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沈家兄弟
在馬車上待了一會的功夫後，無邊道長便離去。
無邊走後，葉飛忍不住歎道：“師叔總是這麽來去無蹤。”
沈蕭清茫然地點著頭，然後好奇問道：“相公，無邊道長是你前生的師叔，按理說應該花甲之年了，可為何看上去隻四十多歲。”
“應該是某種禁術，就和我借屍還魂起死回生一樣！”葉飛猜測，“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莫語小和尚嘛？他至少有幾百歲了，不知為何是個孩童之軀。孩子的體魄和經脈都未長成，因此會限製其內力和功法的修成。我有些擔心，師叔會不會和莫語小和尚一樣，有朝一日也成為一個孩子。”
“他沒跟我說是何種禁術？”
葉飛搖頭，“師叔一向愛吊人胃口，你問他什麽，他都隻會告訴你，到了該讓你知道的時候會告訴你。”
沈蕭清對此十分認同，“不僅是他，就連武當章道長和陰陽派的趙道長亦是如此。”
“對了，”葉飛突然想到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娘子，那你可有打算勸說嶽父嶽母他們到西蜀去躲避戰亂？”
沈蕭清看向葉飛，“相公意下如何？”
“最好還是去吧，”葉飛道，“帶著我們的女兒一起去。”
沈蕭清頓時臉色一陰，“如此一來，那我豈不是要和囡囡分別了？”
“可娘子你想讓她跟著我們涉險？”葉飛問。
沈蕭清眉頭深鎖，然後低頭看著懷裏的女兒。似乎是母女之間存在著感應，所以她懷裏的女兒突然哭出聲來。
沈蕭清連忙輕聲去哄，葉飛也湊近，向自己的孩子扮鬼臉做怪聲，嚐試將女兒逗笑。
夫妻二人哄了好一陣，孩子終於才不哭。
“相公，囡囡才這麽小，我不忍心和她分離。”沈蕭清道。
葉飛伸手將沈蕭清攬入懷中，輕聲說道：“娘子，你若是舍不得囡囡，就和嶽父嶽母一起到西蜀去吧。孩子有你照顧，我也放心一些。”
“可是，如此我便見不到相公了。”沈蕭清抬眼看著葉飛道，臉上寫滿了委屈。
葉飛哀歎一聲，“可總得有取舍呀！不過隻希望這亂世不會出現，或是盡快結束，如此一來，我們這些尋常百姓才能過上這安穩太平、闔家團圓的日子。”
晚上，二人來到距紹興還有四十多裏的小鎮。出於為孩子考慮，二人便到鎮上的一家客棧過夜，到了第二天天亮之後才繼續趕路前往紹興。
臨近正午時分，終於到了紹興城。
一入城，葉飛便立馬到城裏的沈行鏢局寫了封密信，讓人八百裏加急送往汴京的神刀閣；除此之外，他也給身為刑部尚書兼秘閣閣主杜寬也寫了封信，提醒杜寬這幾日要格外小心留意。
離開了鏢局後，葉飛和沈蕭清帶著女兒回到了娘家。
一聽說二人回來，謝夫人便立馬從杜鵑園趕來桃園，從沈蕭清手上奪走了孩子。
“囡囡，好些日子沒見到外祖母了吧？可有想外祖母呀？”謝夫人抱著孩子問道。
沈蕭清不悅地哼了一聲，以抱怨的口吻道：“母親，自從囡囡生下來後，你隻在乎她都不在乎女兒了。”
謝夫人瞥了沈蕭清一眼，“你都是做母親的人，哪裏還需要我來操心。更何況你不是還有葉飛嘛？哪裏輪得到我？”
沈蕭清哭笑不得，一陣後便向謝夫人說起了到西蜀躲避戰亂一事。
謝夫人聞言，大驚失色，“啊！女兒，這叛軍好不容易才解決，怎麽又要出亂子了呀。”
沈蕭清麵露急色，搖著頭道：“母親，你小聲些，此乃天機！”
謝夫人遲疑地點了點頭，“此事我可做不了主，還得找你父親。”
“你去和父親商量呀，父親他多半會聽你的話。”
謝夫人兩眼眯縫得極小，然後走到前來，將孩子遞給了身後的丫鬟，看著葉飛和沈蕭清二人道：“女兒呀，你有所不知，你父親最近心裏頭有心事，不僅話少了，人也古怪了不少。”
“這是為何？難不成是因為年紀大了？”沈蕭清十分困惑。
猶豫了一番後，謝夫人向沈蕭清湊近，小聲說道：“是因為你三叔？”
