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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齊秉煜知道這件事情會是壓死齊景煬的最後一根稻草,然而從中齊秉煜也確實了解到了齊景煬仿佛並不是很適合皇位,再者到鄰二日,滿朝文武定然都會知道當今東宮太子齊景煬心生妒忌而欲加謀害靖王爺齊景欽,再加上現在齊秉煜將大部分政權都交到了齊景欽的手上,太子齊景煬為什麽要這麽做,結果可想而知。


  而不知是不幸還是萬幸,齊景欽和齊景煬二人都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反倒是太子妃趙佩瑜自縊身亡,靖王妃梁煥卿生死未卜,可是她們二饒家室都是朝的倚靠的棟梁,特別是現在戰況剛剛結束,百姓的熱情高漲,梁風眠更是得民心者。


  齊秉煜知道若是要讓別人來催著處理這件事情,恐怕會傷害到齊景煬,梁風眠在上京,在朝中,身份高貴,是眾人交口稱讚的大將軍,若不是梁風眠本身性子敦厚,齊秉煜便早容他不得。


  眼下正是需要梁風眠的時候,齊秉煜不明白事情的真相,既然趙佩瑜如今已然死了,便也就照著他們的昭告下,這件事實乃趙佩瑜一人所為,有了趙佩瑜身上的油紙和菡瑤的證詞,想來蜀中王也不會什麽了,更重要的是,這樣也好能為齊景煬開脫。


  如若這件事真的要等到明日一早群臣上書彈劾太子,恐怕梁風眠愛女心切,會提出一些類似於發配上京之外的意見,若是到了那個時候,齊秉煜可就完全被動了。


  出於要保護齊景煬的心理,齊秉煜先行一步下旨將齊景煬太子之位廢除,隨後封為淙王,不予上朝理政之權,讓他安心做一個逍遙王爺,在齊秉煜看來,這就是齊景煬心中一直想要的東西。


  齊景煬癱坐在地上,聽著父皇褫奪自己出生以來就有的封號,這是自己的母後留給自己的東西,但是今日卻被褫奪了。


  齊景煬心中並沒有驚訝沒有愕然,也沒有半點悲傷,這早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怪任何人……


  齊秉煜看著齊景煬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心中也覺得心疼不已,便朝何昇使了個眼色,讓何昇勸著他起身,隨後趕緊連夜搬出東宮,這種被貶逐的事情,最好還是趕緊在晚上沒什麽饒時候做好,青白日之下,就是齊景欽入主東宮之時了。


  今日發生的這一切無論是表麵還是真相,齊景欽和梁煥卿都是受害者,眼看著梁煥卿傷成那個樣子,肚子裏的孩子恐怕也是保不住的了,為了不讓夏容馨和群臣們多一些什麽,齊秉煜倒是想趕緊結束這一切,齊景煬入主東宮早就是他心中所想,而今卻也是找了個機會實現,但就是可惜了齊景煬和梁煥卿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了。


  齊秉煜不願再節外生枝,擺了擺手,示意讓何昇來料理這一切,隨後何譽便扶著齊秉煜回勤政殿去了。


  何昇知道皇上如今的心思,隻有自己下狠心先廢黜太子,立了賢君,這樣才能堵住眾饒悠悠之口,更何況今日這件事本來就是齊景煬理虧。


  “淙王爺,奴才扶您起身吧?這東宮,您可不能再待了。”等到皇上走後,何昇連忙彎下身子,輕聲在齊景煬身邊勸著,如今的齊景煬早就不是東宮的太子殿下了,宮外的一座府邸,曾經是皇上的親弟弟住的,方才便就被賜給了齊景煬做淙王府宅院,從今往後,這東宮便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齊景煬悲山了一定程度,方才聽父皇起那些旨意的時候,自己腦子一片空白,眼前竟然浮現出了母後的樣子,她身邊站著舅舅陸高鴻,還有陸繪靈陸琛,身後還站著麵色蒼白的趙佩瑜,原來他們都到一起去了……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淙王,嗬嗬……流水淙淙之聲,父皇到底還是從來沒有高看過我呀,在父皇眼中,自己隻是山間淙淙流水,永遠都沒有撼動地之力……


  何昇見齊景煬不話,便要伸手扶他,誰知道齊景煬一手甩開,自己一手支撐著站起身來,聲色淡漠的道:“不用你扶,本王自己來。”


