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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承昊逼問

  李承昊與零落同到慈覺寺,太子妃有些詫異,同行的宗婦看到一個男子突然加入了她們的祭典活動,難免有些不滿。但因為他是盛名在外的平親王,他又明確表示要為沒來得及見最後一麵的太皇太後一盡孝心,便也無人再去苛責他,反倒還有人私下為他的孝心感歎,隻道往日太皇太後沒有白疼他一場。


  到了慈覺寺,李承昊也主動與主持方丈賠禮。


  “為規避男女大防,承昊此行未帶男仆,偏這副殘軀離不得人,還請貴寺單獨安排禪房予承昊與側妃同住。大師放心,承昊定會清心寡欲,恪守清規戒律,誠心禮佛。”


  知客僧本覺如此安排大為不妥,也早就想好要將他單獨與女客分開來,再安排幾個沙彌貼身伺候。但方丈卻二話沒說,直接就同意了,爽快的讓知客僧看了他好幾眼。


  於是,零落便於李承昊同住進了寺內最偏的一個小院子裏。


  一連幾日,祭拜祈福,吃齋念經,兩人日日事事同行,說是形影不離也不為過。每一次,李承昊都拖著“傷腿”在零落的攙扶下,極為虔誠的跪拜,如此孝心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之前還有不悅的人,都不再說什麽了。


  祭典做了三日,剩下的日子,就是在寺裏小住,每日吃齋念佛一盡孝心即可。不必再去禮佛,宗婦小姐們就都開始四下遊玩,零落與李承昊閑下來之後,也不常出門,最常做的事,就是一起坐於院中切磋棋藝。


  這一日,當李承昊再落一子時,零落一把將棋子推了,歎氣道:“殿下何苦非要與我下棋,聽說這慈覺寺的方丈大師棋藝高超,每逢秋試年,便會有大批學子慕名而來,殿下何不找他切磋切磋。”


  “本王好心對你多加磨礪,不識好歹。”李承昊悠悠說道。


  對她耍賴的行徑,不氣不惱,一指棋盤,說道:“再來一局。”


  零落臉都皺起來,坐著沒動,撇嘴道:“我不想下了,沒意思!”


  李承昊抬眼看過來,眸色冷淡,慢慢說道:“現在這位方丈大師的棋藝,已遠不及十三年前的那位方丈了。據說,當年那位大師,曾與風太傅一決雌雄,對弈三日方才以太傅勝出半子結束。當年這事還傳為佳話,天下學子無不對那位大師敬佩有佳,更是無一不想拜入太傅門下。”


  零落心尖一顫,慢慢伸手去撿棋子,一邊問道:“既然是太傅,又如何能隨意授學?”


  李承昊看著她的唇角不自然的緊繃,緊緊盯著她不放,說道:“風太傅當年雖有太傅之身,但從不拒平民,隻要有誌之士,便能得太傅教導,門下學生自是成千上萬。這也是為何即使在泄題叛國案後十幾年,天下學士仍舊不懼國威,尊稱他老人家一聲太傅。”


  他停了一下,黑瞳微縮,緩聲道:“孟君役也曾拜於太傅門下,因為心靈手巧,還另得太傅獨子風清厚愛,授於機巧機關之術。墨家機巧術,在風清之後幾乎已是失傳,為了避嫌,君役已是多年不曾露術於人前,可他現在卻為了你,重拾機巧之術……”

  零落剛拾起一枚棋子,聞言,“啪”的一聲又落於棋盤之上。


  就聽李承昊沉沉說道:“他不會隻是單純的想討好你,之所以會這樣做,隻有一個原因。”


  零落抬眸淺淺一笑,“殿下教訓的是,我現在是側妃身份,確實不應與男子走得太近。”


  李承昊輕哼,聲音又冷又輕,“因為……他知道你是風家的人!”


  零落回看過來,清透的眸子平靜無波,不曾露出任何心緒,對視片刻,才“噗嗤”一聲笑道:“殿下這話從何說起,不是說當年風家已被滿門抄斬,怎麽還會有人活下來。”


  “你姓什麽?”李承昊無視她的辯駁,問道。


  零落眸色一閃,搖頭回答:“不知道,反正從記事起就叫了這個名字。”


  李承昊唇角一揚,俯身過來看著她的眼睛,沉聲道:“以你過目不忘的本事,會獨獨忘了自己的身世?”


  “記性好一點,也要分年紀的,太小了,有些事就記不住。”


  “那你就從沒用諦聽去查一查?”


  “不可以權謀私,是嚴令!”


