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蕭夫人
等到天亮醒來之後，葉飛便去找到了沈蕭清，向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告別。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依依不舍地說道：“囡囡，爹爹不在的時候，記得要乖乖聽你娘的話哦。”
一旁的沈蕭清默默地看著，直到葉飛望向她，她兩眼放光，隨著陰著臉道：“相公，記得你上一次去汴京時，過了三年多回來。所以我好擔心，擔心又要再等三年才能再見到相公。”
葉飛抱著孩子走到沈蕭清麵前，然後額頭貼著沈蕭清的額頭，“娘子，你放心吧，這次絕對不會讓你和囡囡等太久。”
沈蕭清吸了一下鼻子，眼淚隨之落下。
見她如此，葉飛甚是心疼，便道：“娘子，又害你為我擔心難過了。”
沈蕭清搖了搖頭，解釋道：“舍不得和相公分開。”
葉飛將女兒放到桌上，然後捧起沈蕭清的臉，道：“我也舍不得娘子。隻願早日天下太平，我們便能安居樂業了。”
“相公！”
到了巳時，葉府門前。
葉飛親自將沈蕭清和上官靜兩位娘子送上馬車，擔心二人在途中會遭遇埋伏，上官翎和蘭若心二人親自護送二人前往紹興。
在上馬車之前，上官靜忍不住哭了；受到上官靜的影響，沈蕭清也在馬車緩緩駛離之後低頭啜泣。
看著馬車走遠了以後，穀幽蘭便葉飛說道：“夫君，我們也走吧。”
葉飛收回視線，連連點頭。
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兩人來到杭州城碼頭。
由於是正月初二，大多數人船家都已經停運，兩人便站在碼頭邊上的一顆大石邊上等著。
“夫君，記得幾年前那次去汴京的時候，我來晚了一步，來到碼頭時你已經走了。後來聽說你被隱天所殺，我悲痛欲絕，後悔當時沒能趕上見你最後一麵。”穀幽蘭挽著葉飛的手道。
“此番我去汴京，你已經是我娘子了。”葉飛笑道。
“雖說此番我來送夫君了，可我在想，還有什麽心裏話是要對夫君說的。”
“那你可有想到了？”
穀幽蘭搖頭，“本來有的，隻不過昨晚我都已經說給夫君聽了。”
“哪句話呀？昨晚我們說了好多的話。”
穀幽蘭臉蛋微微變紅，隨後低下頭輕聲說道：“我心裏有夫君呀，很喜歡夫君。”
葉飛甚是高興，然後湊上前往穀幽蘭臉上親了一口。
當過了午時沒多久後，終於有船要前往蘇州，於是在穀幽蘭的目送之下，葉飛坐上了前往蘇州的船。
“夫君，記得給我寫信！”穀幽蘭道。
“一定！”葉飛答應，然後站在甲板上不停地向穀幽蘭揮手。
船隻還沒走遠，穀幽蘭便轉過身，不想讓葉飛看到自己的軟弱。
見此情形，葉飛便知她哭了，心裏頭十分沉重。
……
夜已深。
在上官翎和蘭若心護送之下，沈蕭清抱著女兒回到娘家。
得知到她連夜歸來之後，原本已經入睡的沈玉和謝夫人立馬更衣，前往桃園。
到了桃園，謝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將自己備好的紅包給了自己的外孫，然後從沈蕭清手上接過了孩子，抱著孩子上樓去了。
沈玉則憂心忡忡地看著沈蕭清問道：“清兒呀，真出亂子了？”
沈蕭清點頭，“十萬叛軍在京畿起兵造反，汴京城岌岌可危。”
“十萬！”沈玉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
“所以相公才讓我立馬回來，帶著家裏人前往西蜀。”沈蕭清道。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越快越好。”沈蕭清道。
沈玉陰著臉連連點頭，接著又問：“對了，葉飛人呢？”
“他去汴京了。”
“啊！不是說汴京出亂子了嘛，他為何這時候還要去汴京！”
沈蕭清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繼而看著沈玉道：“父親，你快去告知二叔和三叔那邊，要他們趕緊收拾行囊，若是可以的話，我們明日便啟程。”
