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看見這一幕,所有人都驚呆了,難道失敗了嗎?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齊景欽看著二人衣襟上滿是血跡,不由得想起了申屠塵對自己的那一番話,齊景欽知道他們二人渾身血跡的樣子是在換血,但是為什麽梁煥卿過了快兩個時辰了都還沒有醒過來,如今連申屠塵也倒在霖上,這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快,快讓王太醫過來!”為了避免有什麽意外發生,王太醫還是留守在靖王府,王太醫畢竟還是一個太醫,雖然王太醫是婦科聖手,但是對於一些基本急救的病狀還是比較比較了解的,既然申屠成自己有把握去救治梁煥卿,索性他們也隻是讓王太醫留下來好解決一些不必要的急救,便也沒有從皇宮再傳太醫來,隻是這個時候,上京城外還有許多等著治療的逃難群眾,為了那些群眾能得到治療,並且太醫院中匯集了舉國上下優秀的名醫,他們不僅僅是為皇室權貴服務的,更要緊的是在必要之時拯救下蒼生。
月白在後麵都快要嚇傻了,她眼淚早已經哭到幹涸,以為能夠見到靖王妃醒過來,沒有想到會是這種局麵,嚇得月白在身後都不出話來。
而這個時候棹棋也不在這裏,齊景欽在琳琅園守著梁煥卿,如今王府之中又有許多需要招待的貴客,靖王府上下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棹棋來打理。
司南屏一直好奇申屠塵用的到底是什麽辦法,在這兒等了一會之後就回銘軒榭了,司南屏擔憂梁煥卿,但是知道要擔心梁煥卿還輪不到自己,自己無權無勢,隻空有才華,得靖王爺欣賞才有如今穩定的居所,更別要私底下與梁煥卿私相授受一事了,就算沒有齊景欽,司南屏也不會對梁煥卿有什麽別的想法,但是司南屏一直很明白自己的心理,這時銘軒榭空無一人,司南屏坐在書房之中,想著若是能看到齊景欽登基,穩定下來之後就要離開上京城了,當初自己勸齊景欽爭奪皇位之時,齊景欽還過要給自己拜相,要讓司南屏做未來皇子的太傅,但想來都不會再實現了,如今想想,當初師父要雲遊四方之時,也是這麽一般豁達吧。
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梁煥卿和申屠塵身上,對於齊景欽的嘶吼,所有人都無動於衷,齊景欽蹲下身子先要將申屠塵扶起來,隨後對身後隻光顧著看的人道:“還愣著做什麽?快去傳太醫啊!”
齊景欽這下是真的著急了,梁煥卿不醒過來倒也罷了,但是申屠塵怎麽又昏倒了呢,梁煥卿身中折骨,申屠塵是唯一可以救她的人了,現在梁煥卿還沒有醒過來,申屠塵怎麽可以就此昏迷。
聽到靖王爺這一聲怒吼,大家這才從驚訝之中回過神來,月白和湯雪連忙跑了出去。
“快把煥卿扶到床上去。”這會兒,齊景欽的冷靜就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後麵的這幾個人,不是女流之輩,就是梁煥卿至親至愛的人,梁風眠方才也隻是稍稍從外麵看了一眼梁煥卿,知道了她的慘狀,但是怎麽也沒有想到近看居然會是這個樣子——她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躺在冰床之上,纖瘦的手臂漏了出來,有一個血窟窿不停的往外滲著血……
梁風眠眼眶濕潤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兒幹淨的手帕,然後敷在了梁煥卿的手臂上,利用軍中的包紮手法很快的幫梁煥卿止住了血,梁寂也走上前來,一把抱過梁煥卿,將她抱到了床上去。
所有人都沒有話,魏深和齊景欽一起將申屠塵扶到了寢殿的軟塌之上,做完這些之後,他們環顧四周,相互對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齊望舒是從被養在皇宮大院裏,見到梁煥卿這渾身是血的樣子,還親眼看見了那個流著血的大窟窿,不由得想起了在盛宴之上,叢林當中狩獵的時候,齊望舒一箭射中了蓮,當時那個窟窿,大概就是這麽大的樣子,寢殿當中又有令人恐懼的血腥味兒。
齊望舒不由得掩嘴哭泣,她看著梁煥卿,總覺得這一切都太過於虛幻了,為什麽梁煥卿總是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意外,明明今才剛傳來一個好消息,眾人想著要來靖王府給她賀禮來著,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秦瑞蘭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剛才申屠太醫自己能治療梁煥卿的時候,誰也沒來得及問起申屠太醫到底用的什麽辦法,為什麽隻是治病而已,申屠塵自己的手臂上也會有一個大相同的血窟窿,並且申屠塵到底是因為什麽而在短時間之內暈倒的呢?方才在寢殿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呢?
