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端靜柔
東辰郡府兵的實力比起近衛軍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不過這裏距離心門彈箏的湖麵最遠,一瓣教他們以心華經調息運功,受傷不重的人固然是恢複正常,先前的幾個重傷者也都好了許多。
“你們的長官是哪個?”錚蘇問道。
在營帳的最裏側,兩個軍士扶著一個統領服色的人走出來,此人相貌平平,不過一瓣還是認出他是蔡晶的護衛章華。章華精神萎靡,看起來是剛剛醒轉。
章華掙紮著抬頭看了錚蘇與一瓣一眼,認得錚蘇是皇帝身邊的侍衛統領。
錚蘇疑惑的笑道:“原來是你,怎麽從軍了?不跟著蔡郡相了?”
章華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錚蘇心知蔡家家務事多,一瓣在旁多有不便,故而叉開話題笑道:“你昨晚受傷很重嗎?”
章華見錚蘇不再追問,暗自鬆了一口氣,點點頭道:“是的,昨晚樂聲響起時,卑職正帶人在湖邊巡邏。”
他指了指身後躺著的幾人,“這幾個兄弟,就是當時卑職帶去湖邊的人。”
錚蘇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是長官,怎可自己輕出離開軍營?”
章華聽了錚蘇的詰難之詞,沒有分辯,神色黯然的低下頭道:“將軍說的是,卑職本就沒帶過兵,不懂這帶兵之道。”
錚蘇聽了這近乎發牢騷的話,眉頭皺得更緊,暗猜這章華必定有得罪蔡晶之處,不然也不會被趕到府軍裏去。
一瓣也聽到了章華的不滿,他的心裏頓時憤怒,安排這樣的人保護陛下和王爺,這蔡晶似乎也太兒戲了一些。
錚蘇繼續問道:“東辰郡府軍有多少人駐紮在這裏?全部集中起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不來者,以抗命論處。”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章華攝於他的威壓,雖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卻依然不打折扣的把他的命令傳達出去。
隊伍很快集結完畢。二人帶著章華離開這所營帳,隻見前方空地上,有幾隊沒有受傷的人在營帳前列隊。受傷未好的則是相互攙扶著站在另外一列。
錚蘇道:“人都到齊了嗎?拿花名冊來點名。”
很快軍中文書將花名冊奉上,錚蘇打開大略一翻,見名單共有二百人,與暗內衛那幫孩兒們所點的無差,遂將名冊還給章華,示意他點名。
“劉華雲、王……王季容……”
隨著章華的點名,被叫到的軍士紛紛出列到右側排隊。叫到這個王季容的名字時,章華卻不知為何結巴了一下。
一瓣的眼睛接著眯起來,隻見隊列裏一個個頭不高的纖瘦軍士答應了一聲,從容不迫的到右邊站隊。
一瓣眉毛一挑,接著認出這個軍士是誰。他突然身形暴起,快如閃電一般直撲向那個軍士。
錚蘇見狀知道有異,見章華要溜,一把扣住章華手腕,章華接著麵如死灰,豆大的汗珠一顆顆的掉落。
前邊站隊的軍士們頓時嘩然,有人作勢就要抽刀。錚蘇喝道:“近衛軍捉拿刺客,與爾等無關!站著別動!”
他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每個軍士的耳朵裏,躁動起來的人群有了些許安靜。
又見一瓣目標清晰的撲向剛才那個叫“王季容”的軍士,與己無關,也沒有人認得此人是誰,想來真的是刺客,這才放下心來。
相比被錚蘇扣住的章華,那個叫王季容的軍士卻是異常的冷靜。他抽出腰刀,迎著一瓣閃著幽黑光影的長鞭而去。
錚蘇暗暗搖頭,此人不要命了嗎?他等著這個王季容被一瓣一鞭抽死,又覺得能被挑出來刺駕的人不會蠢到看不出自己擋不住這一鞭。
果然,那王季容隻是虛晃一刀,轉身朝著湖邊飛掠而去。前方兩個黑影不知從何處飛出,是兩個暗衛,如鬼魅一般撲向王季容。
王季容的身後,一瓣已經殺到,錚蘇揚了揚眉毛,斷定王季容此次插翅難飛。
王季容被一瓣一鞭抽在咽喉處,她的“喉結”瞬間癟了下去,接著她的臉如同曬爆了皮似的炸裂開來。
一瓣一把揪住王季容,從脖子開始撕起,將王季容的“臉皮”整個撕了下來。
“端靜柔!”
一瓣失聲驚呼,誰知端靜柔就在一瓣的眼皮子底下,朗朗乾坤之中,眾目睽睽之下,突然間碎了,化作一縷縷青煙,如人間蒸發,不見了。
錚蘇在這當口發現,那個叫劉華雲的矮小軍士也突然不見了。他心念一動,急忙高聲喝止一瓣:“別追了!”
錚蘇手裏的章華此刻突然麵如死灰,渾身發抖,白眼一翻撲倒在地。
錚蘇隨即覺得一股冰寒之氣自軍官手腕處傳出,直接往自己身體內襲來。
“是寒毒!”
寒毒是生長於極北冰原的寒鼠身上的鼠毒,錚蘇猜測那個“矮小”的名叫“劉華雲”的軍士,是一個鼠妖。
錚蘇心裏暗叫不好,眼見章華身體慢慢僵硬,眉毛胡子上結滿冰霜。錚蘇急忙運轉火訣,將章華身體內的寒毒吸入自己體內。
章華身上的寒毒被錚蘇盡數吸出後保全了性命,他癱倒在地,全身發抖,如虛脫了一般。
東辰郡府軍的軍士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有人小聲嘟囔著“我早就看這兩個人有點不對”之類的話。
東辰軍如此散漫,就算不出事也不能作為皇帝的守衛部隊。錚蘇臉色鐵青的命令近衛軍將所有的人押解在別院正廳,換近衛軍前來接受這裏的防衛。
道聖山莊裏包括近衛軍、暗內衛在內的所有的人都行動起來,搜查所有的洞穴暗道,抓捕那個名叫劉華雲的矮小年輕軍官。
石屋內,章華裹著被子,偎著炭爐,依然在不停的打哆嗦。
錚蘇坐在他的身邊,囁喻的看著章華狼狽的樣子笑道:“鼠毒……你應該不陌生,這種邪門兒的東西,隻有北蒼郡有,蔡王爺,倒是很看重你。”
章華偷偷的瞪了錚蘇一眼,暗道這種看重還是沒有的好。
錚蘇繼續笑道:“突然成了棄子,這種滋味兒不好受吧。雖然說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可這般跟牆頭草似的左右搖擺,想讓主子遇事不棄你,很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