“此事我已經跟你二叔和三叔商量過了，他們那邊都已經做了準備，明日應該能夠啟程。”沈玉道。
“如此甚好，對了，父親，若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是到外祖母家探親去。”
父女二人商量了一陣後，謝夫人才樓上下來。
得知葉飛去了汴京之後，謝夫人訝然，然後便和沈玉離去。
離開了桃園之後，二人先後找到了沈卓和沈玉，通知二房和三房的人收拾東西，明日下午離開紹興。
原本沈卓和沈蕭華父子二人打算留下來，為朝廷和百姓盡一份力，可擔心前往西蜀會遭遇到隱天的襲擊，隻能靠沈卓護送，於是父子二人也隻能隨著一起前往。
到了第二日正午，沈玉設宴，將大房、二房和三房全都喊來杜鵑園。沈蕭清回來了，沈家的年飯才勉強算是完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了葉飛。
吃過午飯之後，沈家的人都各自去收拾行禮去了，沈蕭清則和上官靜將上官翎和蘭若心二人送到了側門。
“沈娘子，我妹妹就拜托你照顧了。”上官翎對上官靜道。
沈蕭清點頭答應，“你盡管放心，我定會照顧好靜妹妹和她腹中的孩子的，別忘了，如今我和靜妹妹已經是家人了。”
“姐姐，”上官靜上前抱住了上官翎，“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到時候記得和葉飛哥哥來找我們。”
“放心吧，”上官翎輕拍了兩下上官靜的後背，“妹妹，替姐姐照顧好母親。”
當上官翎和蘭若心坐著馬車走後，上官靜又一次忍不住哭了。
“靜妹妹，你可別太難過，小心將來你腹中的孩子生出來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沈蕭清安撫。
“上嘛？”上官翎立馬強迫自己停止哭泣，“可是沈姐姐，我心裏真的好難過。我不想離開葉飛哥哥，也不想離開姐姐，離開任何人。”
“傻姑娘，這人活著本來就是迎接一次次的生離死別！”沈蕭清感慨道。此番感慨，是當初她以為葉飛死去的那三年所領悟而來。
“不過，每一次離別，都是為了下次更好的重逢，”她接著說道，“隻願老天爺能夠今早歸還那太平盛世。”
上官翎和蘭若心離開沒多久後，沈家眾人也離開。一家子三十多口人，一共要六架馬車才能裝得下，此外還得需兩輛馬車需要托運行囊，可謂是陣仗不小。
從沈莊到紹興城門，一路上有不少人前來向沈玉問去向，沈玉都說是娘舅家小兒子要成親，便帶著一家老小前去喝喜酒。
終於，當出了紹興城門之後，沈玉才鬆了一口氣，生怕自己說漏嘴了或是說錯話了。
沈家一行人並沒有走水路，而是走陸路先去潭州，到了潭州與楊雲鬆跟楊雲鬆和丹青夫婦會麵之後，再一起前往西蜀。
五天之後。
沈家一行人順利來到了潭州。
提前收到葉飛來信的楊雲鬆親自到潭州城門口迎接。
到了楊府之後，沈家一行人先是在楊府歇息了兩天，然後才接著趕路。
和沈蕭清久別重逢之後，楊雲鬆的妻子丹青十分高興。看了一眼葉飛和沈蕭清的女兒之後，丹青姑娘便想要讓兩家結下娃娃親。
“丹青，此事我可做不了主，還得問下葉飛的意見。”沈蕭清道。
“不必問他了，”丹青搖了搖頭，“整個江湖上不是都在傳，葉飛他夫綱不振嘛？”
沈蕭清不悅地哼了一聲，像是受到了重大委屈的似的，“若真是夫綱不振，那他怎能娶那麽多小娘子。”
丹青看了看四周，然後湊到沈蕭清耳邊，說道：“小清，你實話告訴我，葉飛他納妾，你心裏麵不生氣嘛？”
“生氣有何用？”沈蕭清努了努嘴，“他照樣還不是該娶就娶，我所能要求的，便是要求我在他心裏頭排第一位。”
“那你會不會和那幾個小娘子背地裏爭風吃醋呀？”
“這倒不會，”沈蕭清搖著頭道，“這幾個小娘子，都是我事先便見過的，也算是經過我首肯。無論是幽蘭還是靜妹妹，都是不爭不吵不鬧的性子，反而是我，時常會跟相公生氣較勁。有時候我總是在想，可是我性子不好，不如那幾位娘子貼心。”