“啊！”沈蕭清詫然，“三叔！母親，三叔向來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怎會令父親不快？”
“估計是因為三叔橫空出世，聲名鵲起，風頭蓋過了嶽丈大人。而嶽丈大人乃一家之主，一直以來也是同輩中最為出色的一位。如今三叔突然遠超過他，所以他心裏頭不好受了吧。”葉飛這時候說道。
謝夫人訝異地看著葉飛，問道：“姑爺，你怎知此事？”
“其實我當初早就看出了些端倪。”葉飛回答。
謝夫人連連點頭，“姑爺你說的沒錯，自從你三叔那晚一戰成名之後，老爺心裏頭便有些失落。倒也不是因為嫉妒你三叔，而是覺得他不如三叔，不配當這家主。而且，你父親一直以來都是同輩兄弟中的佼佼者，又是長兄，如今被你三叔超過了，心裏頭當然很不好受。“
“原來如此，”沈蕭清點著頭說道，“那母親，父親近來與三叔那邊可有來往？”
謝夫人直搖頭，“你三叔最近似乎在閉關修煉，所以都沒看到人，倒是你三嬸和沈蕭華來請安過數次。”
“那父親沒讓他們難堪吧？”
“倒也不會，你父親那是跟自己過不去，頂多是不會給你三叔好臉色看，不至於遷怒於到華哥兒和你三嬸頭上，”謝夫人緊鎖著眉頭說道，”不過，我聽你父親最近的意思，應該是打算將這家主讓給你三叔了。你剛才不是說想要我們到西蜀避亂嘛，正好也算是有個由頭了。”
“啊!母親，父親當真是這麽想的？可要是到西蜀避亂的話，二叔和三叔他們也得一起去呀，難不成要就此分家了嘛？”沈蕭清驚道。
原本按理說沈家上一輩的這三房早該分家了，可因為沈玉、沈汴和沈卓三人兄弟情深，因此一直沒有分家。
謝夫人苦著臉搖了搖頭，“那得看你父親的意思了，此事我也做不了主。”
在桃園裏呆了沒多久，謝夫人便高高興興地抱著外孫女走了，沈蕭清也跟隨著一起去，也是為了去看望一下父親沈玉。
在桃園喝了一陣子的茶後，葉飛便也動身，到三房那去見沈卓。
謝夫人所言沒錯，沈卓進來的確是在閉關修煉當中。所以是沈蕭華及其母親招待了葉飛。
一見麵，沈蕭華便告訴葉飛一個好消息，他的妹妹沈蕭欣再過不久便要成親了，叮囑葉飛無論如何都要回來喝她妹妹的喜酒。
聽到此消息後，葉飛眉頭一皺，問道：“欣姐兒是要嫁到哪個人家？婚期何時？”
“姑爺，正是你們杭州城中孫家。本來我和老爺都不想讓妹妹嫁那麽遠，可是想到在杭州有你和清姐兒作為照應，也不怕孫家的人欺負到她頭上，所以才同意了那門親事。”三嬸說道。
“孫家是不錯的人家，我幾年前便與孫家的家主打過交道。”葉飛笑道。
聽葉飛這麽說，三嬸和沈蕭華對視一笑。
“聽姑爺這麽說，我和你三叔算是放心了。”
“母親，前陣子我們在杭州的時候，我和父親便與孫家家主，以及未來的妹夫打過不少交道，所以你盡管放心，妹妹不會嫁錯人的。”沈蕭華道。
三房夫人白了沈蕭華一眼，鄙夷道：“華哥兒，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何時才成親給為娘的生個大胖孫子呀？”
沈蕭華苦澀一笑，“母親，不是在談論妹妹的婚事嘛？為何又說到我頭上來了？”
三房夫人看向葉飛，“姑爺，這紹興城中合適的姑娘，華哥兒都瞧了個遍了，沒一個看上的，還得勞煩你打聽打聽，看看杭州城內可有合適的姑娘？以我們沈家、姑爺還有如今老爺在江湖上的地位，在杭州找個好點的親家應該不難吧。”
聽了三房夫人這番話後，葉飛皺了一下眉頭，大概明白沈玉為何不想當這沈家家主了。如今沈家內，覺得沈卓地位高過沈玉怕是不在少數。
“三嬸，”葉飛開口，“隻怕欣姐兒的婚事，得往後延一延了。”
“啊！姐夫，這是為何？“
葉飛沒有回應，而是起身說道：“三叔何時有空閑了，讓他來找我一趟吧，我有要事要跟他商量。”
說罷，葉飛便離去。
讓他沒想到的是，隨後他回到桃園沒多時，沈卓便趕來了。
“三叔，這麽快就來了！”