  她眸色清澈似水,始終不曾有半分波動。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麵對他的逼問,能麵不改色地回答,心中也越加佩服她的鎮靜自若。


  李承昊一抖衣袍,直直站起來,麵無表情地俯視著她,冷聲道:“看來,本王還是應該找一個擅棋藝的人。”


  零落跟著站起來,“妾身送殿下去找方丈大師。”


  “不必了。”李承昊冷冷拒絕,“讓金玉陪著本王一道去。”


  零落垂眸,心中已是千回百轉,福身一禮,揚聲叫來金玉,“你隨殿下去前麵找方丈大師,要好生伺候。”


  看著零落黑亮的眼,金玉心尖一縮,臉也不由自主地浮出一縷紅霞,屈膝稱是,捏著手指忍了又忍,才慢慢伸出顫抖的指尖,輕輕扶住了李承昊的手臂。


  張媽媽將兩人送出院門,一轉身就看到零落正仰頭望著堆著白雲的澄澈天空。那輕靈的視線帶著點點哀傷,仿佛能穿透雲層,許久許久,才慢慢收回來,朝著她柔柔一笑,帶著愴然。


  “姑娘為何不把實情告知殿下?”張媽媽鼻頭泛酸。


  零落苦笑,說道:“以殿下剛直的脾性,知道了我的身份,怕就不肯再讓我牽扯其中了。許多事情再做起來,他就會瞻前顧後,一旦他被這些俗事沾染,便會動搖他的奪嫡之心。心性動搖,這條路也就更艱險了。”


  “可是,依老奴看來,殿下怕是已經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


  “是啊,殿下聰慧絕倫,心思縝密,有什麽事能瞞過他呢?他既已懷疑,不說,也隻是讓我心中好過些罷了。”


  零落垂眸,嘴邊的笑容越發苦澀,聲音低下去,“自欺欺人,便是如此吧!”


  張媽媽已經紅了眼眶,哽咽著安慰道:“姑娘受了這麽多的苦,族人們一定會保佑姑娘!老天爺也一定不會讓好人蒙冤,我們一定能替老爺洗清冤屈。殿下不也說了嘛,即使過去了這麽多年,天下學子都不曾忘記過老爺,老奴更是聽說,民間有許多人,都偷偷為老爺立碑,好讓老爺永享香火。”

  零落抿嘴一笑,眼裏水光閃閃,“是啊,祖父一生為授學不遺餘力,本就應當享萬世供奉!”


  “一定會一定會!”張媽媽神情激蕩,緊緊握住了零落的手。


  悲傷褪去,零落的眼睛又恢複了一貫的清透,她望了望天空,語調悠悠地說道:“秋試馬上就要到了,等了這麽多年,也該還祖父一個清白了。”


  又轉頭看向張媽媽,“也不知道陸判他們有沒有抓到馬致遠與張清方?媽媽近日多留意一下諦聽的消息。”


  “是,姑娘放心。”張媽媽鄭重地點頭,又勸道,“這幾日姑娘總陪著殿下對弈,極是費神費力,難得今日殿下不在,姑娘趕緊好好歇一下。”


  零落一邊隨著她往禪房走,一邊笑道:“除了費神一些,倒不覺疲累,歇就不必了,倒是可以好好看看我的書。”


  “好好好,那也總比天天坐在院子裏強,現在天還熱著,蚊子又多,殿下不覺得,老奴可心疼姑娘。”


  這個下午,一直到傍晚十分小沙彌送來齋飯,李承昊與金玉都還沒回來。


  “想必殿下與方丈對弈,一時回不來,我們先用,不必等他們回來。”零落招呼張媽媽用膳。


  張媽媽猶豫了一下,便先伺候零落吃了飯。一餐飯吃完,李承昊果然還沒回來,張媽媽便收了飯菜下去耳房吃,零落自行斟了一杯清茶,一邊喝茶一邊翻著帶來的書。


  院外傳來報更的聲音,不知不覺已到了戌時。


  “不知殿下何時才會回來,夜深了,姑娘總這麽等著不是辦法。”張媽媽去院門口望了好幾次。


  零落還在看書,頭也不抬地說道:“不急,時辰還早,你先去把院門關了,就下去歇著吧!隻警醒一點,別誤了給殿下他們開門就是。”


  “那姑娘呢!”


  “沒事,我就再看會兒書,若是累了也會先睡,現在有金玉在,我倒是不好再事事都伺候著。”


  張媽媽想著也是,心中總對李承昊與金玉的事有些介懷,便囑咐了她兩句,又給她加了隻油燈,讓禪房裏更亮堂了些,這才出去將院門關了,自行回了側麵的耳房。


  ……


  張媽媽一向淺眠,心中又記著李承昊還沒回來,睡覺也不敢睡實了,所以,一聽到院子裏傳來的動靜,就立刻驚醒了。


  迷蒙間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就聽到院子裏先是傳來“咻咻”幾聲,接著,又是一聲慘叫伴隨著一聲重物落地的沉悶聲傳來。


  睡意在這一瞬間一掃而光!


  張媽媽立刻翻身而起,連外衣都顧不上披上一件就衝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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