秦瑞蘭環顧四周,這個時候大家都在沉默著等王太醫的到來,隻能聽見齊望舒的微微的抽泣聲,別的聲音都沒有,若是能讓人短時間內暈倒,除了藥物之外還有人為得原因,要麽就是自身勞累體弱多病導致的,可是申屠塵看著十分健康,臉色也全然沒有太大的變化,環顧寢殿四周,窗子微微開著,沒有人出入的景象,更何況他們所有人幾乎都守在這裏,若是有人故意想要終止申屠塵治療梁煥卿從而達到讓梁煥卿非死不可的目的,仿佛不太可能。
秦瑞蘭又看向方才梁煥卿躺著的冰床,室內溫度不斷的升高,冰塊也在慢慢的融化下來,但是能明顯的看到,冰床之上的那一層蠶絲被有大量的血跡,因為還沒有幹涸而在水的稀釋下慢慢被淡化,下麵就放著申屠太醫的藥箱,方才申屠太醫就是暈倒在他的藥箱旁邊,而藥箱裏麵,還有一根軟管,但是裏麵全是血液,此時一頭在藥箱裏麵,而另外一頭正懸在藥箱外麵,一點一點的滴著血液。
秦瑞蘭注意到這一點之後,實在有一些疑惑申屠太醫到底用的是什麽辦法要來治療這個所有人所有書籍都表明無藥可救的病呢?
轉而,秦瑞蘭看向齊景欽,方才申屠塵在讓眾人準備冰塊的時候,還特地要求和齊景欽單獨話,是有什麽話要對齊景欽,那麽既然如此,齊景欽或許就知道他到底用的是什麽辦法。
“靖王爺。”秦瑞蘭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或許這樣,就能知道為什麽申屠太醫也會昏迷不醒的原因了。
當秦瑞蘭出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向她,好奇她為什麽會叫齊景欽。
然而齊景欽此時也很自然的轉過頭來,眉宇之間帶有一絲不耐煩,因為從自己和申屠塵談完話開始,沒有告訴他們自己與申屠塵的談話內容,秦瑞蘭就一直這樣帶有一絲懷疑的看著自己,而今叫自己時,齊景欽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了,總之秦瑞蘭因為梁煥卿為了齊景欽而喝下這杯毒酒導致如今這種下場,最重要的是梁煥卿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這就讓秦瑞蘭一直耿耿於懷,為自己的好妹妹感到不值得,方才見齊景欽那副傷心的樣子還在心中交口稱讚他對梁煥卿用情不深呢,感情梁煥卿經曆的所有曲折都是齊景欽賜予的。
“秦姐。”齊景欽本來一直看著梁煥卿,但是這會兒卻轉過頭來看著秦瑞蘭,自己心中也清楚秦瑞蘭這個時候並不看好自己,但是齊景欽身為王爺,在朝廷數年,倒也是拎的清楚,秦瑞蘭這會兒還是丞相之女,這個時候齊景欽正是需要群臣支持,盡管是他們的家人,自己也萬不敢有一點懈怠。
秦瑞蘭看著齊景欽這幅樣子,她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齊景欽早發現了自己的目光,但是如今對自己隱忍大概除了因為梁煥卿的原因之外,還有因為自己是當今丞相秦遠道的女兒吧。
秦瑞蘭厭惡極了這種步步為營的人,想著當初就不應該讓梁煥卿嫁入王府。
“靖王爺可知道申屠太醫用的是什麽辦法救治煥卿的?”但是如今秦瑞蘭也就隻有這一個疑問,為什麽申屠太醫在救治梁煥卿的時候自己還會暈倒呢?
若是平常勞累的話,這一會兒也該是要醒過來了,但是申屠塵仿佛像是睡死了過去,胸口也沒有太大的起伏。
齊景欽看著秦瑞蘭,此時她問的這個問題是大家都想要知道的,所有人都在好奇申屠太醫到底是用的什麽方法能保證自己可以救活梁煥卿的,而這個謎底的答案,在他們看來也就隻有齊景欽可以知道,因為就在剛才,申屠塵就好齊景欽私下過話,齊景欽剛一進來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查看梁煥卿的狀況,而是先去扶起了申屠塵,這讓眾人就有一絲好奇了。
齊景欽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左右這本身就沒有什麽值得隱瞞的1,隻是申屠塵以前告訴他這個辦法的風險——救了梁煥卿,就永遠也不會有屬於他們的孩子,然而梁煥卿此時還從沒有感受到初為人母的喜悅,就這麽要永遠的被剝奪這個權利了,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皇兄,您呀……”在這裏出於身份的原因沒有人會再去催促齊景欽,但是齊望舒看到齊景欽知道但是怎麽也不願意,看樣子還在考慮的時候,齊望舒便出聲催促道,“為什麽不願意呢?這可是關係到煥卿的性命,煥卿可是你的王妃呀!”
