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花影亂
蘇玹此時搖搖欲墜的模樣,正是陸平耀想看到的。
要刺向蘇遠的尖刀,就是先得這般打磨才好。
“自然是真的。”
陸平耀平靜道:“當時你父親率三千銀漢軍執行軍務,離稻城也不過幾百裏的距離,隻要有援軍支援,那就算囚龍軍再凶惡也不可能對你父親率領的銀漢軍造成威脅。”
“可事後讓人震驚的是,稻城內卻說根本就沒收到你父親的響箭求援。”
“而那一天負責瞭望塔的人就剛好是你三叔。”
“玹姐兒,當年你三叔的這番證詞,到了現在不相信的人依然居多。”
“如果換做是你,你會相信嗎?”
不相信,不相信!
蘇玹心底早就滴著血的瘋狂嘶吼起來,但她麵上卻仍隻是慘白著臉,柔弱無依。
“世伯,我……我不知道,我現在什麽都不知道。”
“我清楚你一時難以接受這些事實,但不管你接不接受,它都是真實存在,你得接受它。”
接下去不管陸平耀說什麽,蘇玹都是一臉惶恐脆弱的表情,好似什麽都沒聽進去。
陸平耀見狀,知道今天隻能到此為止了。
但幸好他要說的已經都說完了,接下去就隻用穩坐釣魚台,觀看事態發展就行。
很快屋內就隻剩蘇玹一人,連陸平耀和陸燕飛離開前與她說話,她都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一直在嘟囔著我不知道,
陸燕飛眼中有同情一閃而過,可最後卻還是安靜地跟著陸平耀離開。
而等他們前腳剛走,青蕪後腳就忙推門進屋。
隻見蘇玹早已癱靠在椅背之上,麵容蒼白,眼睛是閉著的,頭上冷汗一直流。
“姑娘,你沒事吧,姑娘你別嚇我。”
蘇玹伸手握住了青蕪,不是很用力,可青蕪卻懂了。
不再言語,她趕忙出去叫進兩個健壯的婆子,青蕪替蘇玹戴好帷帽,攙扶著她往外走,兩個婆子就在後麵打掩護,看著青蕪無力時也能急忙伸一把手。
蘇家走得悄無聲息,等宋七和寧毓回來時,早已經找不到人。
馬車骨碌碌地在街道上行駛著,青蕪拿帕子為蘇玹拭汗。
她剛剛流的冷汗太多,馬車上又不好更衣,這會兒青蕪隻能為她多蓋點毯子。
但就算如此,此刻蘇玹的臉色仍然慘白慘白的,非常難看。
先是馮家馮大奶奶,然後再是陸平耀和陸燕飛。
這些人一前一後的都出現在她周圍,並且爭先恐後要主動告訴她當年的真相,就怕她被壞人蒙蔽。
蘇玹現下先逼著自己不去想他們和她說的話裏到底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就隻論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她如今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大房遺孤,他們在她身上能夠謀求到什麽?
告訴她真相,是想要她和蘇遠徹底鬧翻?
但他們憑什麽覺得她會對蘇遠造成那怕一丁點的不利。
她都沒這麽看得起自己……
不對,蘇玹忽然就苦笑起來,是齊太傅,他們是想讓她能不顧一切的鬧到齊太傅麵前去。
自從宋家花宴後,隻要明眼人都能看出齊太傅是沒忘了蘇家大爺的,那蘇玹要是再魚死網破的上演一出為父昭雪的好戲,齊太傅肯定也不可能會置之不理。
可誰能保證,到時馮家和陸平耀還會承讓他們曾經說過的話?
他們要的可能隻是齊太傅徹底厭惡蘇遠。
為此卻並不需要把自己也給拉下水,反正隻要蘇啟之的嫡長女親自到齊太傅麵前大鬧一場便已足夠。
這甚至都不用什麽真憑實據,蘇玹就是刺向蘇遠最誅心的那把劍,而代價則隻是這把劍最後也會被折斷罷了。
於他們,無礙。
至於蘇遠,他們也不需他真的身死,被齊太傅所厭就等於絕了他以後的官路,這才是陸平耀他們最想看到的結局。
隻要搬開這顆巨大的攔路石,就好。
但蘇玹要的可不僅僅是這樣。
她要的,是蘇遠和蘇李氏把欠她父母的,全數奉還!
