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搞事情
明明幾步路就能到，她卻還是一個神行之陣過去了。走得倉促，還有些焦急。
本來隨意躺在座上的風垚忽地坐直，皺起了眉頭，墨麟更是第一時間就追了出去。東籬看著他們兩個的反應，訥訥道：“我是不是幹壞事了？”
風垚不答，隻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跟墨麟一起向逢生殿中趕去。
屋內未點燈火，漆黑一片，他們輕聲推開門，引進一道月色。殿中央，逢生背對著他們，一動不動。
聽見他們開門的動靜，逢生回過身，動作十分僵硬，像是在避著什麽一樣，隨著雲層散去，月光清明，他們看見了，她腳下，七七八八睡著幾個孩子……正是虎銘與他的弟弟妹妹。
逢生對他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自己提起衣裙，躲開睡相不佳的孩子，走到屋外。
墨麟與風垚配合地關上了殿門，跟著她往遠處走了兩步。
“怎麽了？”墨麟問道，言語間透著擔心，“可是有重要的東西損壞？”
逢生搖了搖頭。
沒有東西壞掉。倒不如說，她的殿裏，什麽東西都沒有變。那一日前，聖古在她身邊讀的書，還攤在那裏，自己不曾打理的被褥，也亂糟糟地搭在床上，古琴仍靠在床邊，沐浴著月色星光。那古琴旁，是一隻木盒，那就是聖古最看重的東西。
那群孩子，別說沒有亂動她的東西，就連床都沒有睡，全部蜷縮在地上，生怕給他們添麻煩一樣……懂事得讓她心疼。
她的眼神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透露出來，風垚與墨麟對視一眼，總算放下了心，這世上，能讓逢生失態的事情，可不多，能讓他們聯想到的，就隻有聖古的事了。
還好什麽事都沒有，不然要他們如何安慰她？
“放心吧，那些孩子，我會好好安頓的。”風垚承諾道，一邊使壞，“反正我們墨將軍已經答應了他們的母親，要照拂他們，幹脆你收他們為徒吧，墨麟將軍。”
最後四個字，被風垚咬得特別重，墨麟看了他一眼，明知他是在鬧自己，可是墨麟還是點頭答應了。
說到本來就應做到，就算他們的孩子不是什麽有潛質的平凡妖怪，他也會照顧的。
這邊墨麟正在考慮如何安置他們，卻不知自己的青梅竹馬已經動起了捉弄他的心思，隻聽風垚悄聲對逢生道：“你應該還沒見過妖都四景的第三景吧？”
妖都三景，將軍一笑。這個將軍，莫非就是……
逢生的眼神偷偷向墨麟移去，風垚知道自己成功了，遊手好閑地站在一旁，也與逢生一起緊盯著他。
墨麟沉著臉看向他們兩，主要的臉色是給風垚的。
當事人卻毫無覺悟，笑嘻嘻地火上澆油：“來，笑一個。”
墨麟搖頭，搖得堅決。
風垚鍥而不舍：“逢生想看，你快笑一個。”
墨麟的眼神緩緩轉到逢生臉色，似乎在確認這句話的真偽。他希望這隻是風垚在逗他，可是逢生那張看著毫無變化的臉上，真真切切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完了。墨麟不禁心想。
正是雙方對峙的時候，東籬忽然冒了出來，驚恐地看著他們三個：“到底怎麽了？怎麽都跑了？我犯彌天大罪了嗎？”
墨麟像是抓到了一隻救命稻草，連忙與東籬搭上了話，研究騰出哪間殿堂安置這些個孩子。
風垚卻不給他跑的機會，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拉出了老遠，像扯住了人家的尾巴一樣：“哎~往哪跑。這個問題你問她，不如問我。”
“那你說。”
“我要把我那些個後宮，全都散掉。”風垚雙手叉腰，義正言辭，正對著圓盤般的月色，像是說了什麽妖生宣言一樣。
啪、啪、啪……寂靜夜晚，傳來了幾聲零落的掌聲。
身為妖王，終於要幹正事了。墨麟撫著掌想。
終於不用看那群老女人的眼色了。東籬拍著手想。
哦。逢生站在原地想，她更在意那條青蛇去哪了，她身為浣妖的族群，總得攆出去才是。
風垚似乎明白逢生所想，冷不丁地補充道：“她走了，在浣妖暴露自己的身份之前就走了。”
他對於愛情，從來講究你情我願，若是哪個女妖變心了，自然可以離開，他從來不攔，那青蛇離開，在王宮的禁製是有提醒他的，隻是他那時單純以為她膩了而已，便沒有多想。
現在想找，恐怕也難。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很聰明。提前出走，也是明哲保身的體現，如果她夠聰明，就會知道，妖王之力這個秘密，還是一輩子爛在她心裏比較好。
回到王宮的第一晚，就這麽過去了，白晝，風垚正坐在案前寫信，東籬拿了本書坐在他身邊，逢生擦著她的七弦琴，墨麟則帶著虎銘，教他一些基本功。
寫信，對於風垚而言，太難了。他提這筆，久到墨都要幹了，才草草在信紙上寫了一行字，就要裝起來送走，卻被墨麟抽空攔下。
“你寫了什麽？”他拿著那張已經被風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好的紙條問道。
“那對老夫婦的兒子回不來了。”風垚把筆塞在耳後，迅速答道。
“……”墨麟無言以對，“沒了？”
“嗯……”風垚想了想，又寫了一紙，“害了他的妖怪，我已經殺了。真是不好意思，沒有留給他們親手半決的機會。”
“重點是這個？”墨麟疑道，“你不是在給王上和王後寫信？有關仙族的情況，不說嗎？”
“不說了吧。”風垚難得看著有些慫，“若是被他們知道，是東邊插手了我們妖都的事，恐怕要按著我一頓罵：‘你一個妖王怎麽回事？上任幾百年啊就被東仙鑽了空子，也不知道你到底像誰，我是怎麽生出的你這種兒子！’”
風垚學著焱王後的口氣，本身脾氣外貌就有七成像的他，學起來更是惟妙惟肖。
墨麟也適時地感到肅然起敬，最終放下了他的棄稿，順了他的心意。
終於吭哧吭哧把信寫完寄出去的風垚像活過來一樣，他抬頭看了看石殿遙遠的頂部，突發奇想道：“我們喝酒吧。”
“讚成！”一旁正無聊的東籬立即舉雙手表示同意。
墨麟則搖了搖頭……以他對風垚的了解，恐怕喝酒是假，想搞事情才是真，東籬是什麽都不知道，跟著湊熱鬧。
他看著風垚眼裏閃過的一絲精光，知道自己勸也無用了，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雖搖頭，可風垚卻知道，這是他已經妥協的意思，立即動身，與東籬一起去庫房挑酒。
懶上天的兩個，遇到此事卻積極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