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去世
康綺轉身,一把扶在樓梯扶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沒有人上前,或好奇,或興災樂禍的看著康綺。
張媽端了茶出來,看到康綺的樣子,嚇得茶盤都跌在了地上,急忙跑過來扶住康綺:“老夫人,老夫人,您怎麽了?啊?這是怎麽了?”
康綺靠著張媽,張媽迅速從康綺的口袋裏取出救心丸,給康綺含著。
“阿勇!阿勇!快叫醫生!”張媽慌張地說。
張媽和急忙跑來的勇叔一起,把康綺扶到了沙發上。
康綺臉色青白,重重的喘息著。
韓素梅撇嘴道:“喲,大嫂,你都這個樣子了,還要堅持什麽啊,再怎麽樣,你也是我們韓家的媳婦,天賜雖然不是你生的,卻是大哥的親生兒子,你總要大度些,這把年紀了,還置什麽閑氣啊!”
康綺不說話,看向韓素梅的目光卻如箭一般,閃著寒光。
韓素梅縮了縮脖子。
張媽不由哀求:“姑奶奶,求您少說兩句吧。”
“我說什麽了?啊?我說什麽了?這個家還有沒有規矩了?連個下人都敢這樣對我?”韓素梅一下子炸了,上前就推搡張媽。
張媽一言不發,隻是擔心著康綺:“老夫人,您別著急,醫生馬上來,您一定要放緩了心情。”
康綺輕輕拍了拍張媽的手,微微點了點頭。
韓城有些不知氣措。
一直沉默的韓素竹忽然道:“大嫂,你這又是何苦呢?你看你這要是一口氣上不來,死了,我大哥可是第一順位繼承人,這一切還不都是我大哥的?到時候,大哥自然是想怎麽分怎麽分,想給誰給誰,要我說啊,你就是太看不開了,活活把自己氣個半死!”
張媽沒有想到平日裏不聲不響的韓素竹竟然也這樣的狠毒。
她不由瞪一眼韓素竹,可是她什麽都不能說。
隻得低頭安慰靠著她的康綺:“老夫人,老夫人,您一定要放寬心啊,先生和夫人很快就會回來的,還有韓澤少爺呢,韓澤少爺可是您最心愛的孫子啊!”
康綺點了點頭,表示她明白張媽的意思。
沒有想到,自己到了風燭殘年,還要被自己的丈夫和小姑子這樣的的做賤,而對自己好,關心自己的卻是一個傭人。
康綺緩過一口氣,稍稍坐正了身體,她看著韓城,目光極其平靜,言語平緩:“韓城,你是想讓我死是嗎?我死了,你就是喪偶,我的一切都成了遺產,都要歸你所有,到時候,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不必為我所製,是嗎?”
韓城再一次避開康綺的目光,不承認也不否認。
康綺目光深深的看著麵前這個一起生活了五十年的男人,淡淡笑了笑:“韓城,即便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如願的,我康綺,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嫁給了你,又原諒了你當年的背叛,但是,老天卻給我一個好兒子,又給了我一個好孫子,這又多虧了你,所以,我們兩不相欠,風燭殘年,臨死之前,我們說開了,兩清了,我還是那句話,從今天開始,我們恩斷義絕,死生不複相見。”
她不再看韓城,對張媽說:“扶我回房間吧,讓阿勇送客,送不走就報警,我的臉早就丟幹淨了,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怎麽說。”
張媽扶著她回房間,她頭也不回,真的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醫生來了以後,告訴張媽,老夫人的情況不太好,不能讓她再受刺激了,一定要保持好情緒的穩定。
張媽想著反正那些人都已經走了,老夫人不會再受刺激了。
康綺也讓張媽放心,說她已經沒事了,堅持不讓張媽留下來陪她。
可是第二天一早,張媽見老夫人沒有如常起床,就到房裏去叫她,結果老夫人已經走了。
“少爺,老夫人走的時候,很安祥。”張媽擦了擦眼淚。
韓澤的臉色鐵青。
韓老夫人的葬禮,韓家操持得很隆重。
慕熙臣、孟玉等人都攜全家前往祭拜。
這是韓天衍的母親,韓天衍是他們的兄弟。天衍現在還沒有醒,可是韓家的事,他們做不了主,隻能任韓家自行處置。
韓澤沒有在這件事上做什麽糾結,畢竟死者為大,他要先讓奶奶入土為安,至於奶奶的心願,就算奶奶不說,他也明白,他不會讓那些人得逞,不會讓韓氏集團落入別人的手中,誰都不行。
靈堂設在韓家老宅的前院。
韓天賜全家穿著孝服,一派孝子賢孫的模樣,來賓們都穿了黑色的正裝,看著韓天賜全家給來賓們還禮,不由都竊竊私語。
“那就是韓天衍同父異母的弟弟嗎?”
“是啊是啊,韓家老爺子剛認回來的,運氣真好,才回來沒有多久,韓天衍就出事了,聽說,韓老爺子要把韓氏集團交給這個小兒子來打理呢?”
