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除燎科狀元姬子啟之外,另外兩位人中龍鳳,其中榜眼便是太學府中的公子呂仲庭,探花則是國侯府的三公子湯尚汶。
除去姬子啟外,呂仲庭與湯尚汶的家世在上京皆是名門貴族,太學府與國侯府都是朝一等一的大學問家,家中名師無數,且湯尚汶還是丞相秦遠道的高徒之一,就連司南屏也過他文采出眾,而呂仲庭在先前也得了陸高鴻的指點。
如此看來,姬子啟在這當中就顯得有許多不同了——在殿試之前,各家公子都是名聲在外的,姬子啟跟著他們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卻也是一個籍籍無名之輩。
可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籍籍無名之徒,能夠在最後榮登榜首,太原郡姬氏一族出了這麽一位狀元郎,可謂是光宗耀祖了。
而今中秋家宴,皇室中的皇後娘娘和長公主宴請諸位大臣,其中也必然是有登科狀元的。
誰人都在看那狀元郎是何等的模樣。
“一表人才,果然是不負虛名啊!”有幾位大人湊在一起,看著坐在丞相座位旁邊的姬子啟,不由得嘖嘖稱奇。
“今年殿試由皇後娘娘親自監考,司先生也在批卷的隊伍當中,向來是公正不阿的,這姬子啟恐怕是縱奇才,以往可沒有聽到他的名姓。”
“太原姬氏我可曾聽過的。”
“哦?李大人見多識廣,給咱們?”
“太原姬氏從前出過太師你們不知道嗎?”李大人一臉驚訝的看著他們,不過而後又是一副釋然的樣子,“來也是,太原姬氏那都是前朝的事兒了。”
“這麽來,太原姬氏是前朝餘孽了?”這話的人一邊著,一邊用異樣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姬子啟,仿佛姬子啟就真的是前朝餘孽了。
“哎!話可不能這麽亂!”李大人左右看了看,“禍從口出啊大人!如今人家可是狀元郎。再者了,太原姬氏的那位太師,還是兩百多年前的事情,不上是前朝餘孽。”
“那太原姬氏既然在前朝出了一位太師,可為何姬氏如今卻敗落了呢?莫咱們幾個了,就算是滿朝文武都鮮少有人聽過太原姬氏的名諱吧。”
李大人搖搖頭,道:“林大人此言差矣。聽那太原姬氏的太師是自己隱湍,敗落完全是不上的。你看那姬子啟,來到上京時便是翩翩公子,絲毫沒有寒門的做派,恐怕之前沒聽聞太原姬氏,全因他們低調,想來也是家中教育的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管怎麽,如今殿試狀元塵埃落定,也算是能為朝選出人才了。”
“的也是,下官敬您一杯。”
“今日家宴,不分尊卑,皆是同僚哈哈哈哈哈哈。”
幾位大人也是趁著今日閑來無事,在宴會上能多放鬆一會兒便就是一會兒了。
皇後娘娘還沒來,公主殿下不知為何正在跟梁寂將軍話,便也沒有人來管理這樣宴會的局麵了,所有人都在聲話。
齊望舒也是難得能見到梁寂一回,自然是要好好敘舊的了。
公主的位置就在皇後娘娘的身邊,梁寂也就坐在鳳位下麵,與秦遠道對立坐著。
齊望舒對梁寂笑著道:“近來軍中事務是不是很忙呀?”
梁寂左右看了看旁人,似乎沒有人往這邊看過來,他低聲對齊望舒道:“公主,現在在眾人麵前,你我還是少聯係一下比較好。”
“為什麽呀?”齊望舒看了看臣子們,並不覺得有哪裏不妥了,“你是不是覺得,和我沾親帶故的很丟麵子呀?”
齊望舒堵著氣,梁寂總是這樣謹慎,可是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裏顯露無疑了,大概朝廷當中沒有人不知道望舒公主是心儀梁寂將軍的吧?
可這梁寂何苦自欺欺人,假裝大家都不知道的樣子呢?
實在是讓齊望舒十分苦惱了。
“公主的這是哪裏話?”梁寂道,“就算不想沾親帶故這不也沾上了嗎?”
