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哇!!!”
不知到了什麽時辰,臨水村放了煙花,一朵一朵的綻開在蔚藍色的空當中,孩子們歡呼雀躍著。
看著這一朵朵忽然綻開的煙花,齊景欽抬頭也罕見的綻開笑容,他好像除鄰一個月來這裏,認識了爽朗開放的蘇尚卿會一直笑著,自從那日下午蘇尚卿對他出了那樣的話之後,齊景欽就很少笑了。
蘇尚卿看著齊景欽的側臉,見他笑了之後,便也舒心的看著蔚藍色空中的五顏六色多彩炫目的煙花。
“沒想到,臨水村也會有煙花。”齊景欽看著在空中綻放的煙花,不由得感歎道,“真好看啊。”
蘇尚卿聽了,側過臉對他笑笑:“以往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有,那時候周邊的幾個村子也會放煙花,後來先生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也跟著放了。從前的中秋佳節可不會有,今年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在這個時候也放煙花了。”
齊景欽沒有將蘇尚卿的話聽進去,聽到她的聲音,隻模模糊糊的點頭糊弄著,而後看到了一朵漂亮的煙花,便拉著蘇尚卿指著空中的煙花,笑道:“你看!那個好漂亮!”
蘇尚卿見到,也隻是淡然的笑笑,她知道齊景欽現在對自己沒有絲毫愛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那些話,可是如今也隻不過才過了幾個月而已,就出了這麽大的矛盾。
有的時候,蘇尚卿真的很恨自己口無遮攔,明明好好就可以糊弄過去的事情,但是蘇尚卿非要上綱上線,蘇尚卿明明知道,上京城和那位卿卿,是他心裏永遠都不可能觸碰的禁忌。
也不知道是懷孕容易想太多還是怎麽的,蘇尚卿看到齊景欽喜愛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心裏很開心,但是見到他隻是在乎這個孩子,心中又很不是滋味。
“上京。”蘇尚卿靠在齊景欽身邊,用平緩的語氣呼喚他的名字。
隻可惜身邊太過於嘈雜,有煙花爆炸的聲音,有孩子的吵鬧聲,有無數人開心的聲音,齊景欽聽不清楚蘇尚卿在什麽,看煙花的時候,這是齊景欽唯一能夠感覺舒心的時候了。
“上京。”蘇尚卿又喚了一遍。
但是齊景欽還是沒能夠聽見蘇尚卿在叫他,他眼中就隻有煙花,就像是能看到上京城的繁榮盛景一樣。
“上京。”蘇尚卿有一次叫他的名字。
如今齊景欽已經能夠適應蘇上京這個名字了,或者除此之外,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適應什麽名字了。
剛開始聽別人叫自己蘇上京的時候,心裏總是會覺得有一些奇怪的,不知道為什麽奇怪,就是覺得怪怪的。
就好像是記憶當中有什麽東西要噴湧而出,但是始終都沒有出來罷了。
每當別人呼喚一次他的名字,記憶當中那個被埋在土裏的萌芽就又一次往外掙紮著要出來。
齊景欽是很不喜歡這個名字的,總是能觸及到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蘇上京!”蘇尚卿再一次大喊道。
煙花剛好放完,這一聲“蘇上京”叫的十分響亮,不止是她身邊的齊景欽,還有前麵周圍的人們都回頭看過來。
齊景欽看著她,一臉茫然的樣子,心中還以為是她身體不舒服,但是看著確實又不像,如此就不知道該什麽了。
蘇尚卿能感覺到別人看過來的眼神,換做平時她也覺得羞愧難當,但是此時她什麽也顧不得了,她眼中就隻剩下齊景欽了。
“我愛你!我愛你!”蘇尚卿對著齊景欽大喊著,而後又對著她們祈願的湖泊,雙手攏成一個圈:“蘇上京!我愛你!”
