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過招
龍女一愣，不是很明白。
聖古走到她麵前，握住她的肩膀，直視她的雙眼，語氣沉重，話語間卻帶著雀躍：“龍女，你知道嗎，隻有逢生，能帶我們離開這個荒蕪的血池。”
“你……你隻是在利用她？不是真的……”對於聖古的話，龍女隻能理解到這裏，卻見聖古搖了搖頭。
“你說的太過膚淺，我真心想求教於她，想與她交友也是實意，這對我來說，是一個選擇，隻是我希望，這條路能夠通往我想要的方向。
“龍女，你無需喜歡逢生，隻說，你，相信我嗎？”
聖古的話在龍女腦中重複，她離開後暈乎乎地在半妖的領地裏晃著，穿過森林，不知不覺，走到湖邊。
她看見魚音，用一張陣符，引領著一柱水流從湖中升起，那水流與往常的細流不同，幾乎有她的大蛇那樣粗，水流像有生命，直奔結界盡頭而去。
她忽然有一種大夢初醒的感覺，她所期望發生的情節、她信以為真的故事，都隻是自己臆想的一場夢，眼前的，才是真實。
那像巨蛇一樣的水流，在龍女眼中，比那群妖怪還要宏偉壯觀。
龍女正看著魚音練習陣法出神，卻冷不丁地發現身邊站了一個人，沒有聲音、沒有氣息，把她嚇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是逢生，她手上拿著一紙陣符，臉上帶著猶疑，好像在她身邊站了很久，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龍女被她的小神態逗得哭笑不得，伸手接過陣符：“這是給我的嗎？是什麽用處？”
“千、重。”
逢生四處看了看，盯上了盤在水邊看魚音練習的阿大，她從懷中抽出另一張“千重”陣符，走了過去。
逢生伏身把陣拍在阿大身側，隻見一個足以容下阿大盤起的身軀的大陣，自陣符渲開在阿大身底，還未待阿大反應過來，一道白光從下至上覆蓋了它的身軀，轉瞬一切消失，回歸如常。
阿大吐著信子，一臉懵逼的模樣，遊到龍女身邊，看著逢生。
隻見她走遠了些，單膝跪地，一掌把陣符拍在地上。
隨著耀眼的光芒，整個湖邊、甚至大半森林都被巨蟒覆蓋了，每一條巨蟒都與阿大一模一樣，真阿大與龍女被擠在“傀儡阿大”之間，一時頭暈眼花。
“我的天哪，這是在幹什麽？”月人提著聖古從森林中越過千百條巨蟒趕來，森林中簡直沒有落腳之地。
木娘也被群蛇逼得上了樹，遠遠地看到湖邊動靜，從樹上趕了過來。
夜梟與玉岸遠在森林盡頭處的山壁下，才未被這波景象嚇到，還歲月靜好的享受二人獨處的時間。
月人放下聖古，看著這壯觀的景象，忍俊不禁。
聖古戳了戳身邊的巨蛇，毫無反應，看起來有如傀儡，並無生命：“龍女，你用這陣法，出戰時便不需要擔心傷到你心愛的蛇群了。”
月人也認同地點頭，隨即補充道：“但現在這種誇張的效果，是依憑逢生的法力，你自身的妖力，若想達成這樣的效果，怕是也要很久啊。”
“我知道。”龍女撫了撫把她護在中間的阿大，蛇對她來說，有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每每有小蛇陣亡，她都心中難過，這個陣符，最合適她不過。能擁有這樣的蛇陣，成年累月的付出，又算什麽。
聖古看龍女的眼神中，不再有敵意，放下心來。
但看著自己的兄弟姐妹們，都有了可以獨當一麵的技能，獨他，生無妖力，現在，隱隱有種被眾半妖拋之身後的感覺。
聖古正在處理突如其來生出的落寞，突然注意到木娘關注的目光，他對她笑著道：“若是你不好意思開口，我可以替你向逢生要一張適合你的陣符。”
木娘愣了一下，搖頭，從身上抽出兩把木劍，翻過蛇群，來到逢生麵前，儼然一副挑戰的模樣。
逢生會意，撤掉蛇陣，把小黑放在地上，順手撿起一根樹枝。
“你不用那個？”木娘點了點逢生背後的巨尺，她覺得，自己好像受到了輕視，隻見逢生搖了搖頭，手中的樹枝唰地一下充滿了渾厚的逢生法力。
木娘挽了個劍花，算是接受。
雖然逢生兵器未出，但以樹枝對戰自己的木劍，不算敷衍。
她也令自己的雙劍充滿妖力，淺淺的綠意像一抹春色，爬滿木劍。
木娘先攻，她動作極快，身影背著森林，幾乎要與它融為一體，仿佛整個森林向她襲來。
逢生完全沒有被迷惑，利落的迎上了她的劍鋒。
自萬年木中取出的木劍，自是要比隨手撿樹枝結實，但這不僅是武器的比拚，還是法力的較量。
雖然逢生手中的木枝易折，但被她混宏的法力包裹，對上木娘的萬年木劍，絲毫沒有開裂的跡象，兩股力量交匯，產生如同煙火一般的火花。
木娘雙劍攻得利索，逢生招招接下，兩人交手，沒有四兩撥千斤的技巧，也沒有回旋等待時機，隻是硬碰硬的劍鋒對劍鋒。
“逢生還是留力了。”月人在旁，與眾人解說，“若是她把法力盡灌於木枝之上，木娘的劍撐不過一招。”
聖古也定睛看了許久，搖頭道：“雖然她未出全部法力，可在招式上卻絲毫沒有讓步……她是真心想與木娘較量劍術。”
“這丫頭……”月人笑了，“真是耿直。”
逢生木娘過了不下百招，劍劍全力，木娘饒是體力驚人，也漸漸不支，卻見逢生臉不紅氣不喘，全然不像打著架的人。
木娘收劍，麵無表情地道：“你贏了，下次繼續。”
“嗯。”逢生應道，與平時的語氣不同，有了些歡愉與期待。
木娘嘴角也亮出一絲弧度，轉身時就抿了嘴角，留一張不知喜樂的麵容給聖古眾人。
“辛苦了。”聖古遞給木娘一張方帕，木娘繞過聖古不接，徑直向森林中走去。
聖古隻笑笑，完全不覺尷尬，剛想把方巾收入懷中，卻見逢生不知何時走到他的麵前，對他伸出手。
聖古愣住了，保持著拉開衣襟放方巾的動作，想了想，把方巾放進逢生的手心。她接過後，十分自然地擦了擦她沒有留一滴汗的麵龐。
聖古噗嗤一聲忍不住發笑。
雖然知道她逢生一族的身份，但是看起來，真的隻是個敏感了些小孩罷了。
“汗擦得差不多了，就勞煩您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們有要事，與你商討。”聖古十分認真地配合道，而他們想要從逢生看的，正是他們無可奈何的血池凶獸。
那日，取冰穀幽蘭回來，聖古去為小黑療傷，月人則在聖古的拜托下，扛起了收拾凶獸的責任，月人找了個洞穴，一手扯一隻，搬運了五趟，才清理了那些看著怪礙眼的怪異生物。
在月人與聖古的帶領下，三人來到放置那十隻凶獸的洞穴，本來隻是個荒置的廢棄洞穴，如今在那些沒有瞳孔滿身血色的巨大凶獸的映襯下，說這是陰沉魔界也不為過。
聖古雖已見過這些凶獸很多次，但看到背後還是不由自主的冒起了雞皮疙瘩。
月人則十分淡然，取了他們先前從凶獸身上取到的一盅血液，遞到逢生麵前，“你看看，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