***
***
蘇玹自醉雲樓回來後就大病了一場。
這病來得凶猛,大夫
說是風邪入侵加之心神損耗過重所致。
別人聽了都覺得有些莫名,蘇玹不過一剛及笄沒多久的豆蔻少女,她有什麽好殫精竭慮到心神損耗過重的?
可青蕪卻明白,明白蘇玹到底是為何會病倒。
這一年,蘇玹隨蘇遠一家從稻城抵京,邊疆也在這一年爆發戰事。
帝京還沉醉在醉生夢死中,軍隊調遣卻已在無聲無息下移兵邊城重鎮。
年關,歲暮除夕佳節,整個上京都喜氣洋洋,告別往日裏的小心翼翼的古怪氣氛,今天所有人都麵帶笑容的開始在自家張燈結彩起來。
但蘇家卻是例外,原本說是可以回來過年的人,昨日又派人來說軍務突然有變,回不來了。
這下蘇家內的氣氛頓時就變得低落。
蘇李氏操辦起來也再沒有昨日那般興致高昂,回複來請示的管家婆子們也一例都是按往年慣例便是。
竟當起了甩手掌櫃來。
明瀟院內。
蘇李氏沒精打采的躺在軟榻上,屋裏是鋪設了火龍的,蘇姝一掀簾進來,暖香立刻撲麵而來。
“三姑娘。”屋內的丫鬟們向蘇姝行禮,聲音驚動了正在愣神的蘇李氏。
“姝兒,你來啦。”但就算如此,她看向蘇姝的眼神還是憊怠得很,臉色也不怎麽好。
“娘親。”蘇姝先是給蘇李氏請安,然後才走到她身邊坐下,問道:“娘親這是怎麽了,我怎麽看著娘親的臉色這般不好,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沒有,就是年關事情太多,有些累到罷了,不要緊。”
蘇李氏拍了拍蘇姝的手,沒有多說。
但蘇姝哪會不懂她,當下就說道:“娘親是不是在為父親不能回來過年而不爽利了。”
蘇李氏一頓,然後便也不再掩飾,怒道:“他不能回來過年本是因了公務,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但姝兒你知道嗎,昨日他派回來送信的人最後居然又專門去了春凝院一趟。”
原來是為了此事啊。
蘇姝不由得暗暗歎息一聲,勸道:“娘親不用為了這種事生氣,想必父親也隻是因四妹妹風寒一事而派人過去詢問下而已。”
“再說了,不止春凝院,就連二姐姐那兒,父親不也照樣派人去探望了一番嗎,娘親不必介懷。”
前幾天天氣忽然又再降了幾度,天越發寒冷起來。
不少人因此都不慎病倒,蘇玹和蘇四姑娘便是如此。蘇遠專門派人去探望一下,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蘇李氏經由蘇姝這麽一勸,心裏的淤堵霎時輕了不少。
隨即也罵道:“有些人就是命賤,大過年的都能生病,福薄之人果然就是比不得我兒。姝兒,我聽說你這兩日都一直往偏院跑,你這是做什麽,擔心讓那賤蹄子把病氣過給了你。”
蘇姝笑道:“娘親不用擔心,你剛剛不也說了我是福緣深厚的人嗎,沒事的。”
“話是這麽說,但還是要以防萬一呀。”
“娘親,真沒事,而且這會如果我不去偏院探望一二,那等父親回來,有人在他麵前嚼舌根怎麽辦。”
“他們誰敢!”蘇李氏大怒。
“娘親,這不能不防。”
蘇姝一麵替蘇李氏順氣,一麵輕聲細語道:“再說了,就算別人不說什麽,不是還有二姐姐嘛,她如果心生怨懟,肯定會去父親那告我一狀的,為了這麽個不小心不值得的。”
這下蘇李氏臉上怒氣更盛,“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當初怎麽就沒把她獨自丟在稻城,讓她自生自滅呢,就是你父親心太軟了,不然也不會有今天這麽多事。”
說得出蘇遠心太軟的人,怕隻有蘇李氏了吧。
蘇姝在一旁冷笑。
父親哪可能是因為心軟而把蘇玹也一起帶上帝京。
相反,他就是心太狠、太絕情,所以才會不放過蘇玹,要帶著她來到這兒天下權利的中樞之處。
在這裏,一個容顏傾城的少女能夠換來什麽,恐怕沒人比蘇遠更清楚了。
而連自己的嫡女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利用之人,他又怎麽可能會放過蘇玹呢?
