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酷吏
章華聽了錚蘇的話卻是一怔，他聲音顫抖著帶著怒氣問道：“什麽……什麽意思？章華自幼跟隨二公子，何時搖擺過？軍中出了此事，是章華無能，可將軍不能誣陷章華背叛主子！”
錚蘇見章華怒氣衝天，倒是不以為意，他本以為蔡家家務事多，又見那劉華雲對章華下毒，存心訛詐章華一番，得一點蔡家的秘辛。
作為皇帝身邊的最高侍衛長官，錚蘇無論對蔡家還是莫家，都沒有好印象。
這兩大家族都懷有狼子野心，妄圖通過姻親來控製皇帝和皇子，來做大周帝國的實際主人。
沒有覆滅前的莫家，控製李弘，如今的蔡家，控製李琪。錚蘇深知主上心意，要把皇權重新收回來，
可惜利令智昏的蔡糾，卻是完全無視了這一點。“無視”而不是“無知”，是李胥存對蔡家的評語。
說起來蔡家的家務事在京都已經是公開的秘密，被雜耍藝人們編成戲碼子唱了也不是一天兩天。
能被章華知道的事情，雜耍戲班子早就通過各種途徑，早早知道了消息，如今章華肯不肯說，似乎都無所謂了。
錚蘇想，大概也是為著這個，蔡晶才敢把身邊人隨意趕走，不怕他們亂說吧。
門靜悄悄的開了，一瓣出現在門口。他看了一眼臉麵向牆壁打哆嗦的章華，衝著錚蘇招了招手。
“將軍先不要理他了，我方才挨個兒審問了那些東辰郡軍士。”
比錚蘇更早審出結果，一瓣掩飾著心裏的得意，怕錚蘇察覺，說話的語氣反而越發恭敬起來。
“看來你頗有收獲。”
錚蘇這話有點酸，一瓣咧嘴“嘻嘻”笑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將軍說的極是。看來捏軟柿子才是亙古不變的硬道理。這些軍士恨不得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比那個家夥強多了。”
錚蘇知道一瓣這是給自己沒有審出章華的口供找台階，暗道這小鬼跟著三皇子果然學了一肚子彎彎心眼兒，心底裏不屑，問道：“刺客是你認識的人，對嗎？”
一瓣看了錚蘇一眼，回答道：“是的，刺客是端家大郎的大女兒端靜柔。”
“端？”端家是蔡晶親信，蔡家與心門勾結，想要謀刺皇帝，這個行為很是激進，卻並沒有過於出乎錚蘇的意料之外。
“你如何認識端靜柔？”
一瓣將花石峽的葬禮之事對錚蘇講了一遍，“端靜柔長的極像恓鳳坡那個火尾雞妖，所以我認得她。”
錚蘇斜睨了一瓣一眼，嗬嗬笑了起來：“既然她們長的極像，那為何認定她是端靜柔，不是那個女妖？”
這兩個人代表兩股勢力，如果刺客是端靜柔，刺殺皇帝的人是蔡家，如果刺客是恓鳳坡妖族，無論錚蘇還是一瓣，都明白這是永和公主刺父。
這兩種都極有可能，蔡家如今在京都掌管大權，北方戰事一起，北蒼郡的軍權跟著重了起來。如果皇帝此時死了，蔡糾就可以直接擁立李琪為皇帝。
永和公主不必說，她想刺殺自己的父親，肯定是為了自己的夫君，為了羅斯帝國。
一瓣謹慎的答道：“那女妖死了。”
錚蘇正色追問：“你親眼所見？”
一瓣一愣，旋即不悅的瞪著錚蘇：“我好像對將軍說過，王爺說她死了。那女妖圖謀不軌，娘娘有身孕在身，還忙著除賊，將軍連王爺都不信？”
錚蘇急忙搖頭，莫風不僅僅是除賊，剛剛還為了救駕動了胎氣，此等大功，連皇帝都褒獎，送了許多養氣的補品給兒媳，他有什麽資格不信？
“那你說說你審問東辰郡府兵的結果吧！”錚蘇笑道，“隻是他們都是些低階軍士，能知道什麽呢？”
一瓣道：“他們都見過那個劉華雲，正是這個章華帶來的。”一瓣瞥了一眼錚蘇，“他們還說，章華是不久前才來的，據說不知何事，被蔡晶打了板子。”
錚蘇明白一瓣的意思，“不久前才來”，自然是得到了皇帝來東辰郡的消息，使了苦肉計，讓章華把那鼠妖帶到這裏。
隻是，動手的卻是端靜柔……
錚蘇搖了搖頭，這不符合常理。端靜柔的身份太明顯了，隻要被人認出，蔡晶就脫不了幹係，蔡晶怎麽可能蠢到派端靜柔出手？現成的劉華雲為何不用？
錚蘇說出心裏的疑惑，一瓣笑道：“這個好說，問問章華就知道了。”
錚蘇點點頭，有心難為一瓣一把：“你是審問犯人的高手，這麽快就審出這麽多結果。”
錚蘇笑得沒心沒肺人畜無害：“那這個章華，也交給你來審吧。”
一瓣斜睨了錚蘇一眼，笑道：“將軍放心，酷吏卑職來做就是，章華就交給卑職，卑職自有辦法讓他開口。”
錚蘇的眉心跳了跳，一瓣隻有十一歲，笑容裏卻帶著可怕的，幽深的寒意。這寒意透骨，讓他不由自主的想離此人遠一些。
錚蘇定了定心，笑道：“好，那我提前恭喜你立大功。”
兩人分別行事，一瓣自去審問他的犯人，錚蘇則是去了李坤的別殿。
錚蘇明著是來向李坤稟報對東辰郡府軍的審問結果，實際上是來看看有沒有人來聲稱自己偷走了小王子。
能來去自如的偷走小王子，錚蘇不能相信這個人與皇帝遇刺一案沒有任何關係，至少他知道今天有人刺駕，才趁亂前來偷孩子。
“趁亂？不會。”李坤搖頭，“蓉蓉本不該這麽早生孩子，隻是動了胎氣。這是無法提前預知的事情，除非那人已入半神。”
錚蘇明白李坤的意思，隻有踏入半神境，才能預知未來，且損耗極大。
整個周國，隻有欽天殿裏有半神，那個偷孩子的賊，很明顯是妖，不是人。
妖族沒有桐華功體係的各種分級，可據錚蘇所知，不要說整個周國，即便整個正陽大陸，也沒有相當於半神境的妖類。
兩人正在密談，一個小姑娘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對著李坤大叫：“李坤！蓉蓉醒了！”
錚蘇愣住，他想了片刻，才回過神來，“蓉蓉”是南嶺王妃的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