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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或許是在她眼中是好好的,但是在梁煥卿眼中可就不一樣了。


  當齊景欽完那些話回勤政殿之後,梁煥卿就在勤政殿不遠的地方站了好久。


  “到底還是帝王心,怎麽猜得透……”梁煥卿一陣唏噓,讓人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月白也知道剛才情況的驚險,便是陪著皇後娘娘一起在外麵晃蕩著,她知道這個時候皇後娘娘正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們,自己應不應該和沈姝姬子啟他們這件事呢?


  但是自己究竟還是皇後,一國之母,要為朝廷著想,可是這樣的行為,又讓自己感到不恥。


  自己明明是知道,若是沈姝和姬子啟再這樣下去,皇上就是在等著有朝一日能利用他們這對苦命鴛鴦的感情做文章,與丹啻談條件。


  到時候皇上一定會將事情鬧大,鬧到滿城皆知,讓下人都知道丹啻的公主,沈太妃娘娘與朝臣私通,這樣一來,丹啻總會為了公主的顏麵而對朝的條件妥協。


  這讓梁煥卿很是糾結,若是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陪著他們一同幫助沈姝和姬子啟,到最後就算是事發東窗,自己也沒有任何負罪福


  可是現在自己是知道這件事情的,若是到時候東窗事發,自己就有深深的負罪感,自己明明是知道這件事,但還是沒有告訴他們。


  梁煥卿處理過一段時間的朝政,自然是知道,有一些事情是自己身不由己的,雖然身在高位,可是卻還是要時時擔心,擔心自己有一些事情做的不夠好,讓百姓們受苦了。


  擔心守不住家國,讓先輩們失望痛心,更是有愧於百姓和自己一直過著的奢華的生活。


  在位者位高權重,這是事實,但是要考慮的事情也是很多的。


  梁煥卿之所以能夠想到齊景欽心中所想,便就是設身處地的去考慮過,知道今年,從剛開始年關的戰爭開始,就有無數的事情需要處理。


  除夕盛宴的禍事,皇帝病重,廢黜太子,皇帝去世的那一日,齊景煬逼宮,一直到後來祈福的時候,新皇帝失蹤四個月之久,讓皇後代理朝政。


  想來沒有一年有這麽糟糕的。


  梁煥卿心中很糾結,她知道朝這個時候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有許多事情是需要處理的。


  邊境的戰亂,趙釗打的很辛苦,周圍的幾個國家自是也有能人和奸細,知道朝如今的情況,便是想著要去分撥中原大地的第一大國。


  姬子啟使用離間計將他們短暫的敵對,但是這並非是長久之計。

  若是解決了北境的問題,能夠以最低的條件去獲得丹啻的支持,就算是利用一些不正當的手段也是在所難免的。


  魏深在北境支撐的很辛苦,趙釗對抗虎視眈眈的大涼,也是死傷無數。


  在前線衝鋒陷陣的都是當初梁風眠營帳下的將士們,梁風眠死後,他們所有人都變成了梁風眠——舍身取義,死而後己。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金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當初自己的父親也是一位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將軍,他們守護著,熱愛著這一片土地。


  他們每個饒骨子裏都刻著“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這樣的信念。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們未入軍營之前,也同樣是父母的孩子,也會是某個人翹首以盼的歡喜,怎麽就能讓他們這樣揮霍自己的生命呢?


  梁煥卿心有不忍,她見過爹爹身上的傷痕,每一道傷疤都是觸目驚心,他們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


  但聞君為廟堂高主,臣在邊城死守,臣不死,誰能逆君?


  此時他們為君主,梁煥卿卻也是一國之母,母儀下,自是要為下蒼生考慮。


  丹啻不是一個輕易能夠喂飽的盟友,他們定然是會趁著這一次機會對朝獅子大開口,若不是這樣的話,他們也絕不會要提出和朝重新洽談合作之事。


  人人似乎都知道如今朝的境地,是如何的絕境,丹啻不是朋友,但是卻是如今唯一可以合作的盟友了。


  高處不勝寒,樹大招風。


  朝在中原稱王幾百年,也是經曆過許多次的改朝換代和戰場廝殺才獲得了如今的一切,那些細枝末節的國如何能夠比得上呢?