蘇姝眼底的冷光滿得都快溢出來了,但最後又全掩進了更深處,沒讓蘇李氏發現一分一毫。
“唉,你既然要去,那便去吧,隻是到了偏院後切記待一會兒就走,意思到了便行,你父親那麽疼愛你,想來也不會過於苛刻,真要你照顧那小賤人的。”
“是,娘親就放心吧,我都省得。”
蘇李氏和蘇姝倒是仿佛把所有都安排好了,但等去到偏院時,蘇姝卻被一扇門給徹底關在外麵。
任是蘇姝也沒有料到,蘇玹竟敢讓她門都不踏進去一步,就這般給攔在了外麵。
當下臉色便陰沉下來。
“你家姑娘是什麽意思?”
青蕪站在門外鎮定答道:“三姑娘還請息怒,大姑娘也是為了你考慮,大姑娘說現下她風寒愈重,臥床不起,就怕三姑娘去探望時再染了病氣給你就不好了。”
“二姐姐客氣,我們姊妹就不用講這種客套了,我怎能因了懼怕這些小事就不去探望她呢,你讓開吧。”
不親眼見一見病怏怏的蘇玹,蘇姝是不會走的。說得出蘇遠心太軟的人,怕隻有蘇李氏了吧。
蘇姝在一旁冷笑。
父親哪可能是因為心軟而把蘇玹也一起帶上帝京。
相反,他就是心太狠、太絕情,所以才會不放過蘇玹,要帶著她來到這兒天下權利的中樞之處。
在這裏,一個容顏傾城的少女能夠換來什麽,恐怕沒人比蘇遠更清楚了。
而連自己的嫡女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利用之人,他又怎麽可能會放過蘇玹呢?
蘇姝眼底的冷光滿得都快溢出來了,但最後又全掩進了更深處,沒讓蘇李氏發現一分一毫。
“唉,你既然要去,那便去吧,隻是到了偏院後切記待一會兒就走,意思到了便行,你父親那麽疼愛你,想來也不會過於苛刻,真要你照顧那小賤人的。”
“是,娘親就放心吧,我都省得。”
蘇李氏和蘇姝倒是仿佛把所有都安排好了,但等去到偏院時,蘇姝卻被一扇門給徹底關在外麵。
任是蘇姝也沒有料到,蘇玹竟敢讓她門都不踏進去一步,就這般給攔在了外麵。
當下臉色便陰沉下來。
“你家姑娘是什麽意思?”
青蕪站在門外鎮定答道:“三姑娘還請息怒,大姑娘也是為了你考慮,大姑娘說現下她風寒愈重,臥床不起,就怕三姑娘去探望時再染了病氣給你就不好了。”
“二姐姐客氣,我們姊妹就不用講這種客套了,我怎能因了懼怕這些小事就不去探望她呢,你讓開吧。”
不親眼見一見病怏怏的蘇玹,蘇姝是不會走的。蘇姝在一旁冷笑。
父親哪可能是因為心軟而把蘇玹也一起帶上帝京。
相反,他就是心太狠、太絕情,所以才會不放過蘇玹,要帶著她來到這兒天下權利的中樞之處。
在這裏,一個容顏傾城的少女能夠換來什麽,恐怕沒人比蘇遠更清楚了。
而連自己的嫡女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利用之人,他又怎麽可能會放過蘇玹呢?
蘇姝眼底的冷光滿得都快溢出來了,但最後又全掩進了更深處,沒讓蘇李氏發現一分一毫。
“唉,你既然要去,那便去吧,隻是到了偏院後切記待一會兒就走,意思到了便行,你父親那麽疼愛你,想來也不會過於苛刻,真要你照顧那小賤人的。”
“是,娘親就放心吧,我都省得。”
蘇李氏和蘇姝倒是仿佛把所有都安排好了,但等去到偏院時,蘇姝卻被一扇門給徹底關在外麵。
任是蘇姝也沒有料到,蘇玹竟敢讓她門都不踏進去一步,就這般給攔在了外麵。
當下臉色便陰沉下來。
“你家姑娘是什麽意思?”
青蕪站在門外鎮定答道:“三姑娘還請息怒,大姑娘也是為了你考慮,大姑娘說現下她風寒愈重,臥床不起,就怕三姑娘去探望時再染了病氣給你就不好了。”
“二姐姐客氣,我們姊妹就不用講這種客套了,我怎能因了懼怕這些小事就不去探望她呢,你讓開吧。”
不親眼見一見病怏怏的蘇玹,蘇姝是不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