所有人都沉默了,山間似乎有她一聲一聲愛意的回蕩。
齊景欽仿佛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明目張膽毫無矜持可言的對他表達愛意,在這一瞬間,他不知道該什麽才好。
眾人也是十分訝異的,雖他們是鄉間村落,可是女孩子家家也是有矜持可言的,像蘇尚卿這樣在眾人麵前對一個男子表達愛意,是從前沒有的事情。
蘇尚卿再轉過頭來看著齊景欽的時候,雙眸含著淚水,可憐兮兮的看著齊景欽。
“你……”齊景欽也不知道該對她什麽好了,便一把抱過她,將她攬在懷中,道:“我也愛你,不要哭了。”
齊景欽很明顯的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什麽意思,隻不過是安慰她的話罷了,若是蘇尚卿真的當真了,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嗨!這都是人家兩口之間的情趣,咱們在這兒還反倒顯得有一些尷尬了哈哈哈哈。”王阿嬸見到他們這個樣子,是率先出來給他們解圍的。
其他人見狀,便也打著哈哈過去,未免他們尷尬,便也都慢慢散開來。
蘇尚卿其實也羞愧的不行了,在眾人都散開之後,她抬頭偷偷看著齊景欽的時候,眼角還帶著星點淚珠。
齊景欽低頭看著躲在自己懷裏的蘇尚卿,不由得笑了笑。
蘇尚卿抬頭看他笑了,不由得有一些氣惱,不過好在是聽到他愛自己了,便將腦袋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問道:“你剛才的是真的嗎?”
齊景欽抱著她道:“你什麽?”
蘇尚卿抬頭看他滿臉戲謔的笑容,拿出拳拳錘他的胸口,二人嘻嘻笑笑的便回去了,等到良辰吉時,他們還要在拜月呢。
圍在池塘旁邊看煙花放花燈的人們也都紛紛回家去了。
*
今日中秋月圓之夜,皇後娘娘在宮內設立了家宴,本也宴請了魏深和棹棋二人,但是他們自己沒有能夠將皇帝找回來,這四個月什麽都沒做,皇後娘娘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他們身上,可是他們沒有能夠做好皇後娘娘交代的事情,自己都覺得沒有臉麵回到上京城和眾位大人一起參加家宴。
於是在皇後娘娘問起他們的時候,他們二人申請留在靈山繼續尋找皇帝。
每一都鼓足精神去尋找皇帝,但是四個月以來,一百多個日日夜夜,他們每一收獲的都是失望。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他們每個人心裏都在想——皇帝真的還活著嗎?
若是還活著的話,會在哪裏呢?
可是無論在哪裏,隻要是還活著,就應該來聯係他們呀?
無論在哪裏,隻要是活著,他們都會找到的。
但是這所有地方都找過了,每一家每一戶都派人去找了,都沒有看到有皇帝的身影。
難道有人救下了齊景欽,還能不知道對方是皇帝嗎?
那可是靈山祈福的日子,齊景欽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朝靴。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視而有情。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裏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畫,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這種容貌,這種風儀,根本就已經超越了平凡人該有的姿態。
身著欽湘絲扣衣,戴著一頂絨草麵生絲纓蒼蟒教子珠冠,剪裁的十分得體的石青直地納紗金褂罩著一件米色葛紗袍,腰間束著朝項太明禦絲帶,隻濃眉下一雙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見底,精神抖擻,如黑琉璃般晶瑩的眼睛,眼裏隻有著冰冷,眉宇間有著尊貴和傲氣。金色陽光,將他俊朗的麵龐襯托得格外耀眼。一身琉色素衣,上麵卻繡滿了紫色的蟒、顯得高貴而優雅,上身散發出一種特殊的貴族氣息。
平常人若是能看到這樣的長袍莽卦,就應該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身份,除非是不聞世事之人,但是就算是這樣,齊景欽總該是有意識的。
若是還活著,為什麽四個月來都沒有讓他們發現呢?
每一個跟著魏深棹棋他們尋找的將士們,心中多少都有一些怨憤的。
他們本應該是戰場上驍勇善戰的英雄,但是如今卻隻能是每在這水裏做一樣的事情,這讓他們很是不解其意。
繞是有一些意識的人都應該知道,這麽久都沒有出現,他們找了也是才找,難道要真的找到皇帝的屍體,皇後娘娘才能罷休嗎?