  梁煥卿是梁風眠的女兒,自耳濡目染這些事情,愛國,忠君,不顧一切保衛這個國家,就像是當初梁風眠在邊境守將時候一樣,那般肝膽,實在是讓所有人都為之佩服。


  梁煥卿此時還是有一些糾結,但是無數朝堂之上的事情擺在自己麵前,又有沈姝和姬子啟站在自己眼前。


  她閉上眼睛,兩邊的畫麵都在自己眼前曆曆在目。


  她要做一個取舍,究竟是告訴沈姝和姬子啟這件事情,還是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任由他們繼續這般如此。

  現在的齊景欽仿佛已經是心裏做好了預謀了,他像是已經想好了該怎麽利用這件事來和朝談條件,他與梁煥卿那句話,仿佛也是在篤定了,梁煥卿出身將軍府,本就是忠君愛國的門戶,一定會在其中做一個最理智的選擇。


  可是此時在她眼前的兩條路,她都不願意走,若是選擇了聽從齊景欽的話,那麽往後的一些事情自己沒有辦法把握,她不知道齊景欽要幹什麽,若是要讓姬子啟付出生命的代價,梁煥卿又該如何麵對沈姝呢?

  可若是選擇了沈姝和姬子啟,那麽到時候與丹啻談條件的時候,今年這種瘟疫幹旱大水之年,正常的賦稅已經是壓得窮苦百姓的脊梁了,若是丹啻再獅子大開口,國庫已然不充足,怎麽樣滿足得了他們呢?


  這樣的行為,置百姓於何顧,置朝與何顧?


  沒有想到,就算是自己已經沒有在垂簾聽政了,這種事情還是會讓自己煩憂不已。


  實在是造化弄人。


  月白不知道皇後娘娘究竟是在煩憂一些什麽,但是看樣子是為了許多大事,聽她提及皇上,便是想也想到了皇上是想要利用這次事情來做文章了。


  月白見到皇後娘娘如此煩惱,便上前道;“娘娘,有一些事情,咱們是可以不用去管的,便就是順其自然,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咱們無關。”


  月白的就是讓沈姝和姬子啟這麽繼續下去,皇後娘娘置身於事外,便不用背負那麽多的心理負擔了。


  梁煥卿看著她,知道月白是為了自己好才這種話,自己不怪罪她:“但是……沈太妃娘娘當初還為本宮話,如今這種事情,讓本宮如何置身之外……”


  月白心裏也很感激沈太妃娘娘在皇後娘娘落難的時候願意為她話,這才有了如今脫離困境的局麵,但是有一些事情,必須是要做出取舍的。


  “皇後娘娘,若是這一次丹啻和咱們沒有談好,下一次出征的,可就是少爺了……”月白輕聲勸。


  月白的意圖十分明顯,便就是想要皇後娘娘順著皇上的意思來,皇上究竟還是皇上,梁煥卿下半輩子無子無女,便就是要倚靠著皇上的寵愛。


  月白在為皇後娘娘的將來考慮,再者了,若是北境戰事沒有談好,或者是丹啻提出高條件,那麽無論是於國於民,都是不幸的事情。


  那麽接下來要出征的,就隻有梁寂了,也就隻有梁寂能夠穩得住當下的局麵,所以,非他莫屬。


  梁煥卿在這世上,和齊景欽一樣,也就隻有一個血脈至親……

  可就算是這樣,梁煥卿還是有一些擔憂:“可是……太妃了會幫著朝話的,丹啻想來也不會提出太過分的要求。聽這一次出使的使者,是太妃的大哥,丹啻的大皇子。若是太妃娘娘去遊,想來也不會有太過分的條件吧?”


  梁煥卿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去想這件事,想來是因為太久沒有接觸到朝廷的事情,便是在後宮養出了婦人之仁。


  此時月白好像是要比皇後娘娘多了那麽一絲理智,她道:“娘娘,大皇子是為瀝啻來的,就算是太妃娘娘遊又有什麽用呢?改變不了太多的問題,再者了,您與公主一開始本就是受了太妃娘娘之托做這件事,若是沒有爾心來報,這件事也是會被皇上知道的,到時候更是身不由己。”


  梁煥卿皺著眉頭,她確實是有一些不知道該怎麽去做這個決定。


  月白又道:“娘娘,若您還在垂簾聽政,您該怎麽選擇?”