“你!”齊望舒佯裝氣惱的樣子看著梁寂。
梁寂哈哈大笑了兩聲,隨後道:“你是未出閣的公主,還是不要讓別人有非議的機會吧,再者如今朝事務繁多。”梁寂伸手摸了一下齊望舒的頭發,“就算是我們望舒公主也開始認真處理宮中的事情了呢。”
等到梁寂完之後,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摸了公主的頭發,然而已經有好幾位大人都看到了這般親昵的動作。
梁寂隻覺得背後一僵,再回頭看過去的時候,那幾位大人們臉上紛紛露出曖昧的笑容。
坐在對麵的秦遠道自然也看到了梁寂方才的動作了,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想來這兩口也是和魏深秦瑞蘭他們一樣,是許久沒見了。
齊望舒和梁寂的事情,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但礙於這是公主和下臣之間私相授受的事情,大家夥兒都不好意思明麵上去,不過他們要是在一起的話,也是親上加親,算不上有多離譜。
梁寂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齊望舒倒也是樂的開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臉紅的梁寂偷偷的笑著。
如今在這樣的情況下,梁寂是齊望舒唯一能夠感覺到開心的人了。
此時坐在丞相身邊的姬子啟見到了這一幕,也低頭笑了笑。
不知為何,無論是呂仲庭還是湯尚汶,他們身邊有不少前來祝賀的人,他們倆能夠名列三甲實在不算是稀奇的事情。
呂仲庭和湯尚汶二人,都是名門世家的公子,他們家的教育和他們所處的環境,本就應該是年少成名,早在很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學習,等著在殿試的時候,在皇帝麵前大展宏圖之誌。
因著他們二人在數千考生當中脫穎而出位列前三,呂府和湯府的族長都十分高興,這意味著他們在這個特殊的時候能夠被加官進爵,呂家和湯家又要開始被皇室重視了。
關於殿試上皇後娘娘出的那道題目——「行賞忠厚之至論,安國全軍之道」,他們能夠答出來,並且是能夠位列三甲之中,確實是有常人難以到達的境界,所以想來在這種特殊的時候,皇後娘娘是會給予最好的安排。
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他們對呂家和湯家又能略知一二,於是前來祝賀也不是並無道理的。
但是對於狀元郎姬子啟,眾人沒有商量,但不約而同的都沒有和姬子啟話。
他們對姬子啟並不熟悉,換句話,姬子啟考上狀元之後,他們這才是第一次聽了他的名字,而今見到他,也是十分陌生的。
姬子啟一個人坐在位置上觀看歌舞,默默地飲酒,身邊的熱鬧仿佛與他沒有關係。
姬子啟也完全不在意這些事,他縱奇才,本可以年少成名,但是也隻是因為覺得這樣太過於吵鬧,見到呂仲庭和湯尚汶處於人群最熱鬧的地方,身邊有無數人上前來給他們敬酒,姬子啟隻為他們覺得可憐。
姬子啟今日隻在想,為什麽皇後娘娘還沒有出現?
在太原郡的時候,姬子啟便就聽了皇後娘娘的事情。
太原姬氏在前朝頗負盛名,一直以來都是文人世家所在之地,前朝時期還出了一位太師,丞相也是不計其數的。
前朝之事,後人已然是無法再知道那麽多了,但是身為太原姬氏的後人,姬子啟是完全能夠知道在前朝的時候,太原姬氏是有多麽重要。
隻不過在改朝換代之後,太原姬氏便就一直待在太原,未曾有出過江湖之上。
姬子啟在前兩年的時候一直在參加科舉考試,本想圖個開心,但是今年聽了上京城發生的事情,如今皇帝不在,隻皇後娘娘一人理政。
那皇後娘娘梁煥卿,太原姬氏是經常能夠聽聞的。
太原在朝邊境,從前也常常受到梁風眠的庇佑,身為太原郡的世家姬氏,他們可不是什麽寒門,是有名的世家了,他們記得梁大將軍的恩德。
聽聞梁大將軍去世,他們深感痛惜,而今聽聞梁煥卿在朝中理政困難,姬氏長輩便讓姬子啟前來相助。
在此之前,姬子啟曾過,皇後娘娘身邊有司南屏,大概是不缺他的。
可是姬氏長輩卻,司南屏不願在朝中理政,在朝中才能有權有勢,能夠幫助到皇後娘娘。