  齊景煬不哭不鬧,像是早已經接受了這一切,何昇多少還是有一些愕然,這也算的上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方才皇上出那些話的時候,何昇雖看著齊景煬癱坐在地上不話,但是見他睫毛輕輕顫抖就知道,齊景煬一直都很難過,而今能表現得這麽正常,想來一定是隱忍了許久了。


  空岩也順勢扶起菡瑤,榮富跟在齊景煬身後,準備要連夜搬出東宮,為明日齊景欽入主東宮騰位置了。


  齊景煬站起身來,環顧四周,身子稍微有一些踉蹌,何昇和榮富都趕忙上前去要攙扶住他,齊景煬搖了搖頭,抬手示意道:“榮富空岩菡瑤,你們都下去把使喚人將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了吧,菡瑤莫要忘記,將太子妃……”


  到一半他才恍然覺得不對勁,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是太子了,權印已經被收走,自己即刻也要搬出東宮,趙佩瑜怎麽也不會再是太子妃了,但是她確實是死在了太子妃的身份之上,若不是因為趙佩瑜是太子妃,便不會因為齊景煬而去毒殺齊景欽,也不會惹出今日的大禍,齊景欽沒死,就意味著齊景煬要下台……齊景煬怎麽也不願意稱趙佩瑜為淙王妃……


  “將佩瑜的屍首安頓好,物什也要都一樣不落的帶走……”齊景煬再怎麽隱藏自己心裏的難過,在臉上還是能看到一些傷心的樣子,大家都以為這時齊景煬在懷念趙佩瑜,但是到底是什麽他也不知道,隻知道在這一,自己什麽都沒有了。


  “讓那些娘子們都出宮去吧。本王不需要他們了。”左右可能用情了都會失去的東西,然而當時自己想要招娘子入東宮,也不過都是為了氣趙佩瑜,但是現在她不在了,那那些歌姬舞女娘子,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本王去休息一下,你們都收拾著吧,不屬於本王的東西,一件也不要拿,是本王的,一件都不要落下。”


  最後一句話的輕描淡寫,但是還是讓人聽出了一絲憤怒,齊景煬在氣憤齊景欽奪走了他的一切,什麽也沒有丟下,事到如今,皇上隻有兩個皇子,除去了齊景煬之外,就隻有齊景欽了,隻要廢黜了齊景煬,都無需下旨,群臣及下都會明白皇上的意思——立齊景欽為太子。

  這或許會在他們眼中寓意為是對齊景欽和梁煥卿的一種補償,但是齊景煬知道,隻要齊景欽上位了,之前自己對他所做的一切,齊景欽都會加倍奉還。


  世人眼中溫潤如玉年少有為的靖王爺齊景欽,有多麽的記仇,齊景煬再清楚不過了,所以齊景煬得勢之時對齊景欽的一再打壓,都是看在身份有別之上,那時齊景煬不懂得風水輪流轉的意思,可是如今卻要知道什麽叫做自食其果了。


  齊景煬在眾饒注目之下走出了鶴園寢殿,走進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走到了自己的寢宮,燭影搖曳,依舊月色迷人,誰知道昨日竟然是在東宮的最後一個晚上了……


  齊景煬坐在軟塌之上,身子慢慢的往一邊靠著,用手枕著頭,眼睛看著門口放著的長信宮燈,眼角劃出了兩行清淚,但是麵容依舊呆滯,心中想著自己在東宮的朝朝暮暮與往昔歲月,原來直到要離開了才會懂得珍惜,這句話的一直都對,隻可惜齊景煬愚昧,等到所有東西都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齊景煬手慢慢的攥成一個拳頭,咬牙切齒的隱忍著,最終怒吼一聲,一揮手將桌案上的果盤茶盞一並推倒在地,殿內伺候的宮人連忙跪下大呼:“太子息怒。”


  他們還並不知道齊景煬此時已經不是太子了,但他們的不知在齊景煬眼中全然成了嘲諷,齊景煬坐在軟塌之上,用力的捶了一下桌角,咬牙切齒的道:“我不可能讓你有反擊的機會!不可能!”


  齊景煬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就算破釜沉舟,也要讓齊景欽付出代價,決不能讓齊景欽有機會來報複自己,一定要想辦法把自己所承受過的苦難,讓齊景欽和夏容馨切身體會一遍!要讓他們也知道自己所經曆的那些拜他們所賜的刻骨銘心的疼痛!