“那葉飛呢？他應該對你最好吧？”
“嗯！”沈蕭清點了點頭，“大家都說葉飛他最在乎我，不過，我也如此覺得。”
說罷，沈蕭清眯著眼睛，難為情一笑。
“聽到這麽說，那我也就放心了，”丹青笑著說道，“當時我聽雲鬆說葉兄弟又納了妾時，我就一直為你擔心，怕你心高氣傲受不了如此委屈，更擔心你被他冷落。”
沈蕭清哀歎一聲，“可沒辦法，誰讓我一門心思隻有他，無可自拔，就像楊大哥對丹青這般。”
丹青突然不悅地哼了一聲，埋怨道：“男人每一個是好東西！當初得知葉兄弟又納了妾，楊雲鬆曾問試探性地問過我，倘若他也納妾，我會不會生氣？”
“那你怎麽回應？”
“我就直接告訴他，若是他敢納妾，我就立馬和離。他若不肯，我就立馬一頭撞死在他麵前。”楊雲鬆道。
聽到丹青這麽說，沈蕭清忍不住捂著嘴笑，“那當時楊大哥是如何反應？”
“他說隻是隨口問問罷了，並沒有如此想過。可我覺得，他心裏頭必然如此想過，否則也不會這麽問我。總而言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說了一陣後，丹青突然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起身道：“對了，小清，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何人？”
丹青沒有回應，而是拉著沈蕭清來到了楊莊西麵邊上的一座庭院。
進入庭院的屋子內，沈蕭清看到了一個孕像顯著的女子，而且這女子似乎與自己有幾分神似。
兩人對視一眼後，丹青便對沈蕭清道：“小清，這位娘子，便是蕭易何蕭公子的妻子；蕭夫人，這是江南杭州金刀葉家的葉夫人。”
“葉夫人。”蕭夫人向沈蕭清見禮。
沈蕭清愣了愣，隨後才回禮道：“蕭夫人。”
“久聞葉夫人大名，今日一見，真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蕭夫人對沈蕭清道。
“過獎了！”沈蕭清道。
在屋子待了一陣後，丹青和沈蕭清才離去。
離開之前，丹青囑咐了一句蕭夫人，說是後天便要啟程去西蜀，要她收拾好行囊。
走出庭院之後，沈蕭清便問丹青：“蕭易何的妻子為何會在你府上？”
丹青詫然，“難不成葉飛沒跟你說過此事？”
沈蕭清茫然地搖了搖頭，“何事？”
丹青眉頭深鎖，然後湊到沈蕭清耳邊小聲問道：“你可知去年瀟湘書院掌門鍾觀棋遭人刺殺一事？”
沈蕭清點頭，“葉飛跟我說過了，此人是隱天的人，所以便讓我三叔聯手楊大哥將他除掉。”
丹青點頭，“受蕭公子之托，楊雲鬆便將他妻子從瀟湘書院解救出來，此後便一直住在我家中。”
“原來如此，”沈蕭清眉頭微蹙道，“那蕭易何呢？他去哪了？為何他沒來將他妻子接走？”
丹青搖了搖頭，“此事我不知，還得問葉兄弟。不過，他多半是有個三長兩短了，所以才求葉兄弟去解救他的妻子。”
沈蕭清一怔，十分吃驚。
“小清，”丹青挽著沈蕭清的手繼續往前走，“此事可千萬不要讓蕭夫人知道，她一直在向我們打聽蕭公子的事情。”
沈蕭清點了點頭，然後發出一聲歎息。
兩人身後那座庭院，屋子裏的窗開著，蕭夫人就站在窗後，看著沈蕭清和丹青離去。
當初與她成親之前，蕭易何三次到沈家向那時被以為是寡婦的沈蕭清求親一事，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一直都很想知道沈蕭清究竟有一副如何驚為天人的麵孔，使得自己的相公當初連她是個寡婦都不在意。
剛才見到沈蕭清的時候，她終於明白為何蕭易何會如此癡迷於沈蕭清，同時也明白了，為何蕭易何會在這麽多女子中，挑了身世和才華都不算出眾的她。
跟沈蕭清一樣，在剛才見麵的時候，她也覺得她和沈蕭清之間有幾分神似。隻不過，她自知，她比不過沈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