將士們有情緒,魏深和棹棋很是能夠理解,每泡在這樣的水裏,氣炎熱的時候倒還好,但是現在氣越來越冷了,他們的身體就算是剛勁鐵骨也會受不聊。
鼓舞士氣的話,魏深這幾個月沒少過,到如今就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多了,隻能是自己率先垂範,先一步在水中一點一點摸索著。
皇上就是從靈山上摔下來的,那把劍都是在這條河裏找到的,沒有理由皇帝會到別的地方去。
眾人安安靜靜的在水中摸索,隻能聽到他們走路時的水聲。
忽然,幾聲煙花的響聲吸引到了他們。
“在這裏還能看到上京的煙花嗎?”有一個將士疑惑的問道。
眾人紛紛抬起頭來,魏深定睛看了看,隨後喚來一個將士問道:“這附近可有村落?”
靈山距離上京很遠,離涇州也不近,平常普通人家,怎麽可能放煙花呢?隻有可能是村落了。
那將士熟悉地形,他搖了搖頭道:“沒有,隻有幾個散戶。”
“奇怪……”魏深忽然察覺到了一些什麽,便趕忙道:“順著煙花聲音去找!”
所有人忽然就燃起了鬥誌,騎上馬順著河岸朝那個方向跑去。
可是那聲音忽遠忽近,仿佛就在這山中一樣,但是他們怎麽都不知道在哪兒。
“我有預感!這個煙花一定能帶著我們找到皇帝的!分開找!”魏深道。
眾人士氣高漲,便朝著煙花的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有人下水找到了那個被樹木遮擋住的山洞,平時根本不會以為這後麵有一條狹隘的通道,在這裏聽聲音,仿佛是最近的。
“棹棋!去通知皇後娘娘!”魏深熱淚盈眶,這一,似乎等很久了。
*
梁煥卿腦海中一下子就像走馬燈一樣回想著齊景欽失蹤四個月之間發生的事情。
從靈山齊景煬突襲,那羽箭就像傾盆大雨一樣射過來,靈山腳下,家聖地,死了無數人……
那群黑衣人從四麵八方湧過來,燒殺搶掠,他們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誰能想到在家在靈山衛百姓祈福的時候能遇上這種事情呢?
本來在去的時候,駱勳已經是打起精神來戒備了,在回去的時候,駱勳也是百般戒備。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真的會有人前來突襲,人數多於禦林軍數十人,且都是一群熟悉地形的亡命之徒。
而且那些人知道家祈福車架的戒備是怎麽樣的,來也並不奇怪,這件事本就是齊景煬一手策劃的,他當時是朝的淙王爺,就算是不理朝政,但多少都還是朝的嫡長子,如今成了王爺之後,想要知道祈福車架的戒備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殺了皇帝和太後,順帶還要懲治梁煥卿。
?梁煥卿想起當時被虞陳扼住手腕,他們依舊在和齊景煬那邊的山匪搏鬥著,梁煥卿的眼睛一刻都不敢離開在山崖旁邊和齊景煬打鬥的齊景欽。
那是他們和朝的希望。
齊景煬和齊景欽的武藝是不分上下的,你打我鬥之間,齊景欽的考慮似乎要更多一些,而齊景煬仿佛就更加肆無忌憚一些。
梁煥卿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刻,幾乎是一瞬間,那支羽箭射了過來,似乎就是朝她而來的羽箭,她下意識閃開,但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射中夏蓉馨,這就直接導致齊景欽失神,一下子就被齊景煬抓住了機會,踹下了山崖……
再後來,梁煥卿被齊景煬挾持著要用來威脅梁寂,這本身就是無稽之談,就算抓住了梁煥卿,可那又怎樣,既然齊景煬忌憚梁寂能夠調度千軍萬馬的能力,就應該知道梁寂根本就不可能受到這樣的威脅。
就算是齊景煬順利劫持了梁煥卿那又怎樣,他再怎麽樣畢竟還隻是一個人,單方的勢力怎麽可能抵得過他們呢?
就這樣經過一場混亂之後,新朝的皇後娘娘在新帝登基三個月後???垂簾聽政?,這本身就是很難以讓人相信的事情。
就像是做夢一樣……
梁煥卿在這四個月裏,派了無數人去找尋齊景欽,但是沒有一點點蹤跡,就算是身上遺留下的東西都沒櫻
那條靈山下的河流,被魏深棹棋來來回回找了無數次,什麽都沒櫻
梁煥卿都以為沒有驚喜會來了,直到棹棋在今晚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