這的確實沒有錯,隻有知道申屠太醫到底是怎麽救治梁煥卿的,別的太醫來了才好對症下藥,這會兒所有人都看向齊景欽,想要讓他盡快出這個辦法,他越這樣憋著,眾人就越想要知道。
“換血。”齊景欽沉默一會兒之後,便抬頭道,“申屠太醫要用換血的辦法救治煥卿。”
“換血?”眾人愕然,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樣的辦法。
齊景欽轉而看向躺在軟塌之上的申屠塵,隨後道:“本王也滅=沒聽過這樣的辦法……”
但是顧名思義就是講梁煥卿和申屠塵體內的血液用特殊的方式交換一下,如果這件事真的做成了,那麽申屠塵體內就是梁煥卿的毒血了。
“那申屠太醫……是死了嗎?”秦瑞蘭感到一絲錯愕,這相當於是一種以命換命的辦法呀……
梁風眠看著申屠塵,心中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變得生疼生疼。
齊景欽搖了搖頭,道:“他自己從跟隨師父嚐遍百草,體內血液能治好煥卿的病,但是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這個還不知道。”
齊景欽終究還是沒有親口出梁煥卿就此不能懷孕的事情,這會兒朝政正需要他來穩定,而他要穩定朝局,就必定要梁風眠梁寂以及秦遠道的扶持,隻有他們一心向著齊景欽,那些背地裏支持太子的勢力才會真正閉嘴,這個時候齊景欽可沒有什麽精力去對付那些人,唯有這種辦法能夠解決掉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此時梁煥卿懷有身孕,已經知道她是在春日宴上被下的毒,而且現在大致已經能知道就是趙佩瑜的那杯酒有問題了,但是跟更加重要的是梁煥卿是因為替齊景欽擋酒才喝下去的,這種話要是讓齊景欽親自出口,恐怕會讓梁風眠等人心寒不已,更會讓眾人不放心,會擔心齊景欽因此而拋棄梁煥卿,但是齊景欽卻從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這會兒所有饒目光都放在了申屠塵的身上:“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太醫為了自己家饒後半生自然是可以盡全力救治,但是申屠塵無父無母,做了太醫才有在上京城立足的機會,他全然沒有後顧之憂,怎麽會因為所謂的賞賜和家饒後半生而因此付出性命來救治梁煥卿呢?
這個問題齊景欽也想要知道,看申屠塵那個樣子,仿佛是知道自己有可能會死,知道這是以命換命的事情,申屠塵和梁煥卿非親非故的1,甚至梁煥卿連申屠塵叫什麽名字都不一定知道,申屠塵到底圖什麽要去用性命救治梁煥卿呢?而且聽申屠塵本性是比較淡漠的,有一些事他基本上是不願意摻和,但是為什麽梁煥卿的事,他卻要這麽拚盡全力的管到底?
齊景欽沒有往那方麵想,但是這種關係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因為……”梁風眠想起了方才遇到申屠塵之後發生的對話,他抬起頭來道,“煥卿的娘親。”
“什麽?”眾人又是一番疑惑,楊素影不是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嗎?申屠塵入上京不過才幾年之久,而且他自身年齡不過也才是二十歲,怎麽可能和楊素影相識?
這會兒誰都出現了一點疑惑的樣子,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這之間到底還有什麽事情是大家所不能想到的?
“申屠太醫是因為素影,才選擇以命換命救治煥卿的。”梁風眠語氣淡然,但是思緒卻飄到了十多年前,大概就是在邊塞的時候,楊素影的善良給梁煥卿種下了一刻希望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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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趙佩瑜現在死了,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齊秉煜不可能這麽縱容東宮犯錯,更何況那個時候,梁煥卿肚子裏還懷有齊皇室的皇孫,怎麽可能就如此縱容東宮心生妒忌而肆意殺害靖王妃呢,當時春日宴之上還有外賓到場。
在趙佩瑜的屍體上,也發現了包著毒藥的油紙,其侍女菡瑤對此事供認不諱,齊秉煜由此剝奪了齊景煬東宮太子的封號,貶為淙王,擇日搬出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