於是乎姬子啟便來了。
來到上京之後,姬子啟想要看一看皇後娘娘長什麽樣子,定然是莊重威嚴的了。
那日殿試的時候,姬子啟聽聞皇後娘娘駕到,便抬頭想要看一看,但是隔著屏風怎麽也看不清楚。
今日中秋家宴,自然能夠有幸看一看皇後娘娘的樣子了,姬子啟便一直等著。
坐在一旁的丞相秦遠道見到姬子啟隻安安靜靜的坐著,便有意無意的對他道:“我看過你寫的文章。”
姬子啟忽然聽到這麽一句話,猛的回過神來,看到是秦丞相對自己話,連忙抬手拘禮道:“在下文章能夠入丞相法眼,實乃不才三生有幸。”
秦遠道笑了笑,看著姬子啟道:“文章寫的很好,許久都沒見過如此通透的文章了,不愧是姬氏後人。”
“丞相知道姬氏?”姬子啟有一些驚訝,他以為時隔一兩百年,早就已經沒有人知道姬氏了。
“自然是知道的。”秦遠道笑著道,“你能榮登榜首,本官一點兒也不意外。”
姬子啟聽後沒有再話了,隻是低著頭慢慢喝酒。
而這個時候,梁煥卿梳妝打扮之後正準備往保和殿走。
她一身淡紫色紗衣上繡著星星點點盛開的紫鳶花和它翩飛的花瓣,裏麵襯著乳白色銀絲輕紗衫。腰間係一淺藍垂帶加以修飾,凸現出修長勻稱的身姿。頭發梳成了一個流雲髻,簪著星星點點的幾多簪花,另外的頭發自然的梳成一股,在發尾處係上一條紫色的發帶,用一個巧的水晶發簪修飾。不施任何粉黛,彎彎的柳眉依然迷人;水靈靈的大眼睛依然黑亮,發出微微的電力;白皙的皮膚依然白裏透紅,嘴唇依然紅潤,抿抿嘴唇還散發出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清雅脫俗,仿佛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一頭青絲挑起幾縷綰成飛雲髻,其餘細細編成一條條辮子,再絞成兩股大辮子,垂在雙肩,僅在髻上斜插一支少見的水紅色孔雀簪,孔雀嘴裏銜著的一串瑩白珍珠,折射著陽光煥發出無限光彩。略施粉黛,臉上泛出粉白之色,無比引人矚目。樸素的桃花心木耳環,簡約卻不失華美。一襲純白的裙子泛出梔子花的顏色,白裏透粉,裙裾上繡著細碎的櫻花瓣。銀白的紗衣鬆鬆垮垮地披在肩上,隻用一條淡紫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
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饒風情。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淺藍色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開滿雙袖,三千青絲綰起一個鬆鬆的雲髻,隨意的戴上繪銀挽帶,腰間鬆鬆的綁著墨色宮滌,斜斜插著一隻簡單的飛蝶摟銀碎花華勝,淺色的流蘇隨意的落下,在風中漾起一絲絲漣漪,眉心照舊是一點朱砂,綽約的身姿娉婷。
今日中秋家宴,她不願意打扮的過於隆重,平時已經夠累了,如今想要在朝臣麵前隻做一位皇後娘娘。
可是正當她準備去保和殿的時候,駱勳帶著棹棋急急忙忙的在半道上截住了她。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棹棋一邊跑一邊喊。
這一次中秋家宴並沒有請到棹棋,因為他如今一門心思全都在找尋皇帝身上,梁煥卿倒也沒有過多苛責,如今還有人和她一樣相信皇上依舊活著的,就隻有棹棋了。
“停轎。”梁煥卿道。
月白聽到是棹棋的聲音,心中五味雜陳的,他們也有許久沒有好好過話了。
棹棋這才跑到梁煥卿麵前,情緒十分激動,一見麵便跪了下來。
“棹棋?”梁煥卿從轎子上下來,“你怎麽了?”
棹棋跪在地上喘著粗氣,眼淚汪汪的流了下來:“有皇上的消息了,皇後娘娘!有皇上的消息了!”
“什麽?!”梁煥卿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所有人都一臉驚訝的看著棹棋,再看著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有皇上的消息了!”棹棋再一次重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