沈卓坐到了葉飛麵前，道：“剛才你三嬸突然找到我，跟我說你想讓欣姐兒的婚事往後延一延，要我找你問清楚；然後，華哥兒又告訴我，說你有要事要找我商量。不過，葉哥兒，所謂的要事應該不是欣姐兒的婚事吧？”
“嗯！”葉飛點頭，“三叔，這好日子，怕是沒幾天了。”
沈卓一驚，不過並沒有疑問。他知道，葉飛既然這麽說了，那應該有他的理由，也不會有錯。
“你說欣姐兒的婚事要往後延，便是因為此吧？”沈卓又問。
葉飛點頭，“不僅如此，而且怕是幾天後，我們沈家的人得離開江南，前往西蜀躲避戰亂。”
“戰亂！”沈卓又是一驚，然後點頭，“我明白了，那我這就回去告訴夫人和欣姐兒。”
“三叔，這隻是我的建議，當然要不要去西蜀，最終取決於你們，包括欣姐兒的婚事。”葉飛道。
沈卓皺了一下眉頭，“葉哥兒，此話何意？大哥他們去不去西蜀？”
見葉飛點頭，沈卓又道：“既然大哥去了，那我們自然也會跟著去。”
隨後，葉飛便將剛才謝夫人說的話轉述給了沈卓。
沈卓聽了之後，頓時臉色難看，然後捏著拳頭道：“大哥真是這麽想的嘛？”
“三叔，嶽丈大人向來好麵子，想必你也清楚。如今你名氣和實力都遠超了他，他自然心裏覺得不好受。當然，此事也怪不得三叔你。隻是，要想破除嶽父大人心中的隔閡，最好還得三叔你親自去跟嶽父大人說清楚呀。”葉飛道。
“可是，葉哥兒，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善言談。”沈卓苦著臉道。
葉飛笑了笑，“話不在多，有酒也行。”
沈卓連連點頭，突然話鋒一轉道：“葉哥兒，聽說你將那靜姑娘納進門了，可喜可賀呀。”
“三叔，此事都過去了好幾月了，你這道喜未免遲了。”
沈卓嘿嘿傻笑，繼而小聲道：“葉哥兒，說實話，欣姐兒那門婚事，我不甚滿意，隻是懶得與你三嬸爭辯才答應了。若是這回真的耽擱了，將來還得勞煩葉哥兒幫忙找個好人家了。”
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沈蕭清才獨自一人從杜鵑園回來，女兒則留在了謝夫人那裏。
而與此同時，沈卓則抱著一壇酒來到了杜鵑園。
得知沈卓來後，謝夫人頗為驚訝，沈玉則讓謝夫人轉告沈卓，稱其染了風寒，不方便見人。
謝夫人並沒有這麽做，她已經猜到，沈卓今晚來訪多半是因為葉飛的緣故，於是便違背了沈玉的意思讓沈卓進來，而她則抱著外孫女到另一間屋子裏去了。
看到沈卓進來後，沈玉頗為意外，然後不悅道：“三弟，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閉關修煉嘛？”
“出關了，”沈卓道，然後走到沈玉身後，“大哥，我帶來一壇三十年的陳釀，我們兄弟兩已經好久沒一起痛飲過了。”
沈玉頗為吃驚，問道：“三弟，你有心事？”
“嗯！”沈卓隻點了點頭，隨之便往碗裏倒滿了酒。
連喝了三碗酒後，他微紅著臉道：“大哥，我記得當初母親臨走前，曾經拉著我們三兄弟的手，叮囑我和二哥時刻記得長兄為父，那時候我還不到十五歲。”
“後來我成親成家到為人父親，可都是大哥和嫂子給我張羅籌辦的。”
說著，沈卓不禁紅了眼眶，“大哥，我是個木訥的人，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可我心裏一直明白，當年要是沒有大哥，我們沈家早就垮了；要是沒有大哥，我們這家子的人早就散了。”
“所以，大哥，在我心中，你永遠是兄長，也永遠是一家之主。將來無論你到哪，你沈卓，你的三弟，都將永遠跟隨著你。”
說罷，沈卓拍了一下桌子，然後醉倒在了桌上。
看著沈卓，沈玉笑著喝下了一碗酒。
“傻弟弟，你想麻煩我到什麽時候呀？”
“不過，我就想照顧著你們，一直都照顧著你們，因為我是你們的大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