，發現閉上眼睛的蘭若心臉上在流著淚。


  “傻姑娘！”上官翎為蘭若心拭去臉上的淚，“別胡思亂想行嗎，這輩子就死心塌地跟著我好嘛？”

  蘭若心連連點頭答應。
……

  清晨。


  臨近中秋，西湖上，以及湖岸邊上的林子裏飄蕩著霧氣。


  溫馨喜慶的新房裏。


  醒來之後，上官靜先是一愣，然後偷偷扭頭，看著躺在一旁的葉飛。


  葉飛還在熟睡，呼吸平緩，睡得很安詳。


  她笑了笑，明亮的雙眼一直定定地看著葉飛。


  雖說她第一次見到葉飛是在去年，龍虎山上，可她第一次聽說到葉飛時，卻是在五六年以前，從她姐姐上官翎口中。


  當時姐姐對葉飛的形容，幾乎是一個完美動無可挑剔的男子。對於當時情竇初開的她而言，很難不去幻想這樣的男子會是如何一般模樣。


  雖說後來到了西蜀，在青城山陰陽派裏，陸遜師兄經常將葉飛貶得一無是處，而且還形容得凶神惡煞，可她卻聽其他師兄姐們說到，陸遜曾經千裏迢迢跑去紹興參加沈家的比武招親，想要娶江南第一美人沈蕭清，最終卻是葉飛娶了沈蕭清，因此才會對葉飛頗有成見。


  後來，她又聽姐姐上官翎說，因為陰陽派掌門趙佑川經常在弟子們誇讚葉飛天賦異稟，且常常感歎遺憾未能將葉飛收作徒弟，所以讓同樣年少成名、天賦異稟的陸遜心生嫉妒。


  也正是因為此，讓她對葉飛產生了更多的幻想。


  到後來聽說了葉飛的死訊之後，害得她為一個素未謀麵、僅靠想象的人傷心難過，怕被人知道，她隻能躲起來偷偷傷心難過，在姐姐上官翎麵前不僅得裝成一副若無其事，還得去安慰上官翎。


  就在她已經做好了將這份特殊的情愫永遠塵封在心底，如同保留著一個朦朧的美夢，葉飛卻突然出現在了龍虎山，她的麵前。


  一時間，她當初對所有葉飛的幻想全都被充實，仿佛是美夢成真一般，她內心對他那種情愫和向往，便從虛無縹緲的想象和夢境之中，逐漸變得真實而難以自控。


  可當時看到和葉飛一同前來的沈蕭清，上官靜內心驚歎不已，尋思著所謂的神仙眷侶，應該就是如葉飛和沈蕭清二人一般，讓她自卑不已，也讓感受到了美夢破碎的痛苦，隻覺得自己配不上葉飛。


  到後來到了紹興沈家，照顧著懷有身孕的沈蕭清，並且能夠經常接觸到葉飛，讓她高興不已，也讓她備受煎熬。在當時的她看來，當時應該是輩子最靠近的葉飛的時候。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如姐姐所要求的那般，嫁給了葉飛。


  那夜在葉府北麵那間宅子裏，當葉飛溫熱的氣息迎麵而來，那種夢境被充實的感覺是如此的不真實。


  收回這些關於葉飛的思緒，上官靜笑了笑。


  突然間，一直被她所注視的葉飛睜開眼睛，然後看向她。


  上官靜一怔，下意識地將蓋在身上的薄被往上提了提。


  隨即，葉飛伸出手，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葉飛哥哥！”


  “你我都成親了！怎麽還叫葉飛哥哥呀？”


  “還是叫葉飛哥哥吧！”想了一陣後上官靜羞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