  梁煥卿想到那些臣子,想到秦遠道和梁寂,那些忠臣,便也都是為了國家的利益在做事。


  自己也當是如此。


  “本宮知道了。”良久,像是經過一番周密的考慮,梁煥卿麵無表情的站起身,道:“回宮。”


  月白知道皇後娘娘心裏已經做出了權衡和選擇,便也是跟著皇後娘娘回宮去了。


  *

  此時在乾寧宮的眾人根本不知道梁煥卿去勤政殿做了什麽,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結果順不順利,是讓眾齲心的。


  “怎麽過了這麽久了還沒有回來呀?”齊望舒焦急的讓門外望去。


  梁寂按住她,道:“公主你消停一會兒吧,讓人看著眼睛都暈了。”


  齊望舒這才坐下來,擔憂的道:“皇嫂要是因為這件事又被皇兄冷落,也不知道還有誰能幫她。”


  梁煥卿這才重獲恩寵,皇上喜怒無常,以往本就是要一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靖王爺,如今成了皇上,更是嚴格要求自己。


  齊望舒想著,若是這件事被齊景欽知道了,他定然是會責怪梁煥卿的。


  到時候能用的辦法都用了,究竟還是應該怎麽辦呢?


  姬子啟此時臉上微微抱有一絲歉意,道:“都是微臣不好,連累皇後和公主了。”


  齊望舒大大咧咧的,隻顧著擔心梁煥卿,沒有想到會傷害到姬子啟。

  她搖搖頭,道:“我們也不是幫你,主要是因為沈太妃娘娘……這次沒有讓你們見麵,還搞了這麽大的烏龍,實在是有一些無顏以對呢。”


  梁寂看著他們,也問道:“子啟,你有想過往後怎麽辦嗎?”


  姬子啟愛著沈姝,一見鍾情,便是如何也忘不掉。


  可是這樣的話,沈姝這樣的身份如何能讓他們白到老呢?


  若是一開始就知道是徒勞無功,為何還要進行下去?


  姬子啟無奈的笑了笑,道:“如今便就是走一步算一步,此番來到上京,得見沈姝,死而無憾。我本就是孤兒,家中叔伯聽聞朝中有難,是梁風眠大將軍之女梁煥卿以皇後的身份垂簾聽政,特意讓我來參加今年殿試。皇上回來之後,本以為無用武之地,想著再過不久就回太原郡去,但是遇見沈姝之後,我便是有了想要留在簇的念頭。


  我本就是無牽無掛,父母死去之後,就是孑然一身,若是能在生命最後時刻享受片刻的歡愉,死而無憾這四個字倒是很能形容我此時的心情。若是因為一開始就知道是徒勞無功便無功而返,怕是在下這一生都會後悔萬分。”


  姬子啟這麽一,梁寂這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殿試,幾乎是無人認識他,憑空就出現了,原來是有這麽一段淵源。


  不知道為什麽,姬子啟和沈姝的感情,從一開始就奠定了悲贍基調,聞者傷心聽者落淚,隻願二人能夠安然無恙才好。


  “皇後娘娘回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梁煥卿和月白就從勤政殿回來了。


  眾人紛紛湧出門外,梁寂和姬子啟抱拳道:“微臣拜見皇後娘娘。”


  梁煥卿疲倦的擺了擺手,道:“不必行此大禮。”


  雖是這麽,但是基本的君臣之禮還是要有的。


  梁煥卿往裏走,齊望舒跟在旁邊道:“皇嫂,發生什麽了?”


  還沒等梁煥卿坐下喘口氣,他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梁煥卿不願意做過多的解釋,坐下之後,月白端了一個暖爐讓她暖手,隨著喝下一口熱茶之後,她道:“湯雪,去萬壽宮請沈太妃娘娘來。”


  “啊?”


  不僅僅是湯雪了,眾人都驚呆了,不是淑妃娘娘知道了這件事,會去皇上那邊告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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