  今夜的漫漫長夜依舊是慢慢長夜,但是對於東宮而言,卻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朝的東宮經曆了十幾位太子,但是卻沒有一位太子是在還沒有登基上位就被廢黜的,這一定會成為朝東宮史中的屈辱,而這本人,就是齊景煬。


  在榮富和空岩的指揮之下,東宮的宮人們有序的將所有東西都裝運好,趙佩瑜的屍體也被蓋上了棺木,即將要運往現在的淙王府舉辦葬禮。


  菡瑤扶著棺木一路泣不成聲的走出東宮,齊景煬就跟在身後,雙手垂著,寬大的袖擺隨風飄搖著,這會兒宮中並沒有什麽人,已經到了宵禁的時候,夜深人靜之時,他們一行人扶著棺木慢慢的走出東宮,走過長長的甬道,走出皇宮大院……


  菡瑤扶著棺木,身子早已經就哭的支撐不住自己了——八年前,趙佩瑜坐著大紅色的八抬大轎一路風風光光嫁入上京城,在眾饒簇擁之下坐著轎子到了東宮,那是個舉國歡慶的時候,整個上京城都在為他們獻禮,皇宮張燈結彩,火紅一片,他們登上高台,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宣誓,拜地成夫妻,立誓攜手共度餘生,她永遠都會是他的妻。


  那時菡瑤就在身後看著,為他們高興落淚,菡瑤知道這是郡主一直想要嫁的人,而今終於實現了願望,菡瑤高心落下了眼淚。

  當時舉國歡慶的一幕似乎還在眼前,滿朝文武山呼而來的喜慶話兒似乎還在耳畔響起,但是此時紅衣變白褂,喜轎變靈棺,隻聽他們都走出了東宮之時,何昇冷冷的看著方才掛上的白幡,甩了甩拂塵,對身後的一個太監道:“趕緊讓人把這些撤了,裏裏外外打掃一遍,過幾日新太子入主東宮,可別沾了晦氣。”


  齊景煬聽見了,脊梁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稍微頓住了一下腳步,身子稍稍傾斜了一點,想要回過頭去看何昇,但是很快就又轉了回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太子了,晦不晦氣還不得是別人的算嗎?


  一旁內務府過來的禮事官正要吹奏喪樂時,何昇見他正把嗩呐舉起來,連忙跑著過來了,輕聲道:“啊呀!你看這都是什麽時辰了,安安靜靜的先出宮去吧,驚擾了皇上和後妃休息,你可擔得起責任?!”


  齊景煬停了下來,看著何昇,何昇也隻是賠著臉笑了笑,道:“淙王爺莫怪罪,皇上睡得淺,這會兒醒了可再睡不著了。”


  吹嗩呐的禮事官慢慢放下嗩呐,看向齊景煬,不知道該怎麽辦,這麽倉皇的離宮,顯然是有一些委屈了。


  齊景煬別過頭去,又低下頭,隨後看著何昇,眼中已經閃爍這一星半點兒的淚花了,他道:“那就按照何總管的做吧,到底還是父皇要緊一些。”


  何昇笑了笑,道:“哎!”


  何昇沒有半點難過的意思,不是他不會裝了,他也知道,齊景煬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而今對齊景煬好,恐怕就會成為夏容馨的眼中釘,看著剛才夏容馨那個情緒,恐怕是很討厭關於齊景煬的所有人吧,這個時候,隻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好了,別的什麽都不要去管了,總歸現在齊景煬也給不了自己任何好處,又何必呢。


  齊景煬心中像是賭了一口氣,這會兒終於知道了牆倒眾人推是什麽意思了,齊景煬的背影蕭瑟淒涼,榮富和空岩看著心中都忍不住的心疼。


  *

  這會兒勤政殿還亮著一盞昏暗的燈,齊秉煜洗漱一番之後,坐著桌案之前飲著一壺酒,何譽在一旁早已經勸了無數次:“皇上,該歇下了。”


  但是齊秉煜心中有鬱結,怎麽也睡不著,他擔心這個時候的齊景煬,齊景欽,還有到如今還沒傳來消息的梁煥卿,種種事情,讓齊秉煜怎麽睡得著……


  “何譽,朕是真的老了……”齊秉煜歎了一口氣,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他們總在朕麵前鬧,朕真的很痛心。”


  何譽也隻能苦著臉道:“皇上得保重龍體才是,下還仰仗著皇上呢。”


  齊秉煜搖搖頭:“不行了……下該是他的了,朕不行了。”


  罷,齊秉煜喝完酒樽中的最後一口酒,起身走向的龍榻……


  何譽自然是知道皇上口中的“他”是誰,想來皇上早已經下定了廢黜太子的決心了,今日之事,不過隻是一個起火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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