“怪不得韓氏的股票狂跌呢。韓天衍可是股東們賺錢的保證,這個人也不知道行不行呢。”
“聽說韓老爺子力挺,還要求老夫人把股份轉讓給這個兒子呢,這韓老夫人啊,就是被活活氣死的。”
“天!怎麽會有種事?他們老兩口不是剛剛過完金婚慶典嗎?”
“誰說不是呢,這韓天賜就是金婚慶典那天回來認祖歸宗的,說是巧合誰信啊?明明就是來攪局的嘛,還往老夫人頭上扣了個屎盆子,說當年就是老夫人把他們母子害成這樣的。”
“嗬,又一出豪門恩怨啊!”
“真假不知道,但韓家最近是挺倒黴的,接二連三的出事。”
眾人看著遺像上的雍容華貴的康綺,不由一陣感慨。
這個世界上啊,沒有盡如人意的事。
強大如韓氏集團,朝夕之間,股票跌到了冰點。
外人看著以為恩愛的夫妻倆,卻在金婚慶典當日來了私生子,還拖家帶口陣容強大。
幸福原來並不挑有沒有錢的。
慕熙臣和孟玉等人自然聽得到人群中的議論,心中也暗暗為韓天衍不值。
總是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這個世界會給你一記痛擊,讓你知道,其實,你一無所有。
等到所有人都行過禮,到了下葬的時間。
韓天賜的兒子韓青山一身孝服,去抱供在香案上的骨灰盒,他是孫子,這個任務當然要由他來執行。
“放下!”一聲冷喝,嚇了韓青山一跳,收回了手,與眾人一起向門外望去。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門口。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大半的臉都被黑超遮住,但隻從高聳的鼻子與那緊抿的薄唇就能被驚豔到。
這是一個俊朗冷硬的青年。
“韓澤!”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呼。
韓澤的身後站在二三十個同樣黑衣的勁裝男子,個個神情肅穆冷酷,他們的到來,令靈堂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
韓澤摘下黑超,身後的阿明接了過來,韓澤心無旁騖,徑直走到供台前,跪下,磕了三個頭:“奶奶,我來接您了!”
他站起身,伸手抱過了骨灰盒,深深看了遺像上的奶奶一眼,轉過了身。
“站住!韓澤!你這是什麽意思?”韓天賜在身後製止了他。
韓澤停住了腳步,側過身體,淡淡看了他一眼,朗聲道:“我去安葬奶奶,怎麽?有人反對嗎?”
韓天賜吞咽了一下:“韓澤,下葬的時候我們大家都要去的,本來你沒回來,就要由青山來送奶奶,他也是韓家的孫子,但既然你回來了,理應由你來做。”
韓澤唇角微微揚了一個弧度:“我奶奶下葬跟你們有什麽關係?誰承認他是韓家的孫子了?據我所知,我奶奶到死也不曾承認過那麽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讓這樣的人碰我奶奶的骨灰盒,我奶奶到了地下都不得安寧。”
韓澤的聲音,字字清晰,他的聲音是低低的中音,本來說話的聲音很迷人,但此刻說出這樣肅殺的話,卻字字如刀般鋒利,讓韓家眾人不由都頓住了身形。
他抱著骨灰盒大步往外走。
“站住!韓澤,你給我站住!”身後傳來了韓城的怒吼聲。
韓澤頓住了身形,卻沒有回答。
“你個孽障!這是要幹什麽?啊?你要幹什麽?這是你奶奶的葬禮,你,你這是讓她死後都不得安寧嗎?”韓城的聲音氣極敗壞。
韓澤目視前方,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他忽然向身邊的阿昌伸了手,阿昌的手中正端著一方托盤,托盤上是一疊黑綢,見到少爺伸手,把手中的托盤遞了過去。
韓澤揚手一抖,黑綢如水般泄了開去,韓澤把黑綢蒙在了懷中的骨灰盒上。
然後轉過身來,身姿挺拔,容顏冰冷。
“爺爺,我奶奶有遺言,她與您恩斷義絕,死生不複相見,所以,我要把她帶走,她不會入韓家祖墳,我已為她另選了墓地。”韓澤聲音字字清晰的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除了慕熙臣孟玉等人,其他人都吃驚的看著韓澤和韓城。
祖孫倆隔了幾步遠的距離,對峙著。
“韓澤!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韓天賜站出來,以一個長輩的口吻訓道。
韓澤卻隻是看著韓城:“爺爺!需要我把奶奶的遺言再重複一遍嗎?”
韓城已經恢複淡定,斥道:“什麽遺言?你奶奶去世的時候你根本就不在家,你聽誰胡說八道的?
韓澤麵無表情。
“韓澤,把你奶奶的骨灰放回去,一切都要按著葬禮的程序來,你也不想讓你奶奶在地下不得安生吧?”韓天賜冷聲道。
韓澤看向韓天賜的目光一片冰冷。
“讓奶奶不得安生的人不是我,你們心裏應該清楚。既然你們想蒙混過關,那我也就不必客氣了。阿昌,請楊律師進來!”韓澤的聲音帶著隱隱的怒意。
“是!”阿昌應聲而去。
大廳裏鴉雀無聲。
有人心生好奇,有人興災樂禍。
任誰都看出來,這是有大事要發生啊!
而韓家